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玟阳郡地处宁国西南,距离国都四百里。此地最著名的景色便是就是贯通玟阳郡的大通河,每逢春秋,郡内的富商和郡国皇亲们都会坐上四人抬着的赏景小轿子,沿始尊帝修建的驰道走,每到一景处,便下驰道观赏景观,或者进入山峦中,或者进入大江旁,因玟阳郡景色实在是太过于优美,想比国都安宁城气候也还算怡人,所以满朝文武都爱在这玟阳郡中的玟阳城置办个产业。
玟阳郡郡北是风景怡人的地方,而被大通江分割开来的郡南则是林人居住的村寨,林人剽悍野蛮,高祖皇帝吸取前朝始尊帝大征四方而导致灭国的教训,立下祖宗之法以仁治天下,对外不征伐四裔对内不征讨位于中洲境内的裔猛,所以于玟阳郡就是定下法令,以河为界,这林人地界宁朝官民也从不进入,只是叫林人按期缴纳贡赋定期觐见天子即可,既能相安无事。
大通江旁山峦巍峨,翠色的枝丫从斜插在山腰的矮树上冒出,江水在十余丈宽的大通江中翻腾,正中有几块巨石矗立,波涛汹涌江水打在石头激起片片雪白的浪花。雨后的天气有一些清冷,三人正沿着山坳向前走,领头的人身材消瘦,头戴斗笠,身穿破旧麻衣,脚下还穿着一双破草鞋,面容虽然清秀,眼神却很锐利,目光如电,没有丝毫的书生气,眉宇间也是英气逼人,只是脸上涂抹了一些灰尘,倒是像走江湖的伙计头领。
她身后的两个人更是壮硕如牛,两人左手紧握一把短剑,右手张开,好似随时准备抽出短剑相搏。三个人背上巨大的竹箱笼随着步伐一颤一颤的,山崖的断面上镶嵌着许多黑漆棺材,棺材互相紧挨着,连成一片,远处还有由楼梯相连的沿山而建的房屋,也是一半镶嵌在山中,一般露出山外。
“奇景,奇景”领头的女子看着两侧的山峰感叹道,她随手从箱笼中掏出一块锦帛,对照着地图用笔在锦帛上记下了此地的景观风貌,自言自语道“老师还说背一箱笼锦帛就足以了,现在走了四百里三箱锦帛都快用完了,唉...”,“没关系,师姐,买些木简来用,我们两个也背的动”一个壮汉提醒道
“闭嘴,在外面的时候不许暴露身份”领头的女子停住了脚步,回头嗔怪道
“是我冒失了,是我冒失了”壮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挠头发说道
女子又说道:“你们要记住,既然已经出来了,就要处处都要改口,以免出什么差错”
“记住了,老大”两壮汉一齐回答道
“对,不管到走哪,但逢人问只需说我们是从安宁县而来的木材商人便是了,南下就是为了看遍千山树木,寻找建筑的良材。”记住了么,女子又确认一遍
“记住了记住了”壮汉们纷纷回答道,
“还有你们别老往四处看,担心什么”
“是,是,老大说的是”壮汉应和着
三人继续前行,自出发以来到玟阳郡为止,女子心想:“这段地理风貌已经被我已经记录的清清楚楚了,只是老师的任务是要记录玟阳郡全貌,还有许多地方还没有去到,哎,我真是太能磨蹭了”。
少女正看了看地图指出一条官道路,他们三人上了官道,左手边的奔流渐渐变缓,出现了出现了生长在扎根于水中的树木。
“这是什么?”少女问壮汉
“老大,这是水杉树,生长在水里。”
“奇妙”少女一边感叹着,一边用笔把它画在了绵帛上。
两个壮汉互相看了看,表情颇为无奈。
这两个壮汉名叫董安和杜财,本是主人家的家丁,十几日前主人把家中诸弟子后代派到中洲各地勘察去了。没想到主人家的小女儿也非要去,这小女儿自幼便养尊处优,虽然喜爱骑射武艺,但是离闯荡天下一事还相去甚远。这主人拗不过小女儿,只好把家丁中最为信任的董安杜财一同派去了,命他们保护在少女左右。
三人继续走着,道路两旁渐渐出现了茂密的树林,他们顺着路转过一个山洼,只见前方道路上有一棵倒下的树,阻拦住了他们前行的道路,壮汉凑到她耳边说到:“师姐,小心,可能有诈!”
