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
顾久坐在卧室地板上,抽完最后一支烟,捻灭,神经此时依然麻木不清,只记得同样画面,辗转反复,接连三天入她的梦。
车祸、程聿舟护住她的手、骨骼断裂声,相同情形,一次次反复,每一次,画面被渲染更清晰,濒死的紧张感,更真切一分。
最后那晚,顾久在梦中听见车祸始作俑者的名字——林宿。
偏偏这个名字,她没半点印象,闻所未闻。
走到窗前,将垂落肩带扯回原处,她望着楼下那辆熟悉的黑色SUV,四个月后,那场车祸,是否会真的发生?
随手将中长发盘起,发尾微微卷翘,有碎发散落耳畔,顾久披上外衣,最后还是出了门。
夜色早已落下,夜幕沉沉,有细碎星光闪动,预示明天会是好天气,却无法预言,今夜顾久和程聿舟之间,会如何开始,又将如何收场。
“时间还早,程律师不去酒吧?在车上待一整晚,很浪费时间。”驾驶座外,顾久敲他的车窗,并没打算上车。
“小九,我在你楼下。”
“所以?”
“不算浪费。”
烟嗓在夜里格外低沉,字音撩拨人心口那根弦,久久未停。
“那正好,一起走走吧。”顾久径自往前,却很快被程聿舟追上,夜灯下,人影重重叠叠,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快要盖住她的。
顾久跟程聿舟,维持了这半步距离,一直走完这条街,她终于停下,转过身,“你是不是还欠我一顿饭?”
“你肯让我上去?”他眉骨下一双眼,深深沉沉,望着她。
一年前,顾久离开之前,为程聿舟做过一顿饭,当时故事结局已经注定是悲剧,她却整晚不动声色,只字不提,一反常态,下厨精心准备好晚饭,跟他吃完那顿饭,再提分手。
从那以后,顾久再没给过程聿舟机会,踏入她的领地。
十分钟之后,顾久看着厨房中忙碌的背影,明明只是随意一碗面,他专注神色和态度,好像在准备为首富翻案。
“一碗面而已,你好像要准备上庭一样。”眼前那碗面,汤汁收得正好,蔬菜颜色鲜嫩,是绝佳点缀,顾久低头闻了闻,没有不喜欢的葱花味道,终于放心开动。
“既然做了就认真做好,小九,我不喜欢敷衍。”程聿舟看着她侧脸,意有所指。
想敷衍的事,于他而言,根本不必要去做。
顾久没再开口,跟刚才程聿舟一样,聚心会神对着那碗面,仿佛正对着一位来访者,为他排忧解难。
时针和分针呈九十度角,正好到晚上九点。
放下一双筷子,擦去嘴角汤汁,顾久终于转头去看被冷落已久的程聿舟,“是不是我现在问什么,你都不会敷衍?”
他没开口,眼神已经给了顾久回答。
“算了,”沉默半晌,她却选择放弃,谁知峰回路转,又有疑问,“你最近是不是有案子要去南江市?”
微微一怔,程聿舟猜到这不是顾久原本的问题,仍旧给了答案,“没有,怎么了?”
她摇头,没继续话题,垂眸看一眼手机,已经过九点。
“吃完了,”程聿舟看穿她心思,递一杯温水给顾久,“到时间赶人了?”
眉尾一挑,顾久抬眼望着他,“不然呢?我还要留你过夜?”
“小九,在你眼里,我这么好打发?”程聿舟俯身,一手撑在桌上,另一只手抬起她下巴。
那双眼,冷静克制不减,却多一分危险气息,拇指肆意蹂躏顾久柔嫩唇珠,珊瑚色口红被他指腹擦去大半,像刚刚被吻过的唇。
下一刻,程聿舟低头吻她,从唇角开始,不满足于浅尝辄止。
撑在桌上的手悄然离开,顺她腰线滑下,逼她仰头承受。
呼吸与心跳被调到最高频率,顾久伸手想推开程聿舟,却被轻易制住,他从前没打算强迫她,可今晚,不行。
今晚,他没打算放过她。
胸口一阵气闷,顾久猛地推开他,低头剧烈咳起来,肩膀颤抖不止,像一张风中飘摇的画纸,随时随地要被扯碎。
身后怀抱温暖有力,原本探入她吊带衫内的手,如今规规矩矩圈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在背后替她顺气,和刚才压着她强迫的架势,判若两人。
“把烟戒了?”程聿舟轻轻吻她侧脸,压下欲望,带几分安抚意味,嘴上没说什么,行动已经是退让妥协。
“哪有那么容易,”好半晌,咳声终于止住,顾久懒懒散散一句,想推开程聿舟,可惜在他面前,抗拒变得绵软无力。
倒像是,欲拒还迎。
“小九,”程聿舟抬起顾久下巴,指腹擦过她脸上细腻肌肤,俯身,薄唇贴住她颈间动脉,感受她脉搏跳动,和心跳相同节奏,“换一个习惯,其实很容易。”
“比如?”
