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多，傅二和曹远洋先后溜来她家。
三人整装出发，开始每年春节的必备节目，丢炮仗。
一路走一路扔，惊起满街叫骂声，要是遇到同他们一样顽劣的，还要互扔几个，看谁先腿软投降。
到江边时，已有许多人聚集于此，对岸的空地上摆满四四方方的烟花盒子，只等跨年钟声响起，为众人献上短暂却绚丽的美景。
江面波光粼粼，三人围在护栏旁说话，曹远洋想到什么，问罗茜：“要不要叫许晨也过来？”
最近几个月，只要是集体活动，罗茜都会带上他，今天突然少了一个人，曹远洋竟觉得有些不自在。
罗茜闻言顿了下，低头用鞋尖在地上画圈圈：“……你打电话问吧。”说完补充道，“我手机快没电了。”
曹远洋不知两人吵架的事，自然没怀疑她这话的真假。
电话接通，曹远洋说：“快点出来玩，我们都在江边这里。”
不知电话那端说了什么，曹远洋应道：“哦，这样啊，那好吧，春节快乐。”
收了手机，对罗茜说：“他要陪他妈守岁，不方便出来。”
罗茜哦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过一会，曹远洋尿急，去公共厕所解决。
傅二看着罗茜，突然说：“你和许晨吵架了。”
罗茜像是听不懂：“……什么啊。”
傅二没被她绕开，直接就问：“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罗茜抬头讪笑：“你胡说什么呀。”
傅二盯她看了几秒，捕捉到一些细微的小表情，冷哼道：“你瞒得住别人，骗不了我。”
罗茜嗤笑：“你当自己柯南呢。”
傅二笑的比她更讽刺，脸上写着，你就嘴硬吧，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敢笑她？罗茜下意识就要去拧他胳膊，却瞬间想起许晨那晚想从她这里得到的保证。
哎……
做好防御姿势的傅二逃过一劫，跳出三米远，誓要与暴力女保持距离。
曹远洋小跑着回来，刚站定，轰隆声响彻云霄，夜空被照亮，像万千鲜花怒放，光彩夺目，美不胜收。
许晨隔窗眺望，许莉华拿出准备好的大红包：“儿子，春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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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在充满喜庆和希望的日子里，罗茜家迎来两个不速之客。
纵然膈应，罗茜还是给他们泡了两杯茶水。
丁弘昌象征性喝了几口，佟慧敏心里焦急，手肘顶过去：“喝什么喝，快说正事。”
丁弘昌这才放下杯子，挤出一张笑脸对罗茜说：“茜茜啊，舅舅这次过来，除了看你以外，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从妈妈死后，丁弘昌哪次上门不是恶声恶语，盛气凌人，如今却装出一副和善的面孔，罗茜心里一咯噔，直觉他要说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丁弘昌还在酝酿措辞，佟慧敏已憋不住，像倒豆子般叽里呱啦把来意说清。
“事情是这样的，就是你表哥他，他最近不是在学着做生意吗，可这行情不太好，投进去的钱亏损了一部分……你也知道，你舅舅这几年赚的钱全给你外公治病用了，没什么多余的积蓄，所以啊，想从你这里先借一些，等你表哥周转过来，赚到钱以后，再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钱，罗茜叹口气，问：“要多少。”
这回佟慧敏不再抢话，手肘又顶过去：“你来说。”
丁弘昌缓缓伸出两个指头。
罗茜皱眉：“两万？”这数目也太大了，实在不行，只能问崔阳哥先借，分个月再分期还他。
却不想丁弘昌竟摇头道：“不是两万。”
“……”
丁弘昌目光躲闪：“是二十万。”
罗茜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佟慧敏说：“你这次可一定得帮你表哥，我们任劳任怨帮你照顾外公这么些年，可从没问你拿过什么好处，这回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也不会大过年的上门来求人。”
罗茜毫不犹豫的说：“我没那么多钱。”
佟慧敏笑了笑：“这里又没外人，你跟我们有什么好藏私的，你妈的赔偿金……”
罗茜就知道他们是在打这个主意，隐忍道：“我说过很多次了，那笔钱不能动。”
佟慧敏也早知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不动也行。”
罗茜不认为她会这么好说话。
果然，下一秒——
“你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我打听过市价了，三千多一平……”她来回踱步，粗略估算，“这应该有个六十几平方吧？”
罗茜闭口不言。
佟慧敏笑道：“你看你一个小姑娘住这么大的房子，也怪浪费的，干脆搬到舅妈家去，这房子呢，我来帮你卖了，还完债要是还有剩，舅妈也绝对不多拿你一分。”
“卖房，或者把你妈的赔偿金拿出来。”佟慧敏在她对面坐下，笑容可掬道，“选一个吧。”
不知从哪里陡然生出一股凉意，从背脊沿着四肢百骸散开，冷的她牙齿发颤。
她一字一顿：“房子不会卖，我妈的钱也不能动。”
话说到这份上，佟慧敏和丁弘昌立时撕下伪善面具。
“今儿个我们就把话撂这了，这笔钱，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到时候要是还想不明白……就别怪我们不念亲情！”
每次丁弘昌来过，罗茜都会失神很久。
桌上的茶水已凉透，墨绿色的叶片沉在杯底，坠无可坠。
丁弘昌并不是罗茜的亲舅舅，罗茜的外公丁顺民只生了一个女儿，叫丁韵仪，也就是罗茜的妈妈。
丁顺民思想传统，觉得必须有子才能延续香火，可他在一次意外中丧失了生育的能力。
丁弘昌是他从别处领养来的。
但这不代表他就不疼爱自己的亲生女儿了，相反的，他对丁韵仪十分宠溺，所以才会在得知女儿死讯时突发脑梗，导致偏瘫。
罗茜永远记得，外公倒下的前一刻，看向她的眼神是多么深恶痛绝，以至于这三年来，她从不敢上丁弘昌家去探望他。
丁弘昌便是抓住这个把柄，无数次威胁她，从刚开始的几千，到现在的二十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