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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江湖老前辈

就在陈介祺严词拒绝小玉跟其去王府之时,下人陈忠跑来说,有洋人来访。他正在气头上,对着陈忠吼道:“这大清早的,你不会告诉他我不在家吗?”

陈忠挨了骂,有些委屈地说道:“我告诉他了,可他说少爷因家中有急事请了假,并未去朝堂入值,一定在家中。还说如果少爷真不在家,他在家中等少爷,直接冲进来,拦都拦不住呢!”

陈介祺怒道:“未经主人同意,哪有擅闯的道理,管他是什么人?你去找几个人,乱棍打出去!”

他素来与洋人没有交往,在同僚面前谈话时,也都避开朝廷与洋人的那些事。虽说洋人得罪不得,可也要看在什么情况下。难道洋人就可以随便闯进别人的家,就可以不顾大清国的国法,胡作非为了吗?

陈忠说道:“就是昨儿晚上我们见过的那个,我这就去找人,乱棍打出去!”

陈忠刚转身,就见大卫已经出现在走廊的另一边,正快步走过来。他好像听到了陈介祺的话,走近后大声道:“大清国是礼仪之邦,陈翰林是知书达理的人,如果乱棍将客人打出门,传出去恐怕不好吧?”

好一个外国传教士,嘴巴子还挺伶俐的。陈介祺说道:“按我大清国法,未经主人同意的擅入者,可以贼寇论处。莫非贵国的习俗,可以随便进入他人府宅?”

大卫走近了些,右手抚在胸前朝陈介祺躬身说道:“我为强行闯入你家,表示深深的歉意”,接着道:“陈翰林明明在家里,却说不在家,难道大清国上下官民一向都喜欢说谎的?”

陈介祺冷冷一笑,正要说话,却听身边的小玉说道:“我大清国上下官民以诚为本,至于为何要说谎,那要看对待什么人。我姐夫不愿见你,你走吧!”

大卫朝小玉弯了一下腰,起身后说道:“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东方女性,请接受我最诚挚的问候。”

他走上前正要去拉小玉的手,却被陈介祺推开。

陈介祺说道:“大卫先生,你们西方的那些礼仪,在我家里不适用。”

他在朝堂中听过一些关于洋人的事,洋女人不知廉耻,穿着暴露,还露出深深的乳沟;而男洋人,只要一看到漂亮的女人,就弯下腰,伸手抓起女人的手就亲。以前只是听说,现在却实实在在的看到了。

小玉似乎被大卫的举动给吓着了,躲在陈介祺的身后。

陈介祺看着大卫的眼神全在小玉的身上,不悦道:“大卫先生,你究竟找我有何事?”

大卫一时被小玉的美貌所倾倒,听到陈介祺的话之后,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我受本国驻大清国公使梅德公爵所托,请陈翰林去帮忙鉴定一件古董。”

央央中华上下五千年文明,历史留下无数珍奇异宝,不少洋人也喜爱中国的古董,买下来之后运回国去。和大多数中国人一样,洋人也会买到假古董。开始的时候,只有自认倒霉,到后来学精了,也找人帮忙看货的真假。

陈介祺冷冷说道:“我不会给洋人鉴定东西的,请回吧?”

大卫似乎没有听清陈介祺的话,拿出一张银票,说道:“按您的规矩,两百两鉴银。”

陈介祺似乎受了侮辱,厉声道:“我陈某人不缺你那点钱,滚,否则我按大清国法将你乱棍打出去!”

这时候,陈忠已经领了几个手持棍棒的下人过来,只待陈介祺一声令下,就挥棒开打。

大卫见陈介祺那愤怒的样子,连忙说道:“对不起,也许今天我来的不是时候,但是梅德公爵怀疑他手里的古董是假的,已经找了几个人看过,他打听到您这这方面的行家,要我来请你。如果那古董真是假的,将会给贵国带来一场灾难。到那时,只怕你身为大清国民,也难逃其责!”

陈介祺怒道:“你恐吓我?”

