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队长。”
当白墨三人来到羁押区审讯室的时候，除了被关在对面屋子，单向玻璃里的黑客文森特，尤妮和明娜已经先一步等在这里了。
“伤口怎么样？”
“要不要亲自试试看？”
白墨上前，看着穿着一件白色运动衫，带着棒球帽的尤妮将自己长长的金发扎成一个马尾，从棒球帽的后部穿出，而那朵雪绒花一样的发饰此时此刻则是被别在帽子上——和那天的打扮差不多，可以看出她的日常就是这种运动少女的风格。
尤妮轻轻一跳，伸手锤了锤自己的腰间。
“咳——”
明娜冷着脸站在身后，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白墨愣了一下，抱歉地摊手投降，后退一步。
“哎呀不要再生气啦，不是都给你道歉了吗，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尤妮转过身，一把搂住面无表情的明娜，吐了吐舌头。
“我还年轻，小姐。”明娜眼皮微垂，用一个标准的死鱼眼诠释着自己的心情，“先行者也是有食物中毒死亡先例的。”
如果这是在讽刺尤妮的厨艺不精的话，那大概可以说是既刻薄又礼貌，发出讽刺的少女穿着一件卡其色的女士西装，因为是在内务部的核心区域，因此她的长剑被暂时寄存保管，不过少女的左手还是习惯性地叉在腰间，仿佛按着剑柄一样。
“我理解你为什么总一副压力很大的样子了。”布兰特走上前，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被树袋熊一样的尤妮挂在身上的明娜，摇头叹气，“罚单的事情，我原谅你了。”
“好了，干正事儿吧。”白墨透过单向玻璃观察了一下文森特，而后突然开口打断了其他人，没等回答直接走向了旁边的门。
“这小子有什么问题吗？”
白墨刚出门，尤妮就飞快地松开了明娜，然后瞬间闪到菲奥娜的身边，看着文森特发问。
“他有事情没交代。”菲奥娜简单而直接地开口，“他是戈尔斯人，也不算特别高调，如果第五梯队只是想要一个黑客，没必要专门飞到戈尔斯去抓他。”
“他们还想从他身上得到其他的东西。”尤妮会意地点点头，“可惜，我还想中午去吃点好吃的呢。”
“你可以定外卖，飞机起飞反正还要几个小时。”菲奥娜轻轻一笑，似乎也有点习惯了尤妮的脱线，“如果这顿饭对你来说这么重要的话。”
“绝对。”尤妮勾起嘴角。
“哟，好久不见，白墨队长。”
审讯室的门打开，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文森特抬起头，自然地冲着白墨挥挥手。
“气色不错。”少有的，白墨上来打了个招呼——这句话倒也不完全是恭维，显然，比起在船上当人质的生活，内务部的羁押室可谓天堂了。
“你们终于想起我来了，我还以为要在这里住上一年半载的。”文森特抱怨了一句，“如果那样，你得帮我买根牙刷，这里的牙刷太硬了。”
“这些问题稍后再谈。”白墨直接将手中的文件夹甩在桌子上，而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说吧。”
“说什么？”文森特愣了一下。
“你是戈尔斯人，第五梯队如果只需要一个黑客没必要跑那么远，还劫持你奶奶。”白墨伸手翻开面前的文件夹，“告诉我所有你知道的。”
“天！你们不知道吗？”文森特惊叫了一声，他完全放松，靠在椅背上的身体瞬间紧绷，坐直的青年停顿一下，而后伸出手，“借我你的手机。”
白墨没说话，看了一眼满眼焦急的文森特，而后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呼……还好还好，我就说没那么容易。”文森特拿着手机翻动了几下，白墨也不着急，看着戴着眼镜的青年松了一口气。
当然，文森特也没有继续再卖关子，他将手机放在桌面上，轻轻地推给白墨，而后开口。
“你听说过‘聆听者’吗？”
“聆听者？”
“竟然是……聆听者吗？”
白墨眉毛一挑，没有开口的时候，在单向玻璃后面的菲奥娜则是双手直接拍在了桌子上。
“早该想到的……”尤妮轻轻地摇了摇头，“船上那个无法破解的程序，应该不是这小子原创。”
“那个……请你们体谅一下这里还有个乡下人。”布兰特举起手，眉头紧锁，“谁能给我介绍一下这个‘聆听者’？”
“世界上最大的黑客组织，十多个国家的通缉和合作的对象。”
明娜上前一步，走到布兰特身边，很有默契地站在他旁边一步的位置，给出了解说。
