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还没有想得透彻的时候,那请命的军爷已经出来道:“公主请吧!”
青青知道这个时候再回头也不太可能,虽心不甘情不愿,但前面现在是刀山火海,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闯了。
青青一迈进去,就闻到一股好闻的香气,青青在“红合楼”待过,“红合楼”的姑娘们喜欢用香,象玫玉这样的档次,用的就是好香,而象那几个长舌妇一般的过气妓子,用的就是劣质的香,青青虽不知道这些香的名字,但用鼻子却可以闻得出自己停的这个地方,焚的是一种上等的好香。
青青虽寻思小桂子的种种,觉得这里面的人不是太子,但又担心自己的寻思是错误的,万一真是太子故意把她引来的,她当如何是好?
屋中的光线不是特别明亮,青青揉了一会眼睛才看清,屋中的摆设很简单,当然整个太子舍都不张扬,所以简单正对了,再往那处光亮看去,就见一张宽大的案子后面,坐着一个锦衣男子,正在灯下专心地看书,见青青看向他,才慢慢放下笔问:“是南阿的玲珑公主?”
青青没想这人个居然是怀王彦正,这有些让她吃惊,彦正年纪不过二十五六,龙姿凤表,极有一番霸主之气,那种气势是颜如玉断断没有的,只是他看自己的眼神与颜如玉完全不一样,总是带着不屑与鄙夷。
听了彦正的问话,青青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明明是你怀王彦正把自己引到这里来的,却问这样的话,当然青青只敢在心里腹诽一通,口里还是象模象样地回道:“小女子的正是!”
彦正便放下书道:“玲珑公主深夜造访,不知所谓何事?”
青青听了两眼睁到最大,第一不明白彦正的话,明明是小桂子把自己引到这里来了,怎么变成了自己深夜造访了;第二不明白的是这地界不是太子彦容的地儿,怎么又变成彦正坐镇。
彦正见青青没有回答,便戏谑地道:“公主不会告诉本王,你是迷了路,走错了地方?”
青青没想到自己最好的借口让彦正这厮给堵住了,一时拿不准这彦正的目的,是席上易云锦受了辱,他要辱没自己替易云锦报仇,还是他与那彦容本是一丘之貉,都是表里不一的东西。
于是青青咳了一声道:“王爷认为呢,玲珑是初次到太子舍,有没有可能迷路?”
彦容愣了一下看了青青一眼,眼里的不屑倒少了些:“公主是个聪明人!”
“王爷谬赞!”
“玲珑公主,听说你在军中的红帐待过?”
青青一听那血一下涌了上来,果然彦正是来报复颜如玉侮及易云锦之事的,本觉得这男人生得龙姿凤表容,很有霸者之气,但这问话,让原本卑微的青青极是看不上。
青青在岭头村之前的日子,周围的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俗人,但吃不饱穿不暖的青青即便是在水氏那个破院子里,和小峰私下也有不少乐趣,现在接触的都是些权高位重的人,而这些权高位重的人之于现在的青青就如苍蝇蚊子般容易见着,这些人的手段残忍、心思异于常人,青青是深有体会,和这些人打交道无丝毫乐趣可言,知道彦正这话是故意为之,还极老实地回答:“是,玲珑是从军中红帐出来的!”
彦正便道:“那本王就问公主几个问题?”
青青连前面辱及她是从红帐出来的话都没有反驳,人家一个王爷要问个话,自然更不会反驳,于是躬了一下身道:“王爷您请问?”
“你进红帐之前是什么身份?”
青青愣了一下,好一会才回答:“王爷,玲珑不明白您所讲的意思?”
彦正便道:“你好象挺喜欢玲珑公主这个身份的,但本王知道,你不是宝阆城人,也根本不是什么南阿国的公主,‘金多坊’送你到军中究竟是何用意,告诉本王实话,你是不是花小楼想安插在军中的奸细?”
青青这一世第一恨的人是易之山,第二恨的人应算是花小楼了,彦正讲她是花小楼的奸细,这让青青极是受辱,而且青青一直以来只知道自己是苏婆子拐出来卖进军中,但她并不知道这苏婆子跟“金多坊”有什么关系,于是一福道:“王爷,您所讲的花小楼是不是想在军中安插奸细,玲珑不知道,但是同意去做这样的奸细,怕得有莫大的勇气!”
彦正先一愣随后一笑道:“你是本王见过的聪明女子,好吧,本王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青青没想到彦正居然是这么个爽快的人,几句话似乎就没有再怀疑她是花小楼安插的什么奸细了,青青还是谨慎地回道:“虽王爷所讲的话,有很多玲珑听不明白,但王爷有什么话,只管明示!”
