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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厄运再临

司马涵晚饭后在看电视,刘敏让乐乐在屋子里写作业。她见女儿认真写作业,就也过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司马涵说:“咱们好几周没有回怀南了,这周回去看看。”

“有一大堆家务要做。”

“爸妈想乐乐了。”

“不是有小菲吗?”

“各是各的。”

“我看你爸你妈心里只有小菲。”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

“你这人还有没有同情心?”

“就算姐姐去世,人家小菲不是还有爸爸么?”

“姐的信你不也看到了吗?”

“我是看到了。可就算是你爸你妈管娃,那咱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任义伟,既不出钱又不出力。”

“这你就不懂了。”

“我是弄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可你想过没有,小菲已经上了高中,马上就要上大学,花费会越来越多。”

“噢,原来你是惦记钱。”

“是又怎么样?”

“你这个人咋就变成这样?就算用钱,有我爸、妈,你操什么心?”

“可……”刘敏欲言又止。

“可什么?”

“这本来就是任义伟的义务。”

“我发现你这几年咋就变得这么爱钱!你以前插队时可不是这样。”

“正因为插队时受了那么大的罪,今天我才知道钱对于生活的重要。”

“可现在我们过得不也挺好。”

“钱多了还能咬手?”

司马涵想不到刘敏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不禁想起插队的日子,半个窝头都会让她高兴半天。可如今刘敏的父母早已平反,恢复了工作又补发了不少工资。两个家庭也从不拖累他们,他们是自己挣钱自己花。双方父母还不时地以各种名义给乐乐钱,可妻子怎么变成这样?想到这里,司马涵不理解地又说了一句:“咱们现在的生活已经很不错了,你别总想着钱好不?”

“我想着怎么了?”

“你想你想!不过你听好了,以后你不许再拿小菲说事,我就这么一个外甥女!”说完司马涵出去了。

刘敏坐在沙发上,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想不通,平时什么事儿都顺着她的丈夫,可为什么会因为外甥女对她发这么大的火。

第二天,司马涵匆匆吃了早饭,带上乐乐出门。他把乐乐送到学校后,就去电力局上班。昨天傍晚和刘敏的吵嘴,让他的气还没有顺过来。他上班后,电工区带班班长告诉他,68千伏木瓦线55号塔进行安装防绕击避雷针作业中,安装机出现异常,让他登塔查看安装机异常原因。在司马涵对安装机调试过程中,发生A相引流线对人体放电,他从19米高处坠落地面,经抢救无效死亡。

刘敏在纺织厂成品车间上班。她和同事边工作边诉说着昨天晚上和丈夫吵架的原因。同事说:“人家父母是退休教师,有工资,养外孙女又不需要问你们要钱,你生的是哪门子气?”

“可我总觉得人家有父亲,凭啥他不出钱养孩子?”

“人家那是为争一口气,让他永远生活在良心的谴责之中。”

“原来如此!可我总认为他们那是瞎争气。”

“刘敏,你把工作停下。”车间主任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女人。

刘敏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停下手中的活,看着车间主任。车间主任又说:“这两位是市电力局的职工。你丈夫身体不舒服,让你过去一趟。”

刘敏想,早上走时还好好的。昨天晚上两个人拌了嘴,虽说丈夫早上起来还在生气,身体却看着没啥不舒服。她想到这里问:“早上走时,他没有说哪儿不舒服。他到底咋了?”