大卫一脸严肃但语气非常诚恳地说道:“陈翰林,我求你去看看,我也不希望两国再起刀兵,一旦开战,倒霉的是老百姓呢!”

陈介祺狂吼道:“滚!”

大卫见陈忠等人举起了棍子,慌忙转身朝外面逃去。陈忠招呼了那几个下人,挥舞着棍子在后面撵。

小玉看着大卫的背影,不无担心地说:“姐夫,要不你还是去看看吧?我觉得……觉得这个洋人不坏……”

陈介祺凶道:“你一个没有见过大世面的女孩子家,哪知道人世间的凶险?洋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要是真的再起刀兵,我愿脱下这七品官袍,以一介书生之力,手持三尺长剑抵御洋兵。”

小玉说道:“姐夫别书生意气了,面对洋人的枪炮,连大清铁骑都抵挡不住,你行吗?”

过了片刻,陈介祺平静下来,沉声对小玉说道:“你进去陪你姐姐吧,将来有机会给你找个好人家,也不枉你和夫人结拜一场!”

小玉冷冰冰地说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姐夫就别操心了!”

看着小玉往内宅走去的背影,陈介祺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和小玉单独相处之时,经常碰上她那火热异样的眼神,满含着真情与期待,而她不止一次对他说过,将来找女婿,就要找一个像他这样温文尔雅而又满腹才学的人。他并非木头,又岂会不知她心里所想呢?只因他年纪比她大上许多,加之她乃是夫人的结拜姐妹,是他的小姨子,姐夫娶小姨子,有违孔孟之德。

再者,夫人贤惠,已替陈家生下两子。十几年夫妻,感情极深,他压根就没有想过像那些同僚一样纳妾。

他几次要夫人转告小玉,说是在京城给她找个好人家,但都被她拒绝。眼看她的年纪也不小了,若再这么下去,只怕耽误了她的青春。

回到书房,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寻思着去王府之后,怎么应对王爷的谈话。只听得陈忠在外面小心地说话:“少爷,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苏亿年苏老板派来的,找您有事!”

陈介祺冷冷一笑,他倒要看看这对苏氏兄弟为了拿回铜鼎,究竟还会使出什么高招来。他随着陈忠来到门外,见台阶下站了一个男人,一身长袖对襟短衫斜穿在身上,连扣子都不扣,头上的瓜皮帽也歪歪戴着。俗话说,看人看外貌,一看这人的外貌,便知不是善类。

那人朝陈介祺打了一个千,说道:“您就是陈介祺陈翰林吧,我是陕西巷醉花楼的熊二,昨儿晚上陕西的苏老板在我们那快活,后来喝酒喝多了,和三贝勒打赌,输掉了现银6000两,还欠下1000两的帐。他说您是他朋友,让我过来找您!”

陈介祺吩咐陈忠道:“去夫人那里拿1000两银票给他,另外派人去告诉李掌柜,就说苏亿年苏老板在陕西巷的醉花楼。”

陈忠去内宅拿来银票,交给了熊二。陈介祺说道:“麻烦你转告那个苏老板,就说这1000两是我陈翰林再次打赏给他的,凡事有限度,可没第三次!”

熊二把银票揣近怀里,说道:“得了,一定转告。我说陈翰林,我们那的姑娘,一个貌美如花,能说会唱,尤其是那青媛姑娘,更是八大胡同中的头牌,很多提督将军,王爷贝勒,都争着见她呢!改天您去啊,我一定给您安排,行不?”

陈介祺虽没有去过那种地方,但也听同僚们说起过,一个个还聊得滋滋有味。其实那些提督将军和王爷贝勒们去那种地方,除了消遣之外,还有一个目的,有些在场面上无法进行的勾当,必须去那种地方才行。

陈忠骂道:“我们少爷乃是正人君子,绝不会去那些烟花柳巷,滚!”

