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纤雪趁机站了起来,拉好了衣裳之后,道:“喂,你为什么不肯骗我?照话本子里面的说法,你不是应该骗我说,你愿意吗?”
“愿意了,岂不是会成为众矢之的?”夏祁安垂眸整了整衣襟,淡淡道:“若是谁惹了你,真的气着你了,你想他死,我自然有的是法子让他死的神不知鬼不觉。但是,与天下人为敌,我还没有这么蠢,也绝不会放任你那样做——这样自毁的事情,你想做,我也不会让你做。”
“可是,若是我真的是那样的人呢?”络纤雪咬着唇,皱着眉严肃道:“如果我真的想要毁了这天下呢?”
“那样的话,我陪你一起死。”夏祁安毫无迟疑地回答,一双眼看着络纤雪,深邃得仿佛是凝不开的夜:“我不舍得你一个人,却也绝不会让你毁了这天下。”
络纤雪叹了口气,闷闷不乐道:“你就不怕我不开心吗?不怕我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吗?”
“为何要怕?”夏祁安说着站了起来:“络讷养大的女儿,又在普惠寺中待了那么久,如果竟是这样一副试图毁灭世界的性子,那我到时要怀疑,你是不是被人给换了。”
“你叫我爹什么?”络纤雪横眉冷目:“你再说一遍试试?”
“……娘子大人息怒,在下知道错了。”夏祁安连忙缴械投降,小心翼翼地祈求自家娘子的原谅。
这世间,有些事情是可以与络纤雪开玩笑的,有些则是不能。按照自家娘子胸怀天下的性子来看,除了大是大非这些原则性的东西不能开玩笑外,便是一些礼节上的东西不能忽视了。
想着想着,夏祁安又抬头望了络纤雪一眼,正好瞧见络纤雪洋洋得意的表情,于是走了几步,夏祁安凑到络纤雪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络纤雪的眼神当时就直了。片刻后,络纤雪连忙朝后退了几步。
夏祁安脸上的笑意更甚。
络纤雪吞了口口水,打开房门冲出了屋子。
瞧着络纤雪落荒而逃的背影,夏祁安笑了起来,眼神慧黠地犹如最狡诈的狐狸。
当晚络逸轩是住到了楚王府的客房之中。正当络逸轩洗漱完了准备歇息的时候,他瞧见了愣愣怔怔地晃到了自己房间里的小妹。
于是伸出手在络纤雪的眼前晃了晃,络逸轩关切道:“妹,怎么了?”
络纤雪瘪着嘴看着络逸轩,道:“哥,我有点慌。我忽然发现……哥你怎么了?你笑什么啊?”
络逸轩没回答,忍着笑走到了一旁,端起了水盆与毛巾,沾湿了毛巾后,络逸轩毫不怜香惜玉地在络纤雪脸上用力地擦着,口中不住地嘟囔着:“谁在你脸上画的?额头上还有一个王,噗哈哈哈你是老虎吗?”
络纤雪被络逸轩的动作弄的满身不自在,于是她用力地推开了络逸轩,伸手夺过络逸轩手里的毛巾,自己在自己脸上擦着,心里慢慢地涌现出了一种名为不好意思的感情。
天呐,到底有多少人看到了她这副模样?络纤雪欲哭无泪,没好气地把毛巾给砸向了水盆。
“啪嗒”一声,毛巾跌进了水盆中,溅起了不少的水花。络逸轩连忙侧着身子,到底还是有几滴水花溅到了络逸轩的身上。没心思里别的事情,络逸轩笑着看着络纤雪,道:“哟,怎么了?恼羞成怒了?”
“没,我有点烦,想回普惠寺里待着看竹林去。”络纤雪说着将下颌搁到了桌子上,“哥,我觉得长大了好难受啊,不能再随心所欲了,唉,难受。”
“行了吧,我就比你大几个时辰,从小帮你收拾烂摊子。”络逸轩不耐烦地吐槽着,顺手将毛巾揉了揉,这才拧干了毛巾捞了出来,拉着络纤雪的胳膊替她擦着脸上的墨迹:“你要是还嫌难受,我岂不是要羞愧痛苦地去引颈自戮了?”
“哼,不想理你。”络纤雪嘟着嘴撒着娇,络逸轩也没理会她,待到为络纤雪擦干净了脸,络逸轩将毛巾扔到了水盆中,毫不客气地开口:“还不滚回去睡觉?”
络纤雪嘟着嘴撒着娇,“哥,我不回去好不好?我跟你一起睡……”
“……多大了?”络逸轩无奈地笑着,道:“还当是十年八年前呢?避嫌知不知道?”
络纤雪嘟囔着,“不要,我还小。再说了,你是我哥,同父同母的亲哥,你还能对我做出些什么吗?嘤嘤嘤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在你这里睡。”
“行吧,你要是想睡也行,”络逸轩摇着头妥协,“和衣而睡?明白吗?”
“额额额,明白明白,”络纤雪忙不迭地点头,说着几步冲到了床榻上,两脚蹬掉鞋子后乖乖地躺在了床上,随后探出头来看着络逸轩,道:“哥,你到哪里睡?”
“你睡吧,我出去看会儿月亮。”络逸轩淡淡道,说着离开,只是到了屋门口,络逸轩又扭头看了络纤雪一眼,道:“有事叫我,我就在门外。”
“嗯,”络纤雪乖乖地点头,随即躺平了睡觉。
络逸轩没关门,倚靠在门框上,仰头看着月亮,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也是难为小雪了,如此巨变,仅在数月之间,与她产生瓜葛的,还是大叶国几乎是最优秀的两位男儿。
这般劳心费力,哪怕是男子,都不一定扛得住吧?
夜风微凉,月色如水,许久后,络逸轩走进了屋内,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床前。
络纤雪睡的恬淡。良久,络逸轩悠悠地叹了口气。
“唉,小雪,你说说你,怎么就惹了那么两个男人呢?若是寻常男子,爹爹也好、我也罢,就算是你做的再过,我们也能替你摆平,偏偏你惹了这么两个人。”说到这里,络逸轩顿了顿,良久后才接着开口:“如此,便只能委屈你自己了——你且加油吧,左右你如此聪明,也该知道,情意之事,男欢女爱又不是什么必需品,就算是没了,也不过如此。”
络逸轩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轻,隐隐地带着化不开的惆怅。
唉,都是造孽啊,怎么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络纤雪心头越发地沉重,却忽然瞥见络纤雪不舒服地嘟囔了几句,然后翻了个身。
络逸轩顿时不客气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