“没有明确的报告表示这个组织是什么时候开始活动的，‘聆听者’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是在七年前，他们攻击了赫罗兹尼共和国的一家专门关押先行者的监狱的电脑系统，释放了上百名先行者罪犯，其中绝大多数到现在为止都未被抓获。”
“第一次就玩这么大？”布兰特一脸惊讶。
“这次算小的。”菲奥娜掏出手机轻轻地翻了翻，“之前他们还黑进过第五梯队的传媒网络，直接向全世界发送了一份给第五梯队提供服务器的公司的名单，其中不乏大型科技公司。”
“不仅如此，他们还发布了一份附上作为证据的录音，录像和文件扫描件的证据列表，全文有上万页，其中包括了这些公司的每个涉事人员的名字，家庭住址和使用的马桶尺寸。”
菲奥娜苦笑着扶额。
“哦哦，这件事情我好像有印象，”布兰特恍然大悟，“当时你也是去抓人了吧。”
“是啊，那次抓来的人可是关满了内务部监狱，这样才没有让愤怒民众的游行演变成一场暴动。”
“相当孩子气。”
菲奥娜点头的时候，明娜用不屑的声音给出了评价。
“这事儿按照布尔宁的法律要判个几千年吧，非法接入，侵犯他人隐私才判几个月，但这成千上万人……”布兰特摊手耸肩，“不过，政府也不会真的计较吧。”
菲奥娜带着一脸“你懂得”的笑容，不过尤妮倒是没有避讳，直接开口现身说法。
“SOMIA和聆听者有过合作。”金发的少女眉毛一挑，透过单向玻璃看着坐在里面的文森特，“三年前，一只叛变特工小队想要从‘棱堡’基地偷走一种致命的生化病毒，聆听者和SOMIA联手阻止了这次行动。”
“应该不只是这样吧？”布兰特沉默了一下，刨根问底。
“第五梯队使用了一艘潜艇来转移抢到的病毒，因为害怕击沉潜艇病毒泄露，海军的人束手无策，最后我们的人只是把一个无线信号接收器贴在了潜艇外壳上，然后……潜艇就乖乖地浮出水面，我们的特战队员杀进去的时候，整个潜艇的控制系统已经彻底被锁死了。”
少有的，尤妮压低了声音，一直总是阳光的少女低下了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数秒后，再次开口。
“那个信号发射器，是我贴的。”
“这么夸张？”布兰特抬头四下张望了一下，“在拍电影吧，没看见摄像头啊。”
“所以说，你是聆听者的一份子？”
隔壁房间众人的讨论只持续了几分钟，沉默的白墨的声音终于顺着麦克风的电路传入了隔壁的房间。
顺着众人重新投向他的目光，黑发的青年拿回了自己的手机，滑动解锁，是布尔宁国家新闻网的一则新闻——亚利桑那某城市发生天然气爆炸，若干人死伤——这种事情全世界每天都在发生，没什么惊奇的地方。
“不仅仅是一份子，我是少数知道首领上一个藏身处地方的人。”
文森特向后一倒，伸出手指指了指手机上的内容，“‘聆听者’的最强黑客，实际控制者，代号‘铃兰’。”
“别告诉我这个‘铃兰’被炸死了。”白墨扫了一眼手机，不动声色。
“那是不可能的。”
文森特一脸得意的笑容，“不过去找他的人应该被炸死了不少。”
意料之中的答案——要找“铃兰”的可不仅仅是第五梯队，那个神秘领袖的黑色头像的通缉令现在还挂在赫罗兹尼警察部门的网上追逃首页呢。
“所以，第五梯队找你，就是为了找到‘聆听者’的领袖吗？”白墨总结了一句。
“是的，顺带一提，我并不知道他们找老大想要什么，我也不可能知道。”似乎是明白白墨接下来要问什么，文森特直截了当地开口。
显而易见，以列奥尼达的做事滴水不漏的程度来看，文森特知道才有鬼。
“我要……”白墨沉默了一下，“你和‘铃兰’的联络方式。”
“你认真的？我们老大楼都被人炸了，肯定已经更换了联系方式了啊！”
文森特眉毛一挑，直接开口。
“这和你无关，你只要告诉我就可以了。”白墨重新将手机推回文森特的面前，“我建议你为了你的牙齿健康和我的钱包，好好考虑一下。”
“啧……这笑话冻死我了。”
文森特轻轻地咂了咂嘴，不知道是因为赤裸裸的威胁还是因为白墨完全不入流的冷笑话——显然，白墨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把联系方式交出来，就在这里待着吧。
“算了，反正也已经卖了老大一次了，不多这一次，我们这一行，大家都理解的。”
文森特摇头晃脑地拿起手机操作着，只不过，下一秒，青年却突然愣住了。
“怎么，设备不够？要不要我拿电脑来？”
白墨并不是在开玩笑，如果真的让文森特用一个手机就找到聆听者的领袖，那白墨可真要怀疑一下这是不是第五梯队准备好的圈套了。
“不，不是……”文森特吞了一口口水，而后将手机放在桌子上，再一次推回给白墨。
“这是……老大有话要给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