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辉和张忠来，他们都是复旦大学毕业自愿进藏的。我们一起到德庆卓嘎家，她是文联的民俗研究专家，五十多岁了，开朗，随和。我们喝着甜茶（就是红茶、奶粉、糖放在一起的饮料，很好喝）聊大天。她称我宾堂啦（啦，是尊称），我州她德庆老师。
德庆老师的身世可让我们大饱耳福。她贵族出身，从九岁到十六岁当尼姑，后偷跑出来到部队，然后上中央民院，后与民院的老师结婚，生了三个孩子，但丈夫早逝，她再嫁，生了一女孩。“反右”时她被劳教六年，“文革”时，丈夫突然提出离婚……坎坷的经历。使她觉得这世上没有温暖，没有她所依恋的东西。生活上惟一的寄托就是民间文学。她说退休后就全国流浪，直到死，死在哪里就埋在哪里。她说这一切时，不断抽着烟，但脸上带笑。她当尼姑时曾修过密宗，她说，这是科学，人体的经脉有自己走的路线，从左上到头，然后从右下，形成一个循环系统。尼姑或喇嘛修行时，对着书，书上有多种性交的图案和说明，然后到密宗殿里对着男女双修铜像念经，要达到一种无任何感觉的麻木程度，然后派出庙去送东西，回来后老师傅问有否遇到漂亮的喇嘛，如果回答说遇到过，那必然遭到师傅臭骂，然后重新回到山中寺庙里修行，天天对着书和铜像修行，三年五载不许出来，这样才能摒弃情欲。宗教面对的两大祸害，一是情欲，二是享受，都要通过修行摒弃掉，四大皆空。
佛教的上层人物本身是个学者，他们与一般信徒修炼的目的是不同的。一般信徒主要是修来世，消除烦恼，但如活佛，他们修炼是要达到一种悟性，一种物我一体、万事皆空、与万物融为一体的境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