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章回小说》1993年第04期
栏目：侦破小说·中篇
一位少妇匆匆忙忙往L市公安局闯。
看上去她二十四五岁，黑发齐肩，苹果似的圆面孔，星星点点的雀斑不规则地撒在微微翘起的鼻翼两侧，新月般的眉毛下扣一双不大不小的杏仁眼。明黄色乔其纱裙子、高跟鞋。
“站住！”站岗的小伙子下意识地拍拍腰际三角形皮套，威风凛凛板着面孔：“干什么？问你哩？”眼里透出利剑般的寒光。
少妇额头上挂着晶莹的汗珠，被突如其来的吆喝声吓了一跳。
她张了张嘴巴，耸耸浑圆的肩膀，看样子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脸孔憋得通红。她好象没把站岗的小伙子放在眼里，一扭头又往大门里闯。
“喂！有证件吗？问你呐！”小伙子跨了两三步拦住她，很有点不耐烦。伸出手，“证件！喂！”
少妇仿佛故意考验他的耐性，不急不恼不哼不哈，瞪他一眼，梗着脖子还要进去。
“怎么不吭声？聋子还是哑巴？嗯？”站岗的小伙子粗声浊气宛若雷鸣，与她保持半米远的距离，奉行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
让小伙子猜对了，这少妇真是个半路出家的哑巴，她急忙比比划划，呜里哇啦述说起来；小伙子有点发傻，额头上泛出一片豆大的汗珠。
这个L市公安局只有刑侦科长周密懂哑语，能熟练地比划着与哑巴对话。可周科长接到一桩凶杀案：L市商业局长杨戈的夫人——居委会主任黄妮莫名其妙死在自己厨房里，紧接着杨戈局长又连人带卧车栽进河里……周密率助手到现场勘查去了。
小伙子抓耳挠腮，估计这哑巴少妇并非无理取闹，说不定有啥要紧事情。他中生智掏出圆珠笔和巴掌大的笔记本，写给她看：“你会写字吗？把事情写下来，我尽力帮忙……”
哑巴少妇微笑着点头，接过笔、本十分流利地写出：我叫丁虹，刚刚杀了人，特来自首，我马上要见当官的，交代一切……
站岗的小伙子倒抽三口凉气，硬着头皮向里头打电话，眨眼工夫出来两位女干警，郑重其事地把丁虹带了进去……
半个钟头之后，一辆三轮卧斗式摩托车载了哑巴丁虹，按照她“提供”的地址风驰电掣般开去。拐过儿条街，来到L市宁静路一幢商品楼房跟前，两位女干警尾随丁虹上了楼。
……这是第五层楼505房间。一厅三室。屋里摆放着东芝冰箱、日立彩电、三洋四喇叭双卡收录机、时髦的组合家俱、沙发……墙上挂着几幅名人字画，……窗台上的君子兰绽放着棕红色的花朵，溢出淡淡的香气。
……卧室里的席梦思床上躺着僵硬的一对男女。经丁虹笔述：男人是她丈夫吴靖，女人是市歌舞团通俗歌星路梅……经尸检断定：二人饮用了含有氰化物的茶水中毒致死，大约死于两小时以前……自杀、他杀情况不明。
两位女干警察颜观色，丁虹对丈夫及姘妇之死，一丝泪水都没有，仿佛死者与她毫无关系，表现出惊人的理智与冷静。不过，从丁虹那双眸子里能发现一丝幸灾乐祸的仇恨。
如果是丁虹毒杀了这对通奸的男女，她为何不逃跑，反而自投罗网承担责任呢？如果是丁虹以外的第三者捣鬼，嫁祸于她，她为何不申诉，解脱自己呢？
时下的案件大多比六七十年代复杂，常常是情欲掺杂经济，权势加乱伦等等，盘根错节千头万绪，很难处理。干了十几年刑侦工作的刑侦科长周密，浓眉紧锁，深感责任重大。时下最关键的线索应该是哑巴丁虹，但周密却要从商业局杨戈局长的夫人黄妮之死察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