其中一位女同志说:“他在医院,你去了就知道了。”

几个人出了车间,刘敏看到车间外边停着一辆面包车。见他们出来,从车上下来一个人,帮助他们打开车门。几个人上车后,车子飞快地驶出纺织厂。刘敏的心狂跳不止。从这几个人严肃的表情看,她预感到事情不妙。十几分钟后,车子驶进怀北市医院。在停车场,他们几个人下了车。电力局的两个女职工一左一右地走在刘敏身边,刘敏被带到抢救室。进了屋子,刘敏看到躺在床上的丈夫。他紧闭双目,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似乎睡着了。刘敏大喊着:“涵涵!”就扑了上去。她摇晃着丈夫已经冰凉的躯体,哭晕过去。几个医生、护士手忙脚乱地对刘敏展开抢救。一个护士过来给司马涵盖上一块白布,把他送往太平间。医生给刘敏注射了镇静剂后,她昏沉沉地睡去。傍晚她醒过来,睁开眼看到医院雪白的墙壁。中午接她来的两个女职工见她醒来,就安慰她说:“孩子在家里,单位已经派人照顾她了,你就安心休息吧。”

刘敏的意识逐渐清晰,明白了发生的一切。她看到手上扎着的针头,猛地坐起来,激动地说:“我要去陪他。都怪我,我不该和他吵架。”说着刘敏想要拔下针头,两个女职工忙上前按住她说:“我们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你想想以后的日子,娃不能没有你,你可不能倒下……”

刘敏似乎没有听到她俩的话,狂怒地喊道:“你们还我丈夫,你们还我丈夫!”她奋力挣脱按着她的两个女职工,拔下针头,就往门外跑。因为针头拔得太猛,手上的血像蚯蚓般流出。照顾她的女职工大喊:“医生,医生!”闻声赶来的医生、护士,把刘敏连拉带拽地又按在床上。“妹子,你要听话。”女医生缓慢地说,她又对护士说:“再打一针。”

几个人按着刘敏,注射后几分钟,刘敏再一次昏睡过去,医生问:“你们和她是一个单位的吗?”

“不是,和她丈夫一起。”

“最好找一下和她关系好的朋友来开导她,这样有利于她尽快从悲伤中走出来。”

“好,我们把这个情况给组织反映一下。”

第二天中午,刘敏再一次醒来,她又一次哭晕过去。当她再一次醒过来时,发现曾经一起插队的董和平和几位往昔的朋友在床前坐着。见她醒来,董和平忙问:“现在感觉咋样?”

刘敏看到昔日一起插队的朋友,痛哭失声,董和平也是泪流满面。他们理解此刻刘敏的痛苦,只是无语地紧紧拉着刘敏的双手。他们知道,哭可以让刘敏的情绪得以缓解和释放。哭够了的刘敏渐渐止住哭泣,说:“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哭了。我还有乐乐,我要咬牙活下去。”

“这就对了。走的人走了,可我们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一个朋友说。

刘敏虚弱地躺下,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很快泪水又溢出眼眶。董和平对同来的几个朋友说:“你们都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了。只有时间可以抚平哀伤。”

司马源和老伴在家里择菜,老伴说:“这几天总觉得心惊肉跳,右眼皮也跳个不停。”

“学了一辈子的辩证法,咋越老越迷信。”

“我咋总感到有事发生。”

“快别胡思乱想。叫你说得我咋也心不静了。”

“乐乐有几周没回来了。”

“娃平时要上学,周日涵涵和刘敏也要收拾家,两人还得休息一下,一天够娃忙。咱们也是从那时过来的,得体谅他们。”

“我知道,可这几天总感到不对劲儿。”

“你这是闲的,成天胡思乱想。”司马源说着扔下手里的菜,生气地进了屋子。司马源虽然埋怨老伴,其实他这几天也是心神不宁。老伴见他生了气,就住了嘴,可她还是忍不住在屋子里来回走着。突然,有人敲门。司马源开门,门外站着几个陌生人。他问:“你们找……”

“这是司马源家吗?”

“是。”

“我们是怀北市电力局的。”

“请进。”

几个人进屋后,司马源知道是儿子单位的人,就忙着端茶倒水。

“您老不必忙了。我们来是要接你去怀北,阿姨在吗?”

“在,什么事还都要去?”

“去了就知道了。”

司马源满腹狐疑,问:“我儿子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送医院了吗?”

