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茜是出门给傅二送年货的,崔阳搬来的东西实在太多,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想法,她决定跟好朋友们分享一下。
傅二在奶茶店里等她,看她搬了这么大一箱进来,调侃道:“你干脆去街上卖年货算了,还能赚笔钱。”
罗茜没理他的调侃,把箱子放在脚边,抢过他面前的奶茶喝了一口:“渴死我了。”
傅二说:“再给你点一杯,喝什么,还是珍奶?”
罗茜看到玻璃上贴了一张新品海报。
波霸黑糖珍珠奶茶。
嗯,看名字就非常有气势。
罗茜指着说:“我要这个。”
傅二抬头看:“不还是珍奶吗,有什么区别啊。”
罗茜压低声音:“波……霸……”
“……”
罗茜哈哈笑。
傅二受不了她,叫来服务员,让罗茜自己点。
好好一个奶茶名字,经过她的意有所指,搞得他都不好意思直视了。
喝完奶茶,罗茜帮他把箱子搬到家门口。
傅二说:“一起进去吧,吃个晚饭再走。”
罗茜拍拍圆滚滚的肚子:“不吃了,奶茶都喝饱了。”
“好吧,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罗茜挥手:“知道了,再见。”
.
回到家才五点,客厅里堆满了年货,罗茜着手收拾起来。
天慢慢黑了,隔壁人家的欢声笑语从半开的窗户飘进,好像是外出的大学生归家过年。
邻居阿姨嗓门嘹亮,语调关切:“怎么又瘦了,是不是外头东西吃不习惯,赶明儿我多杀两只鸡,炖汤给你补补。”
男孩声音爽气:“吃的惯,我都胖五斤了,是衣服穿太多,你没看出来。”
顿了顿又道:“爸,你说是吧。”
紧接着响起的声音浑厚:“是壮了一点,个子也高了,不错不错。”
邻居阿姨乐呵呵的:“都先过来吃饭,老郑你把窗户关一下,风太大,一会菜都凉了。
男孩抢着干活:“爸,你坐着,我来关就……”好。
最后一个音节随着“嘎吱”的关窗声消失,暖黄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折射出幸福的温度,映在罗茜微微湿润的眼中。
她静静看着,夜色越来越浓,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敲门声,引回她游离在外的思绪。
……
吃完晚饭,许晨主动帮忙洗碗,许莉华不喜欢这种油腻的家务活,她刚做的美甲上镶着几颗闪亮亮的水钻,捏起一颗剥好的花生扔进嘴里。
许晨把擦干的碗筷放进橱柜,用洗手液洗净双手,走到玄关开始换鞋:“妈,我出去一下。”
许莉华瞟了眼窗外夜色,原是想说“都这么晚了,有事明天再去做”,突然茶几上的手机开始振动,屏幕上一个“陆”字,单调又显眼,停顿一瞬,她立即改口:“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许晨在小区门口招了一辆出租车,农历十二月的天气异常寒冷,风从窗户灌进来,前面的司机打了个喷嚏,摇上车窗。
不同于弄堂别处的张灯结彩,罗茜家门口一片冷清,连月光都照不到这里。
许晨上前敲门,心中默数,第八声时,门开了。
罗茜表情诧异:“你怎么来了。”
许晨没应声,抿着唇进去,脸色阴沉沉的,像是在生气。
罗茜把门关上,走到他身边:“你怎么了。”
许晨还是不说话,看她的眼神里带着一抹幽怨。
罗茜立时明白,他这股怒气的源头在自己。
却又摸不着头脑,她最近这几天,没招过他啊,这是生哪门子的气?
而且哄了半天也不见好,只闷闷不乐的坐着,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罗茜今天心情微恙,耐心没有往日好,面对一声不吭的许晨,渐渐开始烦躁。
“已经很晚了,你要是不想说话就回家吧。”
这句话比屋外的寒风更冷冽,许晨呼吸一滞,抬头却只看到罗茜的背影。
罗茜关上卧室门,脱了外衣,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坚强太久,她也想被人关心,也想有人问她——
你过的好不好,吃饭吃的香吗,自己一个人生活能不能习惯。
可这世界太冷漠了,孤独在她灵魂里扎根,无法驱逐,愈发深刻。
没有人爱她。
……
卧室外,许晨陷入两难,自尊告诉他应该马上离开,情感却像枷锁,牢牢把他禁锢在原地。
去还是留,他决断良久,终是情感占了上风。
卧室里没开灯,他推门走进去,借着客厅里的亮光看清方位。
床上一团隆起,许晨小心翼翼的问:“睡了吗?”
罗茜翻个身,却学他先前一样,不做应答。
许晨靠着床沿坐在地板上,半天才说:“我今天在街上看见你了。”
罗茜侧躺看着他背影,脖颈干净,头发短短一层,应该是这两天才剃的,一定很扎手。
许晨停了几秒又憋出一句:“你和傅二在一起。”
他喉结滚了滚,似在忍耐什么,再次停顿下来。
罗茜没有催促,她开始走神,没有想到什么特定的事,莫名其妙就发起呆。
身后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许晨不知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两人各自沉默,卧室安静的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然后呢。”过了许久,她终于开口。
许晨回头,视线与她在微弱光线中寻到彼此,相互凝视。
许晨委屈的控诉:“你喝他奶茶了。”
就算多给罗茜一副脑子,她也想不到许晨竟是为这事生气。
她和傅二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两人之间的熟稔早已跨越了性别,对罗茜来说,他是兄弟,也是姐妹,男女之防什么的,完全不存在好吗。
也因如此,她对傅二绝不会产生任何友谊之外的感情。
所以,吃他的醋,真没必要。
可许晨听不进她这套说辞,又不敢闹的厉害再惹她不开心,只能别别扭扭让她保证,没有下次。
这种事有什么好保证的,大不了以后注意点就是,罗茜随口说:“你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于是,她的漫不经心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自尊心夺回主导权,许晨愤然离去。
两人心中都有气,谁也不愿意先低头,几天后,家家户户都开始为年夜饭忙碌,大年三十到了。
罗茜的年夜饭是崔阳派人送来的,七菜一汤,霎是丰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