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绿色的剑尖撞上罗汉背后那尊金像，僵持一会儿，终于金色罗汉像支离破碎，长剑落下。
噗嗤，血如柱，枭首。
盘坐在地，一指点死十二境圆满武夫，一指点退听雪阁后退几百丈，证得果位罗汉的僧人，被一剑枭首。
皇宫内，老太监嘶吼：“你安敢如此，青莲剑仙，你安敢如此。”
碧绿色长剑升空，又化作黑点飞远。
清空万里如洗，除了地上那具被枭首的的僧人尸体，皇宫内大口喷血的老太监，无人知道在这顷刻间，发生了这一场天人大战。
碧剑升空，直往南唐方向。
天下皆知，南唐盛产诗人剑客游侠儿。
当年先帝征讨南唐，长安出剑十六柄，千里之外破甲四千有余，一战天下闻名。
南唐剑客天下皆知。
常洛在清晨，太阳尚未升起时，就已经起床，打水洗漱后，收拾好行囊，继续西行。
常洛也不知道自己西行为了什么，想到哪里去，谢机九让自己看看外面的世界，书上也曾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都一同重要，如今万卷书已读完，是时候行万里路了。
日初露东方，天际有一丝艳红时，常洛继续上路，这次他要出关，前往南唐。
南唐和天元在十几年前，一直是死敌，不只是国与国之间，甚至衍生到了南唐剑客，天元的江湖武夫，彼此间都互相仇视。
武夫十二境，江湖武夫都弱于道教兵家道家这次传承，但十二境之后，江湖武夫不弱与任何一流派。
任你千般法万般术，我一力破之。
出了落虎关，再往西再走四十余里就是南唐边城，随着先皇驾崩，当今圣上休养生息，两国之间这四十余里草原上，再无大的战事发生，所以，常洛这一段路走得很顺利，不一会就到了南唐边城。
这处边城比起天元的落虎关不值一提，甚至连玉照都比不过，说是一座城池，不如说是一座寨子。
南唐在边境设立穿云七十二兵寨，每处兵寨屯兵数千到一万不等，七十二座兵寨彼此呼应，环绕了整个南唐边境。
先皇在位时年号封景，封景十一年，天元左镇国将军唐之衷率两万轻骑，三日连破七寨，坑杀妇孺老人，南唐边军一共四十一万，血气绕身，身边似有哀嚎。
经此一战，引发了南唐来年二十万大军压境落虎关，剑出长安十六柄，天元最为精锐的白衣甲士瞬息就如同割韭菜一样，斩掉四千有余。
南唐军阵中各种剑客高手层出不穷，天元也是穷兵默武，最终，两国相距的四十余里草原上，天元与南唐将士，埋骨不下五十万。
从此成为世仇，近些年稍好一些，要是早个十几年，常洛肯定是打死也不会往西走。
这处兵寨名为长水寨，步兵四千有余，甲士一千，骑兵一千，甚至寨主手里好握有几百人的重骑兵。
要知道，光是豢养这几百重骑兵所要的开支，就比这几千步兵还要厉害。
寨子两边各有四座高高的角楼，其中最高的两座上面架着一把巨大的弩。
常洛看着那张长四丈有余，通体黑色，有点点淡金装饰，旁边放在架子上的那十余只箭矢，粗如成人手臂，箭头寒光闪闪。
心里暗道：“这就是牤牛弩？书上说，这弩可杀后四境武夫？不知道是否当真，不过看那般巨大的箭矢和弩身，估计起码得一个伍的士兵一同操纵，还得是熟练的那种，笨重不堪，对于那种身法高深的武夫来说，威胁不大。”
长水寨和天元边城不同，寨门口没有卫兵检查通关文牒，角楼上的士兵只是默默地看着从寨子里进进出出的人。
南唐三景，唐诗剑客游侠儿。
而年轻气盛的游侠儿，大多数会选择负剑到边关走上一遭，哪怕是年纪大了，回到自己家乡，跟同年人一起喝酒时，对于那些窝在自己家乡的人，也可以夸夸其谈。
所以，常洛这幅打扮并没有怎么惹人注意，周围有很多和他一样，普通衣物，背着行囊的年轻男子，甚至有刚及冠的十六七岁少年。
两国多有交战，所以在南唐和天元，南唐刻有开元的铜币银两和天元可有泰安的铜钱银两，在两国境内，都可以通用。
用了五文铜钱，在寨门旁边的茶摊铺子上坐了下来，说是茶摊，但也卖一些粗简的吃食。
一壶浓茶，一碟茴香豆，几个大肉包子。
常洛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酒馆茶铺，听来来往往的江湖人各种谈天论地。
虽然读了很多书，但书中记载的，都是一些比较有记载意义的事，哪有江湖上这些七七八八的异事有趣。
书中得来终觉浅。
南唐官话和天元相教起来没有多大不同，虽然有点不习惯，但常洛还是都能听懂。