“已经在医院了。”

司马源和老伴给小菲留了字条就哆哆嗦嗦地和来人下楼。他们上了楼下的汽车,两人有种不祥的预感。司马源见来人不肯多说什么,就不再问,只盼望着早点到怀北。一路上车上所有人都不再说话,气氛让人感到异常沉闷压抑。车到怀北市后,直接开往怀北市医院。电力局的主要领导已经站在大门口迎接。当司马源夫妇刚一从车上下来,几位领导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搀扶起他们。司马源的心咯噔一下:领导咋这么多,涵涵到底咋啦?司马源再也挪不动步子,老伴也是满腹疑虑,她问:“你们说,我儿子到底咋了?”

“阿姨,您别着急。”

“我能不着急?快告诉我!”说完,她的身体就瘫软下来。几个医生护士过来,医生说:“直接送入病房。”

司马源看到这一切都是有计划地进行,顿时明白一大半。他强打精神问:“我的涵涵现在哪里?”

一行人谁也不开口,司马源晕了过去,几个医生将他送往抢救室。

第二天司马源醒过来后,他似乎异常平静地下了床,朝隔壁老伴的病房走去。老伴虚弱地躺在床上,看他到来,吃惊地看着他说:“你的头发?”

“头发怎么了?”

原来一夜之间,司马源原本花白的头发全白了,极度的悲伤让两位老人反而显得异常镇静,他们不再撕心裂肺地哭号。司马源对电力局看护的人说:“涵涵只有一个外甥女,让她最后看一眼舅舅吧。”

“好的,我们马上去办。”

“咱们去看看涵涵。”

两位老人互相搀扶着往太平间走,身边的护理人员要搀扶时,被他们婉言谢绝……

刘敏再次醒来,她第一眼看到的是董和平。只见他眼中布满血丝,头发凌乱。刘敏知道他一个晚上都陪在自己身边,一股暖流漫过心田。她感动地说:“你整晚不回家,家里人会怪罪的。”

“这你就甭担心了,我安排好了。你感觉咋样?”

“胸口堵得慌。”

董和平递给刘敏温热适中的水,说:“先喝口水。”

刘敏喝了一口水,感觉甜丝丝的,就一口气喝光。她把杯子递给董和平,什么都没有说。过一了会儿,刘敏下床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时,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梳了梳头,对董和平说:“你也该回去上班了,不用担心我。”

“我这几天陪你,已经倒好了班。”

“这怎么行?”

“没有什么不行,你不用担心我的事情。”

“我想去看看他。”

“好,我陪你去。”

刘敏走路时不时打着趔趄,董和平和电力局的女职工一边一个搀扶着。当他们来到太平间时,刘敏看见公公婆婆也在那里。她猛然发现公公一头白发,婆婆极度虚弱地抚摸着涵涵的脸颊,两位老人已经没有了眼泪,可刘敏看见他们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当他们看到刘敏身边的董和平时,突然两位老人不约而同地倒在地上。随行的医生又开始了急救,两位老人又被送往抢救室。刘敏此刻又是一阵悲伤,她站立不稳,伸出手扶着床头,董和平拥着她,刘敏这才没有倒下。

司马菲被接到医院。那天当她放学回家看到姥爷留给她的字条时,知道舅舅有病,也就按照姥爷的叮嘱照顾好自己,按时上学。可今天早上她刚到学校不久,就被班主任叫出教室,被电力局的车拉到怀北市医院。一路上,司马菲心急如焚,忐忑不安,可她不敢打听。她被带到医院。下车后,司马菲发现,她并没有被带往门诊或住院部,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越走,司马菲越紧张。当看到太平间几个字时,她再也挪不动步子,接她来的两个人让她坐在附近的椅子上,一个人离开了。不久当他返回时,身后跟着位医生。司马菲明白了,母亲去世时的情景涌现在头脑中。她坐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陪她的那位叔叔低沉地说:“小菲,你舅舅在工作中发生了意外,我们都很难过。我们也知道你此刻的心情,也希望在这么大的伤痛中你能坚强。”

