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的出色发挥，让这场本来由一名最高法院法官，六名议员组成的听证会突然没什么好说的了。
“但是，我认为你没有很好地回答我们的问题，总统先生。”
然而，这六个明显倾向于反对党和反对幻灵协议的议员，显然不打算就这样放弃这个刁难总统的机会，沉默了十多秒，一位大约四十岁的议员突然开口。
“就像我刚才问的那样，如果没有幻灵小队，没有幻灵协议，那是否这次的袭击就会成为自世界大战之后最严重的恐怖袭击？”
“就结果来看，毫无疑问。”
总统坐在椅子上，只有在回答最高法官的提问时他才需要站起身。
“那是不是意味着，”议员停顿了一下，而后改变了一下有些别扭的坐姿，“整个军方，甚至包括内务部旗下的特种先行者小队，都毫无用处了？”
“我也有同样的疑问，总统先生。”另一名议员看到机会，马上附和，“你是在否认整个军方的努力吗？”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柯克尔总统摇摇头，“但是事实告诉我们，幻灵小队在我们的国防体系中扮演了一个无法取代的角色。”
“如果我们的国防体系需要这样一只不受控制的力量才能保护我们，那也太荒谬了。”第一名议员继续开口，“无论结果如何，都无法否认幻灵协议的非法性！这样一只不受控制的法外之徒，不但无法给布尔宁带来安全，相反会成为重大隐患。”
“赫伯特参议员，您识字吗？”
就在议员情绪激动地出声斥责的时候，坐在旁边的内务部部长，杰瑞米·哈林顿突然开口。
“你是在挑衅吗？！内务部长阁下！”
“没错，但这不是重点。”哈林顿看了一眼总统，总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盯着面前的纸笔一副关我屁事的样子，内务部长心里暗暗一笑，直接开口。
“《布尔宁共和国特殊安全法》里明确规定了‘幻灵协议’以及旗下‘幻灵小队’的法律地位，您现在告诉我‘幻灵小队’是非法的？”
“我……那是口误！”议员马上出声反驳，“我是想说，‘不受法律制约’！游离在控制之外！”
“一只根据相关法规成立的突击队，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不受法律制约’了？一只武器装备，人员配置全部依赖布尔宁强大的工业和军队体系的突击队，怎么突然之间就‘游离在控制之外’了？”
哈林顿看总统没有阻止的意思，于是直接起身，看向了身边的总统，“总统先生，我现在以内务部部长的身份，建议您，向国会提交文件，请布尔宁全国进入紧急状态，并将首都卫戍部队的装甲师部署到博宁城的街头。”
“我同意。”
柯克尔总统举手赞同。
“你们这是要发动政变，推翻共和国体制吗？！”
六名议员脸色瞬间突变，第三名议员下意识地失声喊出。
“我们这是为了保护各位的安全啊。”
哈林顿部长摊开双手，大法官皱着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身边的总统轻轻哼了一声，才让内务部长将这个笑话收了起来，做出了解释。
“我并不是空穴来风，大法官阁下，”哈林顿部长停顿了一下，做出了最终解释，“反恐战争，有其天然特殊性，其中就包括了不可防范性，这种不可防范性，就是针对常规武器而言。”
“我们的侦察卫星可以侦察到帝国大举屯兵边境，却无法检测到一辆偷越过国境，装满了炸药的皮卡车；我们的引力波雷达可以探测到敌人最先进的隐身战机，却无法看到客机内腰缠炸弹的恐怖分子。”
“反恐战争的特殊性，决定了它是一场必须要主动出击的战争，除非我们准备应对全面核战争，否则任何将武装部队派出国境的做法都是一场政治和外交的灾难，我想在座的各位，应该也不主张我们现在就对班达克，克洛索甚至是朗格全面宣战吧。”
“既然不能，”哈林顿部长看了一眼面如菜色的议员们——他们大多是主和派，白墨在班达克的事情就能让他们直接挑战总统，就更不要说派兵出境了，“那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让布尔宁陆军的坦克上街来保护诸位，不受自杀式炸弹袭击的危险了。”
