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觉得挺对不起父母亲的。
这段时间特别忙,大前天从美国回来,大家都来看我,都来看我从美国带回来的美国货,叽叽喳喳热闹非凡,老爹老娘也从52栋来到安吉小区,但二老显然融入不到这股热闹当中去,只能坐在沙发上看热闹,显得很是落寞。热闹还没结束,我就上街去了,晚上又参加县里的一个临时会议,妻子说二老一直等到九点多钟才回52栋。前天整整一天,又是街道上,又是工地上,又是会议室里,我一直忙到半夜才回家,也就没能顾得上去看望二老,跟他们讲讲外国的故事。昨天星期六,本来计划好好陪伴二老的,然而又出了状况。
昨天早上,我从小就崇拜的大作家梁晓声老师来电:“亚鹰,南昌到你那有多远啊?”我颇有点激动:“老师,您不会真来上饶看我吧?”梁老师说:“之前阿成到你那看了,说很不错,他给你的《我是城管》写过评文,我也给你写过啊,我跟你说过几次了,有机会到你那走走,这回我到你们省人大做讲座,特意提前了一天来,要是不远,你就来机场接我,直接去上饶,明天下午把我送回南昌即可。”于是,这两天又没有时间陪伴二老了。
下午五点,我把梁老师送到南昌,然后对纪师傅说:“回广丰,直接去52栋,我晚上住那了。”接着,就生出一股深深的愧疚来,觉得真是对不住二老,这种愧疚一直从南昌延续到广丰,延续到52栋。
晚上九点,我回到广丰,直接来到52栋。二老已经休息,见我来了又急忙起来。母亲问:“不是说这两天北京的老师在吗?怎么回来了?”我说:“老师已经送去南昌了,我刚从南昌回来,晚饭都没吃,有吃的吗?”听说我晚饭没吃,母亲急了,她马上去开冰箱:“一点剩菜,饭也没了,要不,给你煮点面吧!”我说:“好的,好久没吃过面条了!”于是母亲就忙开了,老爹见母亲在厨房里进进出出,他也转了过去:“鹰没吃饭吗?都这么晚了,什么工作要这么拼命啊?”母亲大声说:“你不懂就别管了,你管好自己,别把烟灰掉地上就好了!”母亲说这话时,老爹刚好一团烟灰掉落在地上。母亲急了:“刚说完,你就犯事,你到沙发上去坐着,别在这碍手碍脚的!”老爹本想说些什么,可母亲眼一瞪,他只好讪笑着溜达到客厅去了。母亲弯腰抹掉了烟灰,对我说:“鹰,你爹现在真的很会捣乱,动不动就像个木桩一样竖在你身边,你让他走开,他反而靠近你,伸过头来问你说什么,你说气人不气人!”
不到十分钟,母亲就把面条煮好了,哈,还有蛋!母亲说:“这是鸭蛋,冬彩奶前几天来县医院看病,特意带来的,自己的鸭子生的,土的,快吃,都饿坏了吧!”我确实饿极了,也不惧烫,稀里哗啦不到五分钟便把一大海碗面条和三个鸭蛋给清剿了,连面汤也消灭得干干净净。母亲心疼地说:“都没见过这么饿的人,你这吃相让人想起1958年,还要煮点吗?”我一连打了几个饱嗝,急忙摆手:“别别别,都快撑死我了,我的老嬷,你不会少放个蛋吗,这是鸭蛋哎,好大的好不好!”给我这么一说,母亲有点不好意思:“不是说你饿吗?就多放了一个,面条不比米饭,饱肚不饱腹的。”见我饱嗝不断,母亲有点惴惴:“要不,泡杯茶消消食吧!”说着便去烧开水了。
接下来,二老一左一右坐在我身边,我拿出手机,翻开相册,跟他们细细讲述到美国考察的事情,一边讲述一边给他们看照片和视频,母亲听着看着脸色便阴沉了下来,我问她怎么了,母亲缓缓地说:“依你这么说,这美国确实像个上户东家,是个大财主啊,难怪会欺负人!”哈,母亲准又想起我平常跟她讲的美国老欺负我们国家的事情来了,便安慰她:“你放心,只要我们强大起来,管它什么大户人家地主老财,一律不怕它!”母亲似乎受了感染:“也是啊,以前我们贫穷,日本鬼子还打到咱们家里来,我们村就走过日本兵,还不是给我们打跑了,几十年前,我们穷得没饭吃,可现在,咱们的日子多好啊!”我说:“就是啊,我们干吗怕它啊?我们迟早要超过它的!”母亲小心翼翼地问我:“你这回去美国。偷了他们多少手艺啊?”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母亲,就含糊其辞地说:“该偷的都偷来了,都存在手机里。”没想到母亲当真相信了,因为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