寨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如雨点般响起。
类似长水这样式的兵寨，都只有一前一后两个寨门，并没有和天元城池一样的四个城门。
行人避让，五六人的骑队冲如寨中，胯下是南唐有名的轻灵驹，日行可五百里，此刻马嘴大张，呼哧呼哧的冒着白气。
马上的人更是不得了，淡黄鲫鱼服，胸腹处还有金线绣了一把小剑，大红披风。
虽然此时风尘仆仆，疲惫不堪，但也遮盖不住身上那股凛冽的气势。
南唐金鲫卫，皇帝近侍内位。
常洛失神，那一队金鲫卫径直冲向寨主府。
常洛估算了一下时间，小声道：“不对啊，就算那位果位罗汉不顾气机流露，全力赶路，今日也最多刚好进入咸阳，甚至连皇帝的面都还没见着，怎么可能现在就有动作，甚至神宗皇帝都派出金鲫卫亲自出长安来这长水寨。”
“长安到这长水寨三千多里，哪怕不分日夜赶路，金鲫卫出发时……难道南唐早已经知道天元要和布达宫勾结，早在那果位罗汉出发时就派出了金鲫卫让各个兵寨做好迎敌准备。”
越想越头疼，摇摇头，叹气道：“恐怕，这天下又要乱了。”
突然，靠近城门口茶摊旁的一个铺子，里面一丝轻微咳嗽传入常洛耳中，很细微。
虽说常洛可能是哪位大宗师划分武夫十二境以来最弱的一个第五境武夫，但好歹有了一丝气机在体内，回馈身体，让常洛的听觉比普通人灵敏很多。
至于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一声咳嗽，因为，前面几年，谢机九也经常咳嗽，也跟这个一样，有气无力。
铺子中走出一个纤细的身影，白衣黄袍，一个黑色的斗篷把脸遮住，但从身形上可以看出是一个女子。
直奔兵寨出口而去，路过茶摊时，常洛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腥气。
血腥。
皱了一下眉头，一口吞下手中的包子，拿起剑，跟着这个女子一起出城。
心中总有一丝淡淡的焦虑，总感觉长水兵寨会有事发生……很可能，就跟自己有关系。
不宜久留，走为上。
前面黑色斗篷的女孩速度加快，常洛不紧不慢的吊在她身后。
寨主府中突然冲出一名披挂带甲的壮汉，冲角楼吼道：“关闭寨门，快。”
声若洪钟，寨主府里常洛隔着好几百丈，常洛依旧被壮汉的声音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稍矮的那两座角楼上的军士转动绕着一大圈铁链的转盘，寨门上缓缓落下厚重石块，刚好堵住寨门。
斗篷女子脚尖点地，犹如飞驰的箭矢，一眨眼就冲出寨门。
常洛稍作迟疑，随后拼命往前冲，虽然没有那斗篷女子的潇洒，但速度并不慢，刚好赶在石块落下前冲出长水兵寨的寨门。
之所以能有这么快的速度，得益于这六七年里不间断的攀登那座古怪的山峰，耐力爆发力得到了很大的增长。
常洛没有接触过武功高强的人，但他有自信，短时间内，自己拼命疾驰的速度，不会弱于后四境的武夫。
长水兵寨内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几座角楼上的士兵看向寨主府，等那壮汉的命令。
没有丝毫迟疑，壮汉吼道：“用牤牛弩，射杀那二人，特别是那个黑斗篷女子。”
架着牤牛弩的那座角楼上，一群士兵好像演练千百次了一样，有条不絮的开始忙碌。
装上弩箭，调整方位，片刻，准备就绪。
嘭。
弩铉松开的声音在常洛身后想起，左边那座角楼上的牤牛弩率先射出手臂大的箭矢。
破空声响起，箭矢直冲斗篷女子奔袭而去。
太快了，更本没有办法躲，在听到声音时，箭矢已经越过常洛，转眼就到了斗篷女子身后。
常洛似乎已经看见箭矢穿过那斗篷女子身体，把她钉在地上。
但是，就在箭矢距离斗篷女子不足三尺时，那斗篷女子就跟脑后长了眼睛一样。
转身，一拳挥出去，粉嫩洁白的拳头，刚好和牤牛弩射出的箭矢对撞。
拳头并没有如常洛想象的一样变得血肉模糊。
反而，在斗篷女子的拳头下，箭矢被撞得粉碎，粗如成人手臂的箭矢，顷刻间化作粉屑。
常洛来不及惊叹那斗篷女子的神威盖世。
因为，另外一支箭矢又从长水兵寨的角楼里射出。
这一次的目标是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