司马菲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傻傻地坐着。可没过多久,她大哭着喊了一声“舅舅!”就奔向太平间。同来的几个人和医生也跟在她后面跑了进去,他们把她带到司马涵跟前。司马菲扑上去哭着叫着。可是任凭她喊破嗓子,舅舅却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几个人劝说道:“小菲,你不敢这样,不然你舅舅不会安心的……”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的亲人都离开我……”小菲边哭边说。

医生劝道:“孩子,这是谁都不愿看到的事。我们活着的人对逝者最好的安慰就是好好地生活。你是学生,好好学习,用优异的成绩来回报他们,这才是最主要的。你眼前最首要的事情,是化悲痛为力量。你的姥姥姥爷也都很伤心,你要先振作起来,给他们力量,在他们面前不能总哭。你明白么?”

司马菲含泪点头。

司马源和老伴经过医生一阵忙碌,才又清醒过来,巨大的悲痛使他们欲哭无泪。医生给他们调换了病房,让两位老人住到了一起。“姥姥姥爷!”司马菲来到病房,难过地叫了一声就再也不出话来。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形成小溪,任她怎么擦也擦不干。护士也被她感染得陪着她一起流泪。“小菲,好孩子不哭。”姥姥伸出手,拉住小菲的手安慰道。

小菲转过头看见姥爷花白的头发已经全白,她又是一阵悲伤,喊了声:“姥爷!”祖孙三人又是抱头痛哭。此时此刻,两位老人才大放悲声。自从他们得知儿子去世的噩耗后,一直没有哭过。医生站在那里,一直没有劝。他想,只有哭出来,才能缓解心中的悲痛,不然身体会出大问题。

刘敏在太平间待了几十分钟后,才回到病房。她虚弱地躺在床上,闭着双眼。她想起见到公婆的情景,想短短的几年时间,他们遭遇痛失儿女的双重打击,这让他们如何承受?只有自己振作起来,才能相互支撑,一起渡过难关。她说:“我去看看公公婆婆。”

“好,我陪你去。”董和平和刘敏来到司马源的病房。看见祖孙三人抱头痛哭的场景,刘敏也忍不住悲伤。她叫了一声:“爸爸妈妈。”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司马源夫妇见儿媳过来,止住哭声。刘敏坐在床前,拉着婆婆的手,她只感到婆婆的手冰凉,在微微地颤抖。司马源看着董和平,缓慢地说:“感谢你这几天一直陪伴在这里。”

刘敏介绍说:“我们以前在一起插队。他和涵涵、我都是朋友。”

“噢。”司马源说。

董和平说:“叔叔、阿姨,你们一定要节哀,保重自己。”

“会的。”司马源说。他仔细观察了几眼董和平,总觉得这个人的相貌不太厚道。于是司马源说:“我累了,想躺会儿。”

“你躺着。”刘敏说着起身和董和平朝门外走去。

电力局开过追悼会后,司马涵的遗体火化了。他的骨灰依司马源夫妇的要求送回怀南市和司马鹭的骨灰安放在一个公墓。司马源夫妇强撑着护送儿子的骨灰回到怀南市,等到骨灰安放好后,两位老人又昏了过去,被怀北市电力局的领导亲自送往怀南市第二人民医院,安排专人照管。在医院住了近一个月后,两位老人身心疲惫地回到自己家。他们整天神情恍惚地看着儿子的遗像在默默地流泪。中午,司马菲放学后,见姥爷又站在舅舅的遗像前,她知道姥爷又在思念舅舅。她放下书包说:“姥爷,我上午的课没有听懂。”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转移姥爷的视线。

“哪里没有听懂,快告诉姥爷。”

“是物理课。”

“那好,姥爷给你再讲。”

“咱们吃完饭再说。”

“那就做饭。”姥爷和司马菲一起做饭。在老人的心里,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外孙女的功课更重要。自从儿子去世后,司马菲的姥姥就经常神情恍惚,家务事无心去做。