熊二往后退了几步,说道:“哎哟,这位爷说话可就不太好听了,出入八大胡同的,都是达官贵人,富商才子,哪个不说自己是正人君子呢?这正人君子呀,也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心里面其实……”

见陈忠举着棍子冲下台阶,熊二连话都没有说话,吓得转身就跑。

陈忠朝熊二的背影啐了两口,骂道:“这种人上门,简直污了我们家的地!”

他去里面端了一盆水出来,泼在熊二刚才站过的地方,这才罢休。

陈介祺正要转身回屋,见巷子口那边来了一顶四人抬的轿子,走在前面的那个人,是昨天傍晚送请柬来的惠亲王府刘总管。

大清朝廷对官员的品衔控制得很严,什么级别的官员坐什么轿子,绝对不能擅权。依他的七品官衔,去入值时,也只能坐两人抬的青衣小轿。三品以下六品以上的,才能坐四人抬的蓝顶大轿。而八人抬的绿呢绒红顶大轿,则是三品以上才能坐的。

刘总管远远就看到陈介祺站在门口,走过来之后拱手道:“陈大人是不是约摸着我要过来接,才早早等候在门口?”

陈介祺拱手道:“我哪敢要王爷过来接呢?这不,正要步行去府上!”

刘总管说道:“我进巷子的时候,看到一个人跑出去,那人是谁?”

需知朝廷禁止官员出入烟花之地,一旦发现即从重处置。如果陈介祺说那个人是陕西巷醉花楼的熊二,是上门替人讨银子的,就等于被刘总管抓住了把柄。虽然不少朝廷大臣留恋烟花柳巷,但那都是见不得光的。他于是笑道:“我也不知是什么人,听府内的下人说,巷子里有生人逗留,疑是贼人踩点的,便出来看看,想不到见我们出来,那贼人就跑了!近来贼人猖獗,我等小家宅院的,也就几个下人,比不得王府侍卫众多,贼人不敢光顾。”

刘总管笑道:“王府还不照样进贼?前些日子就抓了一个!”

陈介祺说道:“所以还要多加防范才行啊!”

刘总管的眼珠子一转,说道:“我跟了王爷二十多年,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么看重一个人的。陈大人,如果你能够把握住机会,前途无量啊!这样的好运,别人修几辈子都修不来的。”

陈介祺笑道:“我一小小翰林院编修,能够得到王爷的赏识,也深感意外呢!刘总管,可否透露一下,王爷究竟为何事请我呢?”

刘总管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说道:“你只需见了王爷,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请吧!”

陈介祺在陈忠的注视下,上了那顶四人抬的轿子。他在上轿子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巷子口那边有个人影一闪,当他定睛去看时,可那人影不见了。当下心中一颤,寻思着祸事已经降临了。

且说李振卿和苏亿年离开陈府之后,两人在一个路口分了手,李振卿独自一人在晨曦中沿着街道朝琉璃厂方向走去。

正走着,从旁边过来一个三十岁上下,穿着开襟短衫的汉子,贴在他的身边低声道:“李掌柜,有人要见你,请跟我来!”

李振卿望着这人,却不认识,他心知这人能够叫出他的名字,肯定就是冲着他来的,于是低声问:“敢问这位好汉,不知何人要见在下!”

那人说道:“你去了就知道!”

李振卿说道:“可否容我先去铺里安排一下,再跟好汉前去,如何?”

他这么问,是想探探对方的底细,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那人说道:“事不迟疑,只怕耽误了时间,你李掌柜担当不起!”

李振卿的心“咯噔”一下,这人说话虽然比较客气,但是话中却含着不祥之意。他是聪明人,知道不能违了对方的意思,否则很可能带来杀身之祸,当下说道:“那就请好汉前面带路!”

那人在前面领路,朝边上的一个胡同里走去。只见那人脚下生风,李振卿跟在其身后,尽管急赶慢赶,仍是很吃力,转了一两个胡同,就气喘吁吁额头见汗。他见壮汉停下来等他,赶上前吃力地说道:“好汉请慢些走,我……我要歇会儿,都……都快走不动了!”