少女一听又说师姐只是大声训斥,完全顾不上前方出现的情况。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小点声,小点声”另一个壮汉不停地劝解,并纵身挡在了少女身前,双眼巡视着左右。
少女怒气难消,“什么不是时候,你们这么不长记性,还要我说几遍,要时刻小心”
那个劝解的壮汉不停地做着手势,要她噤声。
没想到少女的骂声更大了,“此地风景怡人,地处郡国境内,你们担心什么?还怕有劫匪拦路不成。这也太可笑了,没想到老师就派你们两个这么胆小如鼠的来同行。”
那个持剑在前的壮汉紧张地说道:“杜财,按住她,别让她折腾了”,他侧身站立,背部微躬,左手抓着剑鞘,右手四指紧紧握住剑柄,大拇指微微用力把剑推离剑鞘,双眼如鹰一般紧盯着前方。
“我哪里弄得了这小祖宗啊”叫杜财的壮汉说道
“你们竟敢这样无礼...放开我...唔..唔..”杜财看拉不住,索性把少女抱在了怀里,一把捂住了少女的嘴,少女一脸惊愕。
“别折腾了,大小姐,什么师姐,老大的,平日里民,只要你高兴什么都行,但是现在不行,这有危险。”杜财劝说了起来。
杜财有继续问道:“董安,怎么回事?”
“小点声,我刚才听到有声音了”叫董安的壮汉,他双眼环视着左右,树林里此刻寂静无声,除了大小姐来偶尔的回蹬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响了。这寂静让董安觉得不安,他总觉得森林中有不只一双的眼睛正在顶着他们
突然树林中出现莎莎的响声,一个俊俏的男孩走了出来,上身斜围着鹿皮看,手提着一只正在滴血的兔子,身背一把弓箭,上去像个猎户,董安警戒地看着那个少年。
少年看上去面容祥和,他一上来就微笑着对董安说道:“别紧张,我刚才看到你们在这里站了许久,所以过来看看”
董安仍然很警惕,心想这大树和少年一起出现却无关,那也太过于巧合了,他冷冷地问道“你是何人?”
少年天真无邪地说道“我是附近的猎户,刚打了个兔子,正准备上大路走回家就看到你们了,你看”说着少年把那个还滴着血的兔子给他们看”
“你可知道这大树怎么回事”董安又继续问道,手仍然握着剑柄
少年看了看树,“就是树倒了而已,雨后山里倒下一两棵树在正常不过了。”
“松开!”少女一把扯开了杜财的手,杜财也是听得入神,没有再用力捂着少女的嘴。
少女责怪道:“董安,他只不过是这附近打猎的小孩。我们还要着急赶路”
董安自然也知道时间很紧张,但是这个少年的答案还不能让他满意。
少年又走向那颗大树,指着树断开的地方,喊他们过去看。董安迟疑了一下,让杜财看好少女,命令道:“别让她乱动,好好注意左右树丛”,然后他们一步一步地想大树那边挪动,少女一直在不耐烦的催促。
那颗大树的断裂处是木质显示被外力撕开,而非砍断,看到这董安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但是刚才大树阻碍了他们的视野,现在他们看到了大树后面的一片泥泞,潺潺的流水在倏然洗刷着土路,想必是从山上下来的雨水截断了官道,但是越过这几百米长的泥泞,就可以走上官道了,况且那泥土里横七竖八的插着树干,他们可以扶着树干越过这片泥路。
少女看了看泥路,突然问道:“你知道还有那条路能让我们上官道么?