几个月后,司马涵的工伤抚恤金下来了。电力局按规定将抚恤金分成了三部分,给刘敏三分之一,乐乐三分之一,两位老人三分之一。当电力局的主管领导把这个意思告诉刘敏时,刘敏不同意。她说:“分三份按说她没意见,可是司马涵的父母不会把钱用在自己身上,他们会把钱用在外孙女身上。”

见刘敏不同意,主管领导只好来到怀南市找司马源。在司马源家里,几个人就这个问题商量着。司马源说:“那钱是我儿子用命换来的,我看着都寒心,哪里还会去想。全部都给孙女留下。”

“你这么做也好。”

“不过我有个要求,不能把钱都给刘敏。钱由你们单位保管,定期用在乐乐的教育上。”

“您的要求我们一定满足,您老就放心吧。”

可是没有几天,刘敏回来了。她在家里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后,对司马源说:“你们管得也太宽了。你儿子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对他有多照顾。如今他走了,你们却连他的人命钱都不让我碰。你们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刘敏,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乐乐。”

“乐乐!我咋就从来没有看出你们对她有多爱?”

“你咋这么说话,乐乐上学前不也是我和你妈一直在带她。”

“那你们为什么让电力局不把她爸的抚恤金直接给我们?”

“你还这么年轻,以后肯定要再走一步。把这笔钱留给乐乐,你以后再成家的话也就省去些麻烦,娃以后上学也有个保障。”姥姥插话说。

“你们咋就不盼望我好?”

“你这是怎么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本来我们想替乐乐保管,可担心你不同意。可我们这么做,你咋还不同意?”

“乐乐是我的孩子,我能对她不好?”

“这样做没有什么不好。难道你着急用钱?”

刘敏一下子无言了。司马源又说:“涵涵尸骨未寒,有些事情你也甭太急了。”说完这句话,司马源把老伴推回房子。

刘敏无趣地拖着行李走了。

司马源对老伴说:“刘敏这娃是怎么了?我总感觉她有事。”

“也就是回来取些东西。”

“可我总觉得她有些心神不宁。”

“涵涵这一走,她和咱家的缘分也就尽了。”

“可是还有乐乐。”

“可人家是妈。”老伴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

“乐乐还小,跟着咱们咋行!咱们两个活今儿没明儿的。”

刘敏在怀北市一下车,就看到董和平在等她。这段日子,董和平对她可谓是体贴有加。刘敏这么快能从悲痛中走出来,全因为有董和平的陪伴。董和平接过行李问:“累不?”说着他把水瓶递给刘敏。刘敏接过水瓶喝了几口,说:“他们没有商量的余地。”

“按说你管娃的财产是合理的。”

“他们知道我会再走一步,防着我。”

两个人不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朝站外走去。原来是董和平要进钢材,刘敏想以入股的形式把司马涵的抚恤金投进去。

高考结束了,几天的休息,司马菲体力恢复。她一遍遍地在心里计算着自己的成绩,总觉得发挥得不及平时。她想距离一本线不会太远,上二本比较好的学校应该有把握。每当看到姥爷姥姥探询的目光,她总是笑而不答。她盼望着成绩快些出来,到那时一切都落在了实处。这几年妈妈舅舅的相继辞世,对姥爷他们的打击太大。尽管这样,他们还是全力照顾着她的生活和学习。司马菲不忍心让姥爷他们再为自己担忧、失望。特别是姥姥,身体越来越差。司马菲知道姥姥再也经受不起任何打击。在等待成绩的日子里,司马菲在家里整天是整理被辱,打扫卫生。她将许多以前没机会收拾的死角,彻底地清理,家里的卫生面貌大变。姥爷看着屋子的变化,称赞道:“没想到我们的小菲这么能干。”

司马菲听着姥爷的赞扬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她想利用这段空闲的日子多学做些事,她说:“姥爷,以后我跟你学做饭好吗?”