那人的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冷笑,说道:“我几乎忘了,李掌柜养尊处优,不能跟我们这等乡下人可比!”

李振卿靠着胡同边的墙角,喘了几口气,说道:“听好汉的口音,是南方来的吧!”

那人冷冷道:“你别管我南方北方,知道得太多,对你可没好处!”

李振卿点头道:“那是,那是,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呵呵!”

那人指着停在胡同里的一顶两人抬青衣小轿,说道:“李掌柜,请!”

李振卿正要弯腰进轿子,前面那抬轿的汉子递过来一根黑色的带子,他识相地接过带子,蒙住自己的眼睛,坐了进去。

轿子被抬了起来,往前而去。两个轿夫走路的速度并不慢,以至于轿子上下颠簸的很厉害。

大约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轿子停了下来。有人掀开轿帘,扯掉了他头上的黑带子。他睁眼看时,见轿子停在一座小院前,门口站了两个汉子,其中一个汉子朝带他过来的那人点了一下头,侧身伸手将门推开。

他刚走下轿,那两个轿夫就抬起轿,飞也似的离去了。

那人站在台阶上,朝李振卿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李振卿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两个汉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去。既来之则安之,祸事真要临头了,没有什么好怕的。

进了院门,是一溜青石板铺就的直道,直通向正屋,左右各有一间偏屋,在偏屋与直道中间的地方,是两块沙地,左侧的沙地上立了几根高低不等的树桩,右侧的沙地旁边,放着两个大石锁,还有一排武器架子,架子上放着刀枪剑戟。

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住的地方。

在正屋的门口,还站了两个汉子,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当他走过去后,其中一个汉子掀起门口的挂帘,朝他晃了一下头,示意他进去。

进屋之后,只见正屋的摆设与正常人家的不一样,上首的墙上挂着一幅画,所画之物既非山水人物,也非鸟兽虫鱼,更非松竹梅兰,乃是一个八卦图案,而八卦中心处却不是阴阳双鱼,而是一个五行属“木”的符号。李振卿看到这幅画,脸色顿时一变。

画的下方摆着香案,香案上放着果品和三牲,香炉里的三支高香冒着烟,已经燃了大半。香案下方放了一张椅子,两边各有两排椅子,左边的椅子上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右眼有刀疤的大胡子,约四十岁上下,而另一个则二十来岁,长得白白净净。他们的穿着与常人不同,且头上裹着红布,一头长发披在脑后。

这分明是前明的打扮,大逆不道之举。这两个人要是上街被官府抓住,是要掉脑袋的。当初满人入关,逼迫汉人剃发结辫,就是将四周头发全部剃去,仅留头顶中心的头发,其形状一如金钱,而中心部分的头发,则被结辫下垂,形如鼠尾,谓之“金钱鼠尾”。汉人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而不愿剃去,加之“金钱鼠尾”头实在不堪入目,为此,有许许多多的汉人为了保住头发而丢了脑袋。自嘉庆皇帝之后,受西方和汉人的思想影响,“金钱鼠尾”头逐渐消失不见,演变为将顶发四周边缘只剃去寸许,而中间保留长发,分三绺编成辫子一条垂在脑后,名为“辫子”或“发辫”。

这两人见李振卿进来,并未起身,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而坐在右手边椅子上那个穿着打扮和他一样的男人,起身朝他拱手道:“李掌柜,让你受惊了!”

李振卿认出这人,是南方的一个同行朋友,姓张名子墨,主要做古瓷器买卖的。他拱手回礼道:“张老板有事去我铺里就是,何至于要我来此?”

张子墨说道:“请李掌柜来此,是有要是相商,去你那里恐怕不便!来,请坐!”

李振卿刚坐在张子墨的身边,就听到里面传出一声沉闷的吆喝:“有请二哥!”