黑色吊带衫早被蹂躏得不成样子,胸口弧线起伏,恍惚间,顾久腰间的手稍稍用力,她已转为跨坐在程聿舟身上的姿势。
他从前最喜欢这个姿势,因为最尽兴,能看她隐忍难耐的神色;看她眉梢眼角,情欲同暧昧流转。
这一夜,终究没让人如愿。
反正,太容易得到的,没人会珍惜;唯有求而不得,才会叫人欲念难平。
晚上十一点,两室一厅归于沉寂,客厅只剩下顾久。
伸手摸到打火机,又想起空荡荡烟盒早被她捏扁扔进垃圾桶,顾久放下打火机,低垂眼眸,仿佛思考人生重大抉择,其实在回想刚刚一幕——
“你最近是不是有案子要去南江?”
“没有。”
“如果有,能不能不去?”她补一句,“我不喜欢南江。”
女人的理由,有时候听起来简直无理取闹,理智冷淡如顾久,也跳不开这个怪圈,偏偏程聿舟十分认真回应她,“好。”
顾久望着那双眼,确认程聿舟没敷衍,然后看他背影,逐渐消失在眼前。
她不知道,四个月后梦境是否会成真,也不确信能否扭转未发生的事,唯一能做的,是阻止程聿舟出现在南江市。
其实顾久从未做过这样荒唐的事,忽然间转了性,无非是因为,她不愿赌这一次。
她输不起。
10月5号,距离陆凯失踪,已过整整半个月时间。
眼下——
客厅占据这间屋子最大面积,却因一具腐尸,转瞬变得拥挤不堪,不够空间容纳陆续涌入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出奇一致,被相同地点吸引。
腐尸四肢膨胀,暗绿色筋脉织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网,拼命罩住犹如被充足了气的尸体,筋络纵横交错,粗细不均,不知何时,会被毫无征兆撕裂。
视线被顾靖扬的背影挡住大半,阮夏仍然下意识捂住嘴,目光却迟迟无法从腐尸上移开。
这是他们找了半个月的生者,原来大约在半个月前,已经成了死者,难怪追查任何线索都是徒劳,方向错误,再多努力也不会有结果。
“警察同志,这、这……跟我可没关系啊,这房子是我的不假,可是一个月前,我老家那个不成器的表弟说要来打工,就把我房子给租下来了,我这一个月都没来过,今天是为了收房租才过来的。”说话的中年男人叫张辉,是房主,明明十月初,天气已经转凉,说话时,他额前竟然沁出一片汗意。
伸手去擦,张辉才意识到,自己掌心汗水同样汹涌。
“那你表弟呢?”郁南问,一边观察他神情。
“警察同志,我真不知道啊,我早上一直敲门没人答应,当时他说要带女朋友过来住,就把房子三把钥匙都收走了。这不是,我最后找的开锁师傅,才把我自己家房门给打开……”
一个月时间,其实不够长也不够短,却足够孕育生命,又或者,扼杀一条生命。
一行人最终收队离开,上车之前,阮夏余光瞥见居民楼斑驳墙体,微微发怔。
陆凯为什么会死在南三环的一栋老楼里?
他究竟死于哪一天?婚礼前夜、或是婚礼当天?
凶手,到底是谁?
……
转眼间,失踪案变凶杀案,疑点不减反增,最意外的是,案发现场的一枚U盘,成功吸引并转移刑警队全部注意力。
U盘里,只有一段录像,画面清晰稳定,和镜头前,为生命抗争的少女是截然不同两种状态——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预感危险逼近,少女奋起反抗,绝望和极度的恐惧反而激发她最强烈的求生欲,她一双眼睛看不见,斗志却不曾熄灭,拼尽全力不错过任何反击机会。
尖叫和打斗声直直刺入阮夏鼓膜,像立体声音响,环绕不止。这一刻,她想闭上眼睛、堵上耳朵,更想阻止下一幕行凶画面跳出,可神经却好像已经麻痹,连转头或闭眼的动作,也做不出。
忽然间,肩膀被人轻轻一转,阮夏抬眸,入目,是顾靖扬挺立的领口,再往上,是他弧线好看的下巴,那双平日里冷静沉稳的双眸,微微敛起,眉宇间褶皱加深。
他什么都没说,甚至连余光也没分给她,唯独手臂,微微圈住她肩膀,维持相同姿势,直到录像里,侵犯少女的男人离开。
片刻温柔袒护,以此告终。
“录像里这女孩不是……”行凶画面结束,梁诚指着屏幕,反反复复,始终说不出那两个字,“不是……”
刚刚发生的一切,冲击太大,他尚未缓过神。
“是苏韵。”顾靖扬面色坦然,收回阮夏肩头那只手。
“是苏韵!”同样三个字,阮夏脱口而出,却让人立刻分辨出不同含义,“你还记不记得,婚礼当天陆凯失踪,周梓苑晕倒,我们在医院一直等到她情况稳定,之后,从她枕头下掉出来一张照片?”