“本王对你的经历极是同情,而且你吃了花小楼的亏,那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这个花小楼本是外域的一个富商,前些年,他一直在西雀、西凉、北国等西边和北边的国家做生意,听说生意做得极大,当然那个时候‘金多坊’在东泠也有不少作坊,只是近几年这个花小楼突然在东泠国的生意做大,他为了赚钱,什么样不上档次的生意都做,而且还把生意做进了宫里,做进了军中,东泠国深受其中,本王一直怀疑他是西边或北边诸国派来东泠的奸细,目的就是要扰乱东泠国的军政财商,只是这个花小楼太会做表面功夫,蒙蔽当今圣上,本王又一直没有铁证证明他就是奸细!”
青青听彦正讲了这些很有些忐忑不安,花小楼确实是自己憎恨的人,但彦正这个人与自己根本就没有交集,刚才在殿上的举止,处处都有辱及自己之举,他只可能是利用自己,不可能是为自己去对付花小楼,而青青有种感觉,花小楼这深渊有多深,怕与他交往颇多的彦容都拿不准,所以才处处在容让他,而且想着花小楼送自己回宝阆城之前的那句话,花小楼在某种状况对自己又极是信任。
青青有些拿不准主意,要不要出卖花小楼蒙骗彦正的事,最终想到彦正与自己的交情,绝计暂时还是装糊涂比较妥当,于是便道:“玲珑在‘红合楼’里听说花坊主做着大生意,而且花坊主在玲珑面前也是一掷千金,但玲珑实际上与花坊主见面的次数不多,所以到现在听王爷讲,才知道花坊主不是宝阆城人!”
彦正听了便道:“玲珑公主之所以进了军中红帐,是深受花小楼其害,难道公主有没有想报仇雪耻?”
报仇雪耻本是青青活下的原因之一,但易之山却是自己第一想手刃的人,易之山是易云锦的义兄,与这彦正又常常一块出现在某些场合,肯定与彦正的交情不浅,彦正总提自己的经历都是花小楼所为,对易之山所做只字不提,分明就是在替易之山开脱,但青青也知道,正因为易之山与彦正的关系,自己想报仇雪耻更是遥不可及的事。
彦正等了一会,青青都没开口,于是便又道:“本王还以为玲珑公主是个有些血性的人,没想到却是一个连报仇雪耻想法都没有的人!”
青青听了便笑道:“王爷,就玲珑,已经都是残花败柳了,即便能报仇雪耻,怕不死也得脱层皮,玲珑既然苟且活了下来,那自然就不是什么有血性的人!”
彦正叹了口气道:“玲珑,难道有本王相助,你都不考虑一下?”
青青想这彦正帮自己是假,但是在他利用自己的时候,自己也不妨反利用他,总比自己眼下无所作为强得多,而且彦正既然把自己引到这里来,告诉自己关于花小楼那番话,也肯定不会轻易放自己走的。
左思右想了好一会,青青才虚虚一笑道:“玲珑只是一个平庸的弱女子,只怕到时候搭上性命也帮不上王爷太多!”
彦正见了便问:“你更多是害怕吧?”
青青弱弱一笑道:“王爷,但凡是人,哪有不怕死的?还有就玲珑这么一个弱女子,虽不知道天上为什么突降大灾,但眼下跟了景王,日子也还过得去,玲珑有必要去再去涉险吗?”
彦正一听略有些失望地道:“你给颜如玉那个窝囊废当个侍姬,这日子就知足了?”
青青抓了一下头道:“王爷,景王是有些胆小了一点,也是有诸多地方不如人意,但是对于玲珑这样的女子来讲,天下之大哪还有景王府更好的去处?”
彦正看了青青一眼道:“如果本王许你更多的好处呢?”
青青便又抓了一下头道:“王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玲珑之所以跟着景王,不就贪图个温饱吗,如果有更多的好处,玲珑怎么会不考虑呢?”
彦正听了叹了口气道:“还以为你与别的女子有什么不同,原来也都是贪财之辈!”
青青一听在心里哼了一声:彦正你这厮太不地道了吧,想利用小姑奶奶,还打算不出血!
彦正叹了口气才继续道:“好吧,言归正传,本王也不会白让你做这些事的,事成之后,除了你在‘红合楼’的契约,本王还给你,还另赏黄金千两!”
青青没想到彦正要么不出手,一出手意这么阔绰,把自己的身份一下抬到黄金千两,她的血有些沸腾了:契约到手,她就是自由人,黄金千两,那她不是想怎么挥霍都可以?
虽然青青还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命去自由地挥霍那千两黄金,但明白眼下不答应去挥霍这千两黄金别说自由连小命也立刻玩完,于是忙跪下诚恐地道:“玲珑多谢王爷!”
锦衣男子才慢慢道:“本王要你在最短的日子里拿到花小楼是西方诸国派到我东泠国奸细的证据!”
青青知道彦正出巨资,差事肯定不好办,果然如自己所料,这差事还不是一般的不好办,于是做了一番最后的挣扎:“王爷,您知道玲珑现今在景王府,那花小楼也轻易见不着,如何拿这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