他循声望去,只见从里面出来两个汉子,分立在香案的两侧,随着几声干咳,第三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望着那个走出来的人,不禁怔住了。

但见此人60岁上下,穿着黑色棉布长袍,脑后拖着一条猪尾巴粗细的花白小辫子,面容干瘦,颌下一缕花白的胡子;弓着背,左手随着走路的姿势晃动,右边的袖子空荡荡的,左目泛白浑浊,右眼却精光四射。

这不就是陈介祺要他去找的那个独眼失去右手的驼背老头吗?

老头坐到香案正中间那张椅子上,那只独眼扫过众人一眼。

张子墨起身道:“回禀二哥,这位就是德宝斋的李掌柜!”

老头望着李振卿,似笑非笑地问道:“李掌柜,生意一向可好?”

李振卿起身道:“托各路朋友的福,小铺的生意还算过得去!”

张子墨在旁边厉声道:“李掌柜,你身为黄木派的人,见了本派鲁掌门,如何不下跪?”

李振卿“噗通”一下跪在鲁掌门的面前,磕头道:“小人祖上虽是黄木派的人,可自当年五派遭难之后,便有遁出江湖之意,如今到我这里已有四代。小人只想平平淡淡地过日子,恳请掌门成全!”

老头发出几声怪笑,说道:“就算老夫答应,兄弟们也不答应!李掌柜,我既然找你了来了,就有找你的道理!”

李振卿继续磕头道:“小人深知门规,愿以一人之命换全家人的性命。求掌门成全!”

老头声音低沉地说道:“只怕由不得你!”

李振卿一听这话,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心知怎么哀求都无济于事,索性说道:“小人愿听掌门吩咐!”

老头呵呵一笑,说道:“陕西的苏亿年,按老夫的计划,千里迢迢运了一只青铜鼎到京城,并成功地卖给了陈翰林,此事若没有你的关系,只怕没有那么顺利!”

李振卿终于明白,苏亿年送鼎到店里逼他买下,并非同行的老板暗中害他,实则是鲁掌门的计划。

老头问道:“依你之见,陈翰林能否译出鼎内铭文?”

李振卿说道:“这京城内外,除了他,只怕找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人选。至于他能否译出,小人也不敢打包票!他热衷于金石研究和文字的搜集与考证,那是众所皆知的。”

老头说道:“有你这话就够了!”

李振卿说道:“既然神鼎是掌门安排送来京城的?为何苏亿年的兄长追来京城,说出那样的话?而写血书给我的,又是什么人?”

那大胡子厉声道:“你只管老实回答,不该问的别乱问,小心你的狗命!”

老头斜了大胡子一眼,和颜对李振卿说道:“李掌柜,既然请你来,也就没有把你当成外人,我不妨告诉你,苏亿年那么做,无法是想试探一下陈翰林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若是胆小如鼠之辈,老夫担心会坏了大事。至于血书,也是老夫安排的,万一陈翰林不可靠,便通过你的关系,将鼎给要回来。”

李振卿想了一下,说道:“就在他买到古鼎的当晚,他去鬼市上找您,也拜托我找您呢!掌门,如果您想知道他是什么人,为何不自己去见他呢?”

老头说道:“因他是官府中人,而且我们不知他的底细,贸然去见他恐为不妥。”

李振卿说道:“我与他交往十几年,也知他的性格,他虽是官府中人,但与那些贪官污吏不可相提并论,以他的才学,若遇明主,可安邦定国。因他痛恨官场腐败,朝廷无能,才压抑自己的抱负,甘愿屈居于七品翰林之职。”

老头的独眼一亮,说道:“你方才说,以他的才学,若遇明主,可安邦定国。真是这样么?”

李振卿说道:“三国之诸葛,明初之刘基,虽然得神鼎相助,有一身安邦定国的本事,若不遇明主,只怕他们一世都只能平庸度过了。老先生既是江湖中人,难道没有听过‘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前朝军师诸葛亮,后朝军师刘伯温’这句民间俗语吗?我们这汉人的江山,已经被他们满人占了那么久,也到了该还的时候了!”

