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名义上过继给我叔叔,我的三爹。方言里我们称呼父亲的哥哥和弟弟为爹爹,排行老几就是几爹爹,在书写里,我习惯叫他为叔叔,有时也喊小爹爹。
我叔叔每天放羊。我回家的日子,会每天陪我叔叔去放羊,他喜欢我跟着他放羊,喜欢像幼年一样,对我吆喝,让我做点什么,比如将啃庄稼的羊赶回来,比如留意调了针感冒了的羊,比如让我看看哪只羊小孩偷吃庄户,当然,有时他也会指着那些不听话的羊,对我说:像你。一边说一边还恶狠狠瞪我,说我在城里不听话,也会像羊一样落入不好的下场。他没有告诉我听谁的话,他只是有个模糊的概念,听话总是好的,可是他大约没有想过,大多的羊是听话的,到了一定时候却都有它们的归期,几无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