二人刚一进城,任沧海的问题便紧随而至:“扬州到了,剑圣在哪?”
阿岚这一路上已经大概计划了一番,当下打定主意,按照心中所计划那样,忽然捂着肚子大喊:“哎哟……肚子好痛啊,坏了,难不成洛舒那婆娘给我下毒了?”
任沧海却是脸色一沉,厉声道:“你少演戏了,洛舒是你母亲,又怎么会下毒害你?”
阿岚微微一愣:“啊?原来这你都知道。”他这惊讶的反应倒是半点不假,按道理知道这事的人算上阿岚应该也只有三个人而已。
“废话。”原本任沧海只确定九成,阿岚这个反应无疑使他有了十足把握,心中不禁一阵冷笑。
可眼前阿岚的脸色却并不见好转,仍捂着肚子痛苦道:“那要不是她下毒,我的肚子怎么会痛得如此厉害?”
“你还要演戏?”任沧海双目圆瞪,正欲动手教训他一番,却见他整个面红耳赤,满头大汗,看起来似是真的痛苦难耐,一时不由信了半分,提起他的左臂便为他把起脉来。
任沧海虽不是专业的大夫,但也知晓一些浅显的医理,此时阿岚是不是演戏,脉象是不会骗人的。
哪知这一把脉,任沧海才惊而发现阿岚体内真是中毒的症状,而且他脉搏渐微,显然这毒还非常厉害,若不及时医治,恐有性命之忧。
任沧海神色一凛,忙拉住身边路过的一名年迈老翁问道:“老伯,你可知道最近的医馆在哪?”
那老伯是本地人,对扬州这一片无比熟悉,他瞧一旁的阿岚神情痛苦,心知不能怠慢,忙为他们指明方向:“沿着这条大街往城南走,两百步之后看见一家绸缎庄就往右,就能看见一家医馆,那的大夫医术非常不错。”
任沧海也顾不上道谢,拎起阿岚快步穿梭在热闹的街市当中,一路往城南而去。
他内力极深,轻功也不差,常人两百步的距离他片刻间便走完,看见一家“彩云轩绸缎”便往右边拐入小街,仅仅走出十余步就看见了医馆的招牌。
德艺医馆。
他一把将阿岚扔在医馆的柜台上,将一桌瓶瓶罐罐的药品摔得粉碎,而后上前一步摸出腰间那块刻有“南镇抚使”四个字的金牌出示给药童看,并冷冷说道:“把你们这的大夫喊出来。”
他动手极其粗鲁,惹得医馆里几名药童和病人齐齐望了过来。
其中一名公子哥打扮的年轻人不耐烦道:“你他妈什么来头?这么嚣张,你知道这什么地方吗?”
其他人对于任沧海的行为大都是不满的,一听有人出头,也跟着小声应和起来。
“这样也太嚣张了,完全没把人放在眼里。”
“就是,一点素质都没有。”
任沧海毕竟是干大事的人,眼下主要目的没达成,这些所谓的挑衅于他根本造不成任何影响,只盯着柜台里的药童连连逼问:“赶紧把你们大夫找来啊!”
那药童年纪不大,最多十三四岁,好像并不懂“南镇抚使”意味着什么,只觉得眼前这人凶神恶煞,一点礼貌都没有,绝不是什么好人,于是皱着眉头没好气道:“大夫找不到!你砸碎这些东西可得赔!”
眼见阿岚气息渐微,任沧海心里也急,阿岚可是关乎他找到剑圣的关键所在,万万死不得,他将金牌翻转个面,重重拍在桌上,露出背面三个大字“锦衣卫”。
锦衣卫何等威名?上至八十岁老翁,下至咿呀学语的小童,都多少知道他们的厉害,柜台里这药童自然也知道,脸色骤变,忙小跑进里屋大喊:“邱大夫,邱大夫!”
任沧海十分满意药童的反应,一旁的那位公子哥却非常不满,全因他离得稍远,没看见任沧海的金牌。
公子哥见他不搭理自己,心里有气,一时拍案而起:“小爷我和你说话呢,你是聋子还是哑巴?”
任沧海正等着大夫出来,得闲便回头瞧了那公子哥一眼,却也仍是懒得搭理他。
那公子哥见他不说话,还道是他胆小怕事,上前在柜台上连连拍打:“你知不知道这家医馆是老子罩的?在老子的地盘惹是生非,老子可告诉你,没有个百八十两,你今天这事儿可没完。”
“是吗?”任沧海的语气从来冰冷得可怕:“敢问公子贵姓?”
那公子哥昂起头道:“小爷我姓慕,叫慕云啸,慕家军听过吗?”
“慕家军?”任沧海眉头微微皱起。
慕云啸还以为他是怕了,眉宇间更是得意:“是啊,慕少卿你认识吗?想来你这种小人物多半不会认识,你只需要知道你惹不起我就行了。”
他这些挑衅话语任沧海听过太多,丝毫激不起他的怒意,只是心里忽然想到二十年前那一战时,锦衣卫将士们公认最难对付的不是白三尺,而是慕少卿,以及他那十余名部下。
慕家枪法传承自岳家枪,枪法大开大合,威猛无比,单打独斗或许派不上用场,一上了战场其威力则不可估量,尤其马上作战时,慕少卿以一敌百的英姿连柒子光都赞不绝口。
一想到慕少卿当年的霸气,任沧海忍不住鄙夷的瞥了慕云啸一眼:“想不到慕少卿竟能养出你这么个二世祖。”
这句话无疑将慕云啸彻底激怒,他重重一掌拍在医馆柜台上,拍得木屑纷飞,连柜台上那块金牌都震了一震。
就是这一震,将金牌震得翻了个面,原本被盖在下面的“南镇抚使”四个字赫然展露在慕云啸眼前。
慕云啸一看见这四个字,吓得张大了嘴说不出话:“你……你……”
“我怎么了?”任沧海缓缓将金牌收了起来,他并没有打算和一个二世祖为难,反正照他的计划,慕家迟早都是要灭的。
慕云啸满脸惊恐,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南镇抚使?你是柒子光?!”
柒子光的厉害他听慕少卿不止一次提过,每次提及时慕少卿的脸上都是敬畏与恐惧,并亲口承认不是他的对手,柒子光有多厉害,慕云啸心里早就有了概念。
而此时慕少卿并未主动打听锦衣卫的消息,因而尚不知道柒子光被害,南镇抚使换任的消息,慕少卿都不知道,他慕云啸自然更没处知道,这才根据那块金牌把任沧海认成了柒子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