老头笑道:“很好,很好!李掌柜,今天没有白把你请来。既然他要你找老夫,那么,就请你帮忙,让老夫见一见他。”

张子墨说道:“二哥,虽然李掌柜为人可靠,但那陈翰林终究是官府中人,再则,近段时间,官府正……”

他还未说完,就见独眼老头摆了摆手,说道:“你不必说了,老夫知道孰轻孰重,你们几个记着,若老夫有什么意外,京城内的一切事物交给李掌柜,老夫这把椅子由他来坐!”

张子墨和大胡子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听错了,同时道:“二哥,他虽是我黄木派的人,可……”

老头正色道:“在这里,老夫说了算,老夫的话你们敢不听?”他起身走到李振卿的面前,从脖子上扯下一块玉佩,放到李振卿的手里,说道:“李掌柜,老夫这块玉佩先放到你这里,见玉佩如见人,他们不敢乱来的!”

这是黄木派的掌门信物,李振卿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他听父亲说过,当下手捏着那块看似有些残缺的玉佩,如同捏着一块烧红了的铁块,他心里明白这块玉佩的分量,全家十几口人的性命,全押在这块玉佩上了。他感觉一阵虚脱,赶紧扶着椅子的把手,才使身体不至于瘫软在地下,吞了吞口水,才呐呐地说道:“在下也……觉得老先生这么做有些欠考虑,在下无德无能,怎敢担此大任?”

老头哈哈笑道:“就凭刚才说的那些话,便能当此大任!你先回去吧,就说已经找到老夫,明日午时,约陈翰林到你店中见面!”

李振卿说道:“掌门,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接着,他将陈介祺今日去王府赴宴的事说了出来。

老头似乎一愣,说道:“这么说,惠亲王爷也想要那个鼎?”

李振卿说道:“夏掌柜是王府的人,见我大胆买下铜鼎,当时就想出价五千两抢货。王爷喜好各种古董,只怕听了夏掌柜的话,顿时心动了。您想想,陈翰林只不过区区七品翰林,而惠亲王爷是朝廷堂堂一品重臣,他们素无交往,一品重臣突然宴请七品翰林,不是为了鼎,我想不出还有别的理由。”

张子墨说道:“二哥,要不我想法子不让陈翰林去王府?”

李振卿说道:“只怕此刻,他已经在王府了!”

老头用手摸了颌下的花白胡子,沉思了片刻,说道:“陈翰林在买下神鼎之前,已经有不少人拓下了鼎内的铭文。虽然李掌柜说京城之内除了陈翰林,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可以读懂那些铭文的人,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难保已经有人读懂了拓片上的鼎内铭文。若惠亲王爷一心想得到神鼎,陈翰林……”

李振卿听到这里,心中顿时一紧。还没容他多想,却听大胡子说道:“要不我这就召集弟兄们,冲进陈府抢出神鼎,一路杀出京城!”

老头摇了摇头,说道:“雷头领,请稍安勿躁。京城之内,仅九门提督手下就有数千兵勇,九门之外驻扎有防卫京城的两个大营,数万清妖。我们这区区数百人,即使能从陈府抢出神鼎,只怕还未出京城,就已经全军覆没了!”

李振卿说道:“陈翰林对我说过,他不愿意将神鼎给王爷,他找你的目的,恐怕是想找一个制假高手,制作一个假鼎而已。”

老头望着李振卿说道:“你应该知道,要想瞒过像你这样的行家,就算再厉害的制假高手,短时间内也是不可能的。”

李振卿点了点头,无论什么古董,因年代久远而渗透到里面的“浸色”,是很难造假的。制假高手虽能够制作出来,但浮于表面,骗普通人还行,骗不过行家的眼睛,还须得将东西埋入地下,根据不同的材质,短则数月,长则数年甚至数十年,其“浸色”才能真正浸透,方可鱼目混珠。

老头接着道:“李掌柜,依你之见,有什么方法可以不惊动朝廷,而又不让王爷得到那个神鼎?”