猎人少年自信地说:“当然,你们跟着我走,走树林中得小路,只需多走一里山路就可以”
董安一边说一边对她使眼色,暗示此事还要一起商量一下,“这泥路不算长,咱们可以越过去”
“既然有小路,为什么要趟这泥路”少女用不可置疑地语气说道
杜财看见少女那绷着的脸,把董安叫到一旁,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这路咱们两人必然没问题,但是...”杜财用嘴向少女的方向努了努,“就跟这个孩子走山路也无妨,还能怎样呢,你我两人又不是没有对一群...”说到这,杜财神情有些悲伤也不再说了
“行了行了,别提那个”董安也制止杜财继续说下去。
董安看了看正连说带笑的少女,冷冷地说道“哼,真是当成大小姐出游了”
“哎...别这么说,老来得女嘛,全府都围着小女儿转,骄纵一点也是正常...”
听到杜财这么维护大小姐,董安有点吃惊,“你倒是能理解的,她这么肆意专横,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你我惹祸上身。”
“好了好了,发生了什么事不是还有咱们俩哥么,咱们就走小路罢,不然一直僵持在这里也不安全。”杜财说完又恶狠狠滴说道“如果他敢对我们不利,把这个崽子先绑了,不行就宰了”,说这话杜财眼中充满了杀机。
“我不相信你...”没等董安说完,杜财就转身过去,对着少女笑着说道:“没问题,我们两个伙计自然是听您的。”
杜财双手握住,对着少年微笑着说道:“这位小兄弟,麻烦你带路吧”
少年则以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杜财,气氛遽然凝固,董安几人不知道为什么,杜财心里想:“他听到我说话了?不可能啊除非他是个神仙了”。
少女也十分不解,嬉笑着问少年:“小哥,我们可以走了么”看样子他们刚才已经相熟了
“恩,走吧”少年冷冷地说道。
董安三人随少年从官道进入两侧的树丛,少年走在第一个,董安紧跟着少年,杜财走在最后,他不时转头用余光扫视身后,而少女则再董安和杜财中间被紧密保护着。
茂密的枝杈挡住了董安一行人的视线,少年拨开挡在实现前面的枝杈便是一条小路,但是看上去不像曾有人经过,董安看到少年的脚每次踩上去便有浮尘升起,而且地上都是浮土,最令董安不解的是,树丛两侧如此得繁密,而且没有砍削的痕迹,怎么会单单有这么一条小路。
董安越发怀疑身前的这个少年,他右手右一次摸住剑柄。
突然少年在前面开口道:“马上就能上大路了。”
他们四人在林中继续前行,一须臾后,董安发现两旁的密林不知何时分开,已经走到了一处山峰平台,这里遍布苍郁的古树,左右两侧是山坡,从北侧向下望,玟阳郡城清晰可见,青年兴奋回身说道:“你们看,出了刚才这条鼪鼯之径,只需再向前走上一段路,就可以经过缓坡下山了。”
此时几柱阳光透过头上茂密的树叶照了下来,树影犹如夜空繁星一般投射在地上。树林中响起空灵悦耳的鸟鸣声,也有阵阵香气飘来,一片鸟语花香。抬头一望,便看到了花树上正在慢慢绽开的繁花,落英缤纷,青年背后还有潭水清澈透底,不时有鸟儿飞到旁啜饮潭水,此等镜花水月景象,唯有人间仙境。
少女被这景象惊艳了,放下背着的箱笼,她用轻快的脚步,走到青年身边,感叹道:“好漂亮”。青年手上突然多出了一枝花,戴在女孩的头上,刹那间,女孩赩然,少年也一脸真诚地傻笑。
杜财走到董安身边说:“不对劲。”
“我当然知道,这场景不像是这树林中应有景象。”董安对于今天的种种事情实在是有些困惑。
杜财小声说:“我不是说这个,刚才咱们在大江旁的上山坡,少年带的路也没有高低起伏,怎么倏忽间却到了山峰?”
一语惊醒了董安,自己心中那些疑惑现在都无需思索了,仅仅是这位置变化如何解释,除非...除非少年并非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