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强的出现完全是个偶然。津子围说介绍一个朋友给他,是电视台的制片人,叫朱强,师子闲一见到他,就看出这是一个对女人有着丰富经验的人,这样的男人的优点是爱所有的女人,缺点嘛,大概也是爱所有的女人。
师子闲见到朱强,并听津子围说准备周末一同到海滨浴场玩,他突然觉得机会来了,带着李惠参加这次活动,朱强这类人肯定不会放过任何向女士献殷勤的机会的,而李惠正在寻找办法伤害他,他们很可能快速纠缠到一起,那样,他来个顺水推舟,就把问题解决了……事实上,那次聚会李惠的注意力真的转移了,转移到朱强身上。师子闲敏感地观察到了,这个结果是设计的,也是他处心积虑所期望的,而问题的关键是,当师子闲真实地得到了这个结果时,他又反而难以承受了。
“师子闲,你真是个王八羔子!”他狠狠地骂自己。
那次聚会是星期六下午,早在星期三师子闲就计划妥当。星期五那天李惠给他打来电话,电话里李惠用不客气的口吻说:“双休日你陪我去威海。”师子闲假装惊慌,连忙说:“已经早在两个星期前就有安排了。”
“那你就带我去好了,”李惠说。当时师子闲犹豫着,他的犹豫更增加了李惠的疑惑,李惠说:“你怕我去吗?”
师子闲说:“那倒不是,只是一些老朋友,你去不一定方便。”
李惠说:“我怕见人吗?我一定要去。”
师子闲想起刚刚与李惠开始的时候,也正是李惠特有的个性吸引了他,那时他还在大学里教书,他是学校作为师资培养的博士生,刚一讲课就搞得出师不利。那个时候师子闲还是极为重视外界对他的反映的,不像后来为了逃出学校,他故意在课堂上把学生都讲睡了。尤其是讲大课的时候,来的学生本来就少,他讲起来之后又有人三五成群地走了,那情景可想而知。有一个小白脸学生用南方口音对他说:“你真了不起,我一直是你忠实的学生,我想弄明白你在课堂上怎么把戏演得那么真实。”他笑一笑,不做任何反应。
刚开始讲课的时候是不一样的,那时师子闲还真希望自己出色,想尽一切办法使自己的课精彩起来,他是最反感学生逃课的。
有一天,师子闲去学生宿舍征求意见。他走到属于“重灾区”的五号楼,五号楼是女生宿舍,基本上住的是三年级的学生。他俨然一副“礼贤下士”的派头。学生宿舍走廊里像战区医院似的,挂得满满当当的,他不得不拨开仍在滴水的衣物。湿的衣物搭在他的头上,梳好的头发散下几绺,影响了他的风度。他随便敲开了一个房间。“谁?”里面大声喊。
“我。”师子闲说。
“别进来!”里面又喊。
“我是老师。”
“老师也不行,也不能进来……”过了一小会儿,里面又说:“等一会儿吧。”
师子闲想大概里面那个学生没穿衣服。当时师子闲的妻子方至贤还在长春工作,他们两地分居。读大学时他和方至贤是同一届的同学,还是老乡,大学毕业后方至贤被分配到长春地质学院教学,他留在学校继续读研究生。这些年来,他们一直过着牛郎织女般的生活。留校工作后,他也住在师生宿舍里,所不同的是他由研究生楼搬到了教师楼,而且他是自己单独一间宿舍,这一点要比其他青年教师的条件优越些。对于师子闲这样一个单身男人来说,几近成熟的女学生足以撩拨得他心迷意乱。女学生宿舍本身就充满了迷幻的色彩,当师子闲判断里面的学生正在穿衣服时,他那根隐秘的神经就给弹得颤动了,这样的状态使他丧失了更多的判断能力,所以他注定在见到李惠后就已先输掉了四分。
房间里的女学生正是李惠,她刚好一个人在宿舍里。穿好衣服,李惠从门口探出头来,她一眼就认出了被女生评定为“啰嗦骑士勋章”的师老师。“我姓师。”师子闲很正式地说。李惠笑了,说:“我知道……进来吧。”
师子闲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那同样是一个凌乱的房间,地上积汪着水,本已窄小的房间被划分成若干个小天地,每个小天地相对洁净一些,有些装饰的照片、化妆品之类的东西,还有几件女人用的贴身内衣挂在床头……“要不要坐下,椅子太脏了,不然坐在我床上吧。”李惠说。师子闲说:“不用客气。”可看一看椅子,那上面的确是太脏了,有洗脸盆底留下的灰印儿,还有辣酱的残留物,他只好坐在李惠说的“她的床上”。李惠见他坐下了,又瞧了瞧桌子上的水杯,说:“好像没有开水了,早晨打的开水已经洗衣服了。”
师子闲说没关系,刚刚喝过了。
沉默了一下,师子闲抬起头,见李惠正看他,他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问:“你是三班的吗?”
“是啊。”
“你叫什么?”
“李惠。”
“是这样的,李惠同学,我到这来是想听听反应……对我讲课的反应,以便有针对性,讲一些更适合你们的……你听过我的课吗?”
“听过两次。”
“你感觉怎么样?”
李惠瞧了瞧师子闲,她突然笑了,“说实话,你的知识还是挺丰富的,只是……是……”。
李惠吃吃地笑着,师子闲说:“照直说吧,我想听的就是这些。”
“你去问别人吧!”李惠说。
“这是为什么?”师子闲有些不满,他本来就是征求意见来的,怎么会遇上这么没礼貌的学生,一句话就将老师支一边儿去了。
“那么你个人,我现在问你个人,你喜欢听我的课吗?”
“要听实话吗?”李惠直盯着师子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