“大法官先生。”哈林顿没有给对方任何反驳的机会，直接恭敬地向着大法官点头，“回首半个世纪前，在地球教的渗透和叛乱下，常规武力难以应付，内务部才应运而生，而这次的事件，也恰恰证明了，内务部在情报体系上的优势，可以弥补常规武力的不足，御敌于千里之外。”
“事实上，如果我们在三个月前就启动‘幻灵协议’，那么拉达米基地的袭击，很有可能也可以得到避免，内务部在当时确实收到了相关警报，并且第一时间转交了边防部队，但是然后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就算你说的都是事实！”第一名议员认为再让哈林顿说下去，这边就没有机会反驳了，于是打断了内务部长，开口，“但是班达克的事情，依然在外交上给我们造成了灾难！”
“请问共和国的国家安全，共和国公民，对，我说的就是包括我和总统阁下在内的诸位的生命安全，和来自别国的外交压力，孰轻孰重？”
哈林顿部长冷冷一笑，瞟了一眼旁边的书记员，听证会是要全程录音的，任何议员都有权利听取录音，如果有人打算搞个大新闻的话，把一些录音片段交给媒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是国民的生命是第一位的。”
看六位议员都陷入了沉默，大法官出来打了一下圆场。
“我们充分理解诸位的担心。”装了一会儿乖宝宝的柯克尔总统举手发言，以免哈林顿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但是，我们启动幻灵协议完全按照相关法规，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不会有人否认佩雷斯·列奥尼达的危险性，也都明白反恐战争的特殊性，因此不应该质疑幻灵协议的必要性。”
“至于幻灵小队，”柯克尔总统继续说，“我们可以确保幻灵小队的所有行动的情报和资源全部由我本人以及内阁成员控制，失去了情报和包括装备与庇护在内的资源，这只小队就会瞬间失去作战能力。”
“同样，幻灵协议，也不是无限制的，根据相关法规，三个月内我将再次视情况，提请延长幻灵协议，到时诸位如果认为不再有必要，那么可以提请终止。”
“几位，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似乎是已经找不到什么好说的，几位议员都没再开口——其实他们本身都知道，在LNG船事件被完美化解的现在，整个舆论的风向都是倒向总统的，他们之所以来到这个已经如同过场的听证会，只是为了恶心一下总统和内务部部长而已。
不过现在看来，谁被恶心到了还真不好说。
“如果没有问题，那我可以宣布听证会的结果了。”大法官清了清嗓子，端起了面前的纸张。
“稍等，阁下。”
突然，一名议员抬起手。
“总统阁下，据我所知，目前‘幻灵小队’中，有两位来自朗格军方的‘先行者’？如果这件事情属实的话，那么这两个他国军事人员，是否会对我们的国家安全造成损害？”
“抱歉，本次听证会的内容，是审议‘总统是否有必要启动幻灵协议’，以及‘总统在签署幻灵协议的时候是否有违反法律的情况’，幻灵小队的内部构成和行动细节属于军事机密，内务部没有责任，也没有权力向各位作出解释。”
“可是如果朗格人也在其中。”那名议员再次开口，似乎还有些不甘心，“朗格是传统的地球教国家，而我们追捕的人也是前朗格皇家——”
“议员先生，如果您作为一个公民，对政府的行为进行猜测和评论，那么我有权不给出回答。”柯克尔总统单手撑着脑袋，靠在椅子上，突然冷冷地开口了，“同时，在内务部部长已经明确告知您这属于军事机密的情况下，您还执意刺探的话，那我不得不怀疑您的动机。”
“抱歉，我没有问题了。”
议员灰溜溜地缩回了椅子里——又一次聪明反被聪明误。
刺探军事机密可是大帽子，尤其对于议员来说，议员能做的只有批准总统提出的法案或者罢免总统，无权对政府机构的运转进行直接的干预。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他们无权任免内务部部长杰瑞米·哈林顿，否则后者怎么会如此不买这些议员老爷的面子。
“如果没有问题，那么，大法官先生。”柯克尔总统直起身，冲着大法官点点头，“这场听证会可以结束了吧，我们还没有处理好海克力斯三号事件的后续呢。”
听证会，尘埃落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