她抬头望着顾靖扬,语速飞快,险些叫旁观者跟不上,“当时我替她把照片捡起来,还没来得急递给她,就被她很紧张地抽走。”
她因此被割伤小指,现在半个月时间过去,伤口早已经愈合结痂,留下一道极细疤痕,却总是不经意间触碰到,提醒阮夏那天病房里发生的事。
“照片上的女孩,我一直觉得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话未落,阮夏抬起手,指向屏幕上奄奄一息的少女。少女颈间形状特殊的胎记、眉眼相似度,重重叠叠,终于完成她脑海中的拼图,呈现出完整画面,“让周梓苑很紧张的那张照片,上面的女孩,就是苏韵!”
最后两个字,像秋日惊雷,毫无预兆重磅登场,叫人猝不及防。
“照片和视频里的女孩是苏韵,视频里的男人是陆凯!”半晌沉寂,郁南回了神,“苏韵是两年前连环杀人案里,第一名死者。”
没人愿意再往下想,因为再往后的结论或许是——两年前,他们很可能抓错人……
当年自杀的蒋越,未必是真凶;陆凯,或许才是连环案真凶……
“别这么快下结论,”顾靖扬那双眼,由始至终,没从屏幕上移开,“两年前,3月16号上午苏韵失踪,但是这段录像,是当天下午1点到2点之间,只有一个小时。”
郁南脸色没丝毫放松,“顾队,你的意思是,录像不止这一份?”
15年3月16号,上午9点,苏韵失踪,她的死亡时间,在3月17号凌晨,这段时间,苏韵受尽凶手虐待,死后,双足几近溃烂,眼球也被凶手摘除;可是这段录像,只有16号下午的一个小时,凶手既然录下了折磨苏韵的过程,一定还有别的录像。
“问题是,到底是什么人杀了陆凯,还在现场留下U盘?”梁诚一腔疑惑,无人解答,“如果是叶信辉跟周梓苑,为了掩盖地下情,又看上了陆家的钱杀了陆凯,根本没必要搞这么多事。”
“如果不是为了感情和利益,”郁南捕捉到阮夏刚刚那段话中,最重要的信息,“周梓苑藏了一张苏韵的照片,却不愿意让别人看见,如果,周梓苑是为了复仇呢?”
迷雾重重,总有人试图拨开一角,窥探真相。
可惜刚刚有突破,又有疑点,郁南似乎想到什么,转而对自己的推测产生疑问,“假设凶手杀害陆凯,留下U盘,是为了引我们重新查两年前的连环案……不对,逻辑说不通,如果是为了复仇,凶手没理由已经杀了陆凯,还留下录像引起我们注意。”
顾靖扬终于从屏幕上收回注意力,眼神却同他声线一样沉,“录像不是给死者看,是给生者看。”
一时之间,没人听懂这句话,顾靖扬也不解释,淡淡略过,继续说,“录像应该不止这一份,答案,很可能在剩下的录像带里。”
审讯室。
强烈光源打在周梓苑脸上,考验她精心描绘妆容、平静面色,但凡有任何一处漏洞,立刻无所遁形。
“这张照片眼熟么?”郁南指向合照中的小女孩,那张一家三口合照,剩下的两人,是苏韵的养父和养母,正中间的女孩,看起来十岁出头,五官精致,笑容却稍显僵硬,不过最显眼的,是她脖子上的胎记——像冬日一朵寒梅,凌冽寒风中,独自绽放。
“这老周家也怪可怜的,小女儿周玫本来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一丫头,偏偏长个胎记,你说长哪儿不好啊,正好长在脖子上,而且形状跟梅花似的,好大一个呐,长大了找婆家都不好找。更倒霉的还在后头呢,那小女儿,十二岁那年被拐了,说是大女儿闹的,大女儿回来之后,老周家那段日子,成天都能听见他女人哭,这小女儿是再也没找回来过,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哟……”一天前,中年女人那段话,言犹在耳。
当时,郁南和梁诚正在川杨县,周梓苑的老家。
“你妹妹周玫十二岁被拐,被带到贺宁,之后被陈桂琴夫妇收养。这些年,你一直在找她,直到两年前,你确认苏韵就是当年被拐的周玫,很可能你跟她还没来得及相认,她已经遇害了,结果后来,你查到陆凯身上。”郁南突然急刹车,毫无心理准备下,才能看出人最真实的反应。
棕色长发被拨至左耳后,顺从服帖,周梓苑一张脸完完全全显露出来,额头饱满、面容精致,表情却没分毫变化。
“郁警官?”微微皱眉,回忆起郁南姓名,她才继续说下去,补完郁南刚刚未完的故事,“你是想说,我为了给妹妹报仇,才和陆凯开始交往,甚至到最后嫁给他,都是一个幌子,最终目的是为了杀他报仇,是不是这样?”