李振卿想了一下,说道:“有一个人或许能帮到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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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套值得珍藏的丛书。这套丛书的出炉就是源于一种记忆。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读到其中的一些作品,从此它们就滞留于脑海中,二十年挥之不去,但现在要找到那些作品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种奇文不能与人共赏的遗憾时时袭来。今年,社里组织一批图书,要送到军队的连队图书室,其时,这种记忆又一次奔涌而出:传奇、惊险、迷人的军营文化,充满崇高感、使命感的军人特质,生死线上闪射的人性光辉,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期军旅文学撼人心魄的魅力,即使成为回忆,依然能鼓荡胸中的激情。这不是一个人的记忆,而是那一代人的集体记忆。种记忆值得与新时期的军人和所有年轻人分享。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一大批军旅作家和作品爆发式、轰动式地引发了全社会的关注,影响了一代人价值观的形成。那个时代也成为军旅文学最为辉煌的记忆,本套丛书遴选的大多是创造辉煌的那些优秀的军旅作家的已成经典的作品,当年曾经荣获过各种奖项,是讲中国文学史时不得不提到的佳作。那是关于英雄的文学。
  • 千秋别馆

    千秋别馆

    阿烟是第三十个来问我能不能看见鬼的人,手握着菩提佛珠的我只回答了两个字:无鬼。可若是无鬼,眼前的人和我自己又为何存在。
  • 师叔请悠着点

    师叔请悠着点

    他,江湖武林中大名远扬的善人月公子,丰神俊朗卓尔不凡斯文优雅,家财万贯无一丝铜臭,更是广施善德怀悯苍生,用过都说好。她,江湖武林中大名响当当的惹不起的罗刹,身在正道却总与邪魔外道勾肩搭背,武功高超鲜有敌手,路过之人皆退避三舍。他与她,乃师出同门,一位天下人敬仰,一位天下人暗恨。她与他,年龄无差,却以叔侄相称,表面侄恭叔亲,暗下,除之对方而后快。曾几何时,他月离风觉得面前这个女人粗鄙俗气,满身市井之气,可为何此时看着她风卷残云无半丝优雅之气横扫他面前这一桌子饭菜却顺眼的很,简直就像一幅画。“看什么看?老娘吃东西别看着我,要犯二转一边去。”蓦地,她瞪眼吼一声,眼光如刀,能瞬间秒杀千军万马。“慢点,没人与你抢夺。”他轻言软语,而后听话的自动转身看向别处,心下畅快,就连说脏话,他听着都感觉如同清泉流淌悦耳不凡。以前点滴,幕幕在心,她楚凉音没忘过一丝一毫,眼前这男人有着天使的脸却暗藏一颗魔鬼的心,从头到脚坏到掉渣,但现在怎么特么越看越顺眼。“喂,月离风,再把你那水汪汪的眼睛给老娘看看。”她一下跃到书桌上,将男人手里的书扔掉,粗鲁的捧着他的脸凑近自己。“如此喜欢我的眼睛,每到夜晚之时为何要逃走?”他顺势站起身,举手投足皆风雅无限,靠近她,笑的迷人荡漾。她有些许沉迷,还未开口,却被压倒,只要寻着能抓住她的机会,他从未放过。一对一,男强,女强,强强联手,打遍天下无敌手。师叔养成记,腹黑师侄VS张扬女师叔,一生一世一双人,遨游武林,绝代双骄。推荐好友慕青青新文《残王的丑妃》
  • 母女情深

    母女情深

    李铁的手上稳稳地举着一杯红酒,一直端到云芳的脸前;云芳凝视着这杯红酒,一下子想起另一个叫袁凯的男人……丈夫病故后,她和袁凯也是从一杯红酒开始认识的;那时,她和袁凯坐在一个装修豪华的包厢里,摇曳的烛光,浪漫的情歌,让云芳感觉像是置身在一个人间少有的仙境;那些服务员都是清一色的俊俏女孩子,个个像是从画上走下来的仙女;这些花蝴蝶一样的姑娘在每个包房里飞来飞去;云芳有些坐不住,从花蝴蝶们对她不屑的眼神中,她的自信一点点地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