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萨的藏文意思为“圣地”或“佛地”,时间比北京错后一百分钟左右,这里晚八时太阳还没落山,早七时了天才亮。拉萨是个四面环山的城市,据说已有一千三百多年历史,海拔三千六百五十米,年平均气温八度,冬无严寒,夏无酷暑,雨多在晚上下。市区里几乎看不到高层建筑。今年九月一日,是西藏自治区成立二十周年的庆典,国家给西藏也搞了个十大建筑,如体育馆、拉萨宾馆等,已基本建成,够气派的。
在街上碰到一件趣事:三个四川小伙子吃完东西,把一串钥匙落在桌子上了,后被一高大藏民捡了去,当这三个小伙子知道后追来索要,那藏民却很生气地哇哇比划着,不还钥匙。后一妇女翻译,说那藏人说的意思是,他不是偷的,而是捡的,你要讨还,必须先谢谢他。于是三个小伙子双手合掌道谢,藏人才还钥匙。这段插曲有意思,似乎有思维方式和判定标准问题,与我们通常的不一样:首先确定不是偷的,东西在我手里,你要拿去,决定权就不在你手里了。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但条条道路也通罗马。
中午吃饭时巧遇作家扎西达娃,下午他到我们住处聊天。
重庆电视台正拍他的小说改的电视剧《巴桑和她的弟妹们》,导演是潘小扬,音乐正好是温涛中央音乐学院的同学郭文景。要拍上下集,只有几万元经费,所以他们只好尽可能用非专业演员。几个人骑着自行车在拉萨的大街小巷挑演员,就冲这些执着和玩命,我说肯定会成功。(补记:将近一年后,我在单位传达室的电视上,碰巧看到了这部电视剧,给我印象深刻的是它的节奏和光线,是那么契合我对西藏的现场感受。我同时也给温涛打了电话,他看后打电话说郭文景的音乐“长”了。果然,该剧获得了当年度电视剧“飞天奖”单剧本一等奖。)
扎西达娃近两年的创作实绩,确立了他西藏文学领军人物的地位。拉美“爆炸文学”的引入,有一个词,叫“魔幻现实主义”,真像魔鬼一样吸附着中国文坛的全部热情。
记得去年在北京的集体宿舍里,同屋的画家李晓军正给《十月》要发的一个长篇小说画插图,他穿着一条裤头兴奋地跑过来,说你看看这小说。我接过校样,是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几个晚上就看完了。我真的一时不知如何评价,只感到它对我们已有的文学理念是一种颠覆。这一年多时间,文坛像庖丁解牛般,一点一点地剔开、解剖、展示出那魔幻的魅力。
今年的《西藏文学》第一期刊发了扎西达娃的《西藏,系在皮绳扣上的魂》。今年第六期,更是精心组织了“魔幻小说特辑”,其中有扎西达娃的中篇《西藏,隐秘岁月》。扎西达娃说,西藏的作者前几年就开始注意拉美小说了,因为根基与西藏相似。
“魔幻现实主义”实际就是一种对现实的态度,对现实神秘的探究和反映。一些神话、幻觉、传说甚至迷信等等,人们自然而然地当作现实的组成部分,成为现实不可缺少的内容,就像宗教崇拜。马尔克斯主要创作并不是魔幻现实主义,他受乔伊斯、福克纳影响较大,所以如果从传统的现实主义要跳到魔幻现实主义是较难的,因为中间隔着一个现代派层次,一不留神就会写成《西游记》。拉茭小说,其实占主要地位和大量的,还是一些土著小说,就是一些民俗民情的东西,类似我国的“山药蛋”,这是国货,但都没走向世界。而“魔幻”小说一出来,立即轰动世界。关键是这类小说不局限于对地域地貌民俗民情的简单再现,而是超越了,抽象化地对人、人性、历史、社会进行富有民族特点又具有人类共通特性的概括,他们成功的秘诀在这。现在很多作者也意识到了这点,中国的儒、道是国货,影响了几千年,还有《易经》,很多作者都想从这神秘玄妙的古董中悟出些人类的道理。近两年这类书籍的畅销也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