眉心舒展,周梓苑面色平和依旧,“郁警官想象力很好,不过我记得,查案应该是靠讲证据,不是拼谁想象力更好?”
下一刻,和阮夏对视过后,郁南点开屏幕上一段录像。
录像里,少女为生命和尊严奋起反抗,却是徒劳,命运被罪恶碾压而亡,结局只有无尽黑暗。
“不要……”
“放开我……”
……
“够了!”
录像戛然而止,阮夏松开暂停键,直直看向刚才喊停的周梓苑。
周梓苑一双手,原本婚前精心做过护理,指甲每一寸弧度都修理完好,如今小指指甲断裂,孤零零躺在桌角,临近坠落边缘,无人理会。
“这段录像,你们在哪里发现的?!”抬头,她目光跃过屏幕画面,对上阮夏的眼。
微微讶异,阮夏迟迟没出声,和周梓苑进行一场无声角力,更想直接给她颁个奖,因为至少迄今为止,周梓苑是她见过的,演技最出色又最自然的那一个。
从眼神、到表情,没半分表演痕迹;偏偏每一秒,都在卖力演戏。
“这个问题,应该由你来回答,我们在陆凯被害的现场,发现一个U盘,这段录像,是U盘里唯一的文件。”停顿片刻,阮夏继续说,“这个U盘上,有你的指纹,不如你来告诉我们,这段录像,你是在哪里发现的?”
眼前,黑色U盘熟悉又陌生,吸引周梓苑注意力。
“我见过这个U盘,在陆凯房里,我替他收起来过,但我们有默契,不会随便动彼此的东西,我不会看他手机、查他短信,更不可能随便动他的U盘。”抬手,将微微敞开领口合拢,周梓苑再次抬眸,望着阮夏,坦然承认自己接触过U盘。
反客为主,转瞬,形势扭转。
事实就是U盘的主人很可能是陆凯,而周梓苑是他妻子,见过、碰过都不稀奇,U盘上虽然有她指纹,但不能因此证实她看过里面的录像;更加没办法证实,U盘是周梓苑杀害陆凯后留下的。
况且,假设周梓苑因为替妹妹苏韵报仇,杀死陆凯,她没理由已经达到目的,还在案发现场留下U盘,让警方查到自己身上,逻辑根本讲不通。
可眼下,周梓苑的确嫌疑最大。
审讯室强光考验下,她脸上精心妆容没漏出分毫破绽,光彩依旧,唯独身前垂落的阴影,和她高昂的头两个方向,背道而驰。
“9月20号晚上,和陆凯分开之后,你一直留在酒店套房?有没有人能证实?”阮夏视线从U盘上收回,试图再度掌控节奏。
“有,我和两个朋友在套房里聊天,一直聊到凌晨两点,她们才离开。”
“之后呢?”
“当然是睡觉休息,不然呢?”反客为主,套路周梓苑已经烂熟于心,“对了,阮警官应该还没结婚?其实婚礼很累人的,筹备那几个月要东奔西跑,看酒店、试婚纱,很多事要做,等到了婚礼当天更累,不过女人么,一辈子就这么一次,都希望事事顺心、能做到最好最完美,留下一个好回忆。”
看对面两张脸表情逐渐冷却,周梓苑知道自己发散太过,见好就收,“婚礼当天,化妆师是早上五点半来我房间的,之后一直有伴娘陪着我,化妆师也有跟妆,一早上有不下五个人跟着我,一直到……有人发现陆凯失踪。”
舌尖抵着唇齿,她最后四个字,清晰入耳。
最讽刺的是,不在场证明,和周梓苑杀人动机一样充分。
“那就再说说苏韵……周玫吧。”始终没有突破口,阮夏干脆回到原点,重新出发。
“是,周玫的确是我妹妹,她十二岁那年被拐,因为我当初没有看住她,才会让她出事。”
从始至终,周梓苑情绪克制过度,直到这一刻,终于有了波动,“你知不知道,周玫不是天生失明,她小时候那双眼睛很漂亮,我连想都不敢去想,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片刻真实情绪泄露,最终化为质问,她尾音响彻整个审讯室,“现在是我妹妹被人杀了,我老公也被人杀了,你们不去找凶手,反而在这里纠缠我?你们给我看那段录像,无非是想逼我承认,是我对陆凯下手。无论你们怎么猜都好,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是不是非要等到我也出了事,你们才会相信,我是无辜的,才愿意去找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