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逸轩瞧着络纤雪的动作微微一笑,随即接着道:“其实,嫁了夏祁安也好,前些日子,父亲与我谈论过,其实郑王继承大统的可能性很大,况且,夏祁安手握兵权、坐拥人望,只要新帝不是蠢到了极致,他最差也就是被褫夺了兵权,做一个闲散王爷,你照样富贵荣华一辈子,不会有性命之忧。若是嫁了沈觉,那就不好说了。先不说什么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只单单为夏祁修筹谋着做谋士一件事,他便暗中树敌不少,你嫁了过去,想必日子也不会太过舒适。”
络纤雪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瞧着络逸轩道:“哥,别闹,我要睡觉……”
“嗯,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络逸轩笑了笑,吹熄了蜡烛不再说话。
罢了罢了,左右她还小,自己与父亲也还在,护她安康的事情,交给自己和父亲便好了。
于是络逸轩一夜未眠,到了半夜,络逸轩实在是撑不住了,于是便走到了外间的桌子旁,想要趴在桌子上面凑合一晚,结果却瞧见了屋外孤身一人站在月色中的夏祁安。
络逸轩起身走到了屋外,轻轻道了一声:“师兄。”
夏祁安抬眼瞧了络逸轩一眼,随即扭过了头,道:“她睡了?”
“嗯,睡了。”络逸轩淡淡地道:“只是不知,师兄在屋外待了多久?夜里风凉,师兄可要回去添件衣裳?”
“不了,我来,是想要跟你说一件事。”夏祁安总算是扭过头来看络逸轩了:“听着,我要你在王府之中住几日——起码,要等到沈明远成婚之日。”
络逸轩早在夏祁安开口前就猜了个大概,却还是装疯卖傻道:“师兄这是何意?”
“我是何意,你不是很清楚么?”夏祁安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里带了几分疲惫:“我当日前去求旨时,未曾料到父皇会命人将小雪带到府中,以至于小雪现如今日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我不忍,可,没有父皇的旨意,我又不敢将小雪送回去,所以,还是要麻烦你,在府中多待几日,就当是替我照看着小雪罢。”
夏祁安说的诚恳,络逸轩却不屑一顾。
没有淳熙帝的旨意,所以不敢将络纤雪送回到自己家中?络逸轩心头冷讽,心说您要是不敢违抗旨意,那么您是怎么把求娶络纤雪的旨意给求下来的?只是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况且自己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来安慰络纤雪的,故而此事也算是合了络逸轩的心意,于是络逸轩沉吟了片刻后,道:“一切都听师兄的。”
夏祁安闻言淡淡一笑,也不去管络逸轩心中的种种思量,只是将手背到了身后,道:“我听说,雪儿是在你这里歇息的?”
“小雪年纪小,怕生,见不得人多,故而有些恋家,兼之今日我刚刚才来到,数日未见,情急之下才到了我这里。”络逸轩不紧不慢地解释着,语气倒是算不上多么的客气。
他这么欢脱开朗的妹妹,才到了这里几天,就变成了这么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样,倒像是那些刻意被主母捧杀了的庶生子女,他没有来兴师问罪,已经是看在他亲王的身份上了。
“嗯,我知晓,所以,这几日,还是要多麻烦些逸轩,请你帮我好好地照顾小雪。”夏祁安好脾气地说着,言语之中很是客气,言罢,夏祁安瞧了瞧开着的屋门,对着络逸轩道:“我……我走了,你也早些歇息。”
他本来想进去看看络纤雪的,可想了想,总觉得今日自己做的太过了,特别是……特别是他最后附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怕是真的吓到她了。
还是缓缓吧,事缓则圆。很明显络逸轩现下不太欢迎自己,自己也不好将络逸轩得罪的太过。
毕竟他将来是要做自己大舅子的人。
络逸轩满腔不悦地瞧着夏祁安离开。
他自己的孪生妹妹,竟要被别人说来照顾好她,他自然是不开心的。
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应允,随后再也不管夏祁安,络逸轩直接走进了屋子里面,还顺手关上了门。
夏祁安讨了个没趣,也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日,就是络纤雪与络逸轩腻歪在一起,整日同吃同玩,顺便躲在络逸轩身后不见夏祁安的日子了。
络逸轩不太清楚为何络纤雪如此排斥夏祁安,旁敲侧击的数次也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是能勉强看出,络纤雪的态度并不是过分害怕或者是厌恶,也就随她去了。
一连耽误了数日,络逸轩回家了一次取了件东西回来,络纤雪满脸好奇地围着匣子里面的东西走来走去,死缠烂打地问着络逸轩匣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络逸轩都是但笑不语。于是络纤雪猛然窜到了匣子前,想要打开匣子,却被络逸轩一个旋身拦在了络纤雪的面前,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哥……”络纤雪皱着眉头,可怜兮兮地开口,“匣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给我看看好不好啊?”
“匣子里面没什么,只不过是件礼物罢了。”络逸轩笑着举起了匣子,瞧着络纤雪道:“但是,偏偏不给你看。你能怎样啊?”
络纤雪睁大了眼睛,道:“是要送给沈觉的礼物吗?”
络纤雪的声音与另一个声音同时响起:“原来逸轩已经准备好礼物了。”
人未到,声先闻。络纤雪闻声便打算往络逸轩身后躲,却被络逸轩给用力拉到了一旁,道:“师兄来了。”
“嗯,来了。”夏祁安说着瞥了一眼络逸轩身旁的络纤雪,道:“三日后便是沈明远的成婚之日了,你们同我一起去,可好?”
“不好!”
“好。”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夏祁安似笑非笑地睨着一脸不悦的络纤雪,后者则在自家兄长威胁的表情下渐渐地低下了头,小声地妥协道:“好。”
夏祁安与络逸轩相视一笑,络纤雪几乎要咬碎了牙,却也只能看着两个男人在一旁谈笑风生,心中默默地为自己鞠了一把泪。
为什么她的哥哥不帮她,反倒是要去帮非亲非故的陌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