“好啊。你学会了做饭,以后吃得就会既节省,又健康。一个优秀的女孩子,不仅书要念得好,还要会持家。”

“我知道了。”

司马菲的姥姥在屋子里听着祖孙二人的谈话,想,小菲参加完了高考,按她平时的成绩,考上大学应该没有问题。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应该告诉她如何做女孩子了。她冲外边喊道:“小菲,歇歇。”

“哎。”司马菲答应着进了屋子。

姥姥说:“小菲,咱们很久没有谈过心,今天咱们好好说会儿话。”

“好啊。”小菲愉快地答应着。

姥姥靠在床头说:“有些事情本该你妈妈来说,可是如今就由我来说。姥姥知道,你平时学习用功,悟性也好。今年我不敢说你一定能考上重点大学,可考上一所不错的普通学校应该没有问题。很快你就要独立在外边生活,大学四年将是你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那里没有压力,年轻人在一起,你们会尽情享受你们的青春,快乐地生活、学习。当然你们正值青春岁月,避免不了谈情说爱,享受爱情的甜蜜。姥姥也希望你做一个独立自主的人,每一个阶段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可是女孩子和男孩子不一样,在热恋期,男孩子可以任性,他们的生理结构使得他们本身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可女孩子就不一样了,恋爱结婚就意味着生子。如果婚前任性,就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这你明白吗?”

“明白。”

“姥姥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这一点。我不是一个封建的人,谈情说爱要有个度,要有底线。毕竟我们这个社会还很封闭,婚前怀孕,会被整个社会不容。另一方面,在校园里,人们的思想相对简单,环境也纯洁。可是一旦进入社会,各种各样的诱惑都会有,也就是说只有进入社会,你才会看到一个人的本来面目。所以我希望你在学校期间,在感情问题上不要陷得太深,要学会驾驭自己的情感。即使在大学期间有你中意的人,可是毕业后能不能在一起也是个问题。假如你陷得太深,受伤害的还是你自己。”姥姥说完这些话,静静地注视着司马菲。

司马菲明白姥姥说这些话的目的。自己的父母不也是大学时期的同学么,可结果又咋样?想到这里,司马菲安慰姥姥说:“姥姥,你就放心吧,我会把握好自己,专心念书的。”

姥姥接着说:“作为女人,姥姥告诉你做到三点,你的人生就不会出现大的问题,这也是我结婚时我的妈妈告诉我的。第一,嘴紧不乱说话。第二,身紧要爱惜自己。第三,脚紧不该去的地方不去。姥姥再给你加一条,不论你的生活有多难,不要插足别人的家庭。你能答应姥姥么?”

“姥姥,我答应你。”

姥姥满意地点点头。

“你休息吧。”司马菲看着姥姥疲惫的样子说。

这是姥姥几年里和司马菲说得最多一次和学习没有关系的话。

接下来的日子,姥姥的身体每况愈下。姥爷和司马菲要她去医院,可姥姥说:“我的病无药可治,我喜欢待在家里。”姥爷怎么劝都不管用。

无奈之下,司马菲说:“姥姥,咱们去检查一下,没有病咱们再回来。”

“不去。”

“可你还要看着我上大学、大学毕业后结婚啊。”司马菲开了个玩笑。

姥姥说:“我是想看到。可是我知道我等不到那一天了。”姥姥虽然这么说,可还是让了步,说:“去看看可以,咱可说好不住院。”

姥爷说:“咱无论检查结果咋样,都回家用药,我向你保证。”

姥姥检查的结果是悲伤过度产生的心力衰竭。医生说:“这种病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老人保持乐观的心态,要静养,少受刺激。”

几天后,司马菲去学校取回了录取通知书。她一进门,就对姥爷说:“姥爷,我考上了,我考上了!”

姥爷高兴地接过录取通知书看着,然后兴奋地说:“快拿给你姥姥看。”

“好。”

司马菲来到卧室,对半卧在床上的姥姥说:“姥姥,看,我的通知书。”

姥姥颤抖着双手接过去,激动地说:“我的小菲考上了,我的小菲考上了。我可以给你妈妈交代了……”说完,姥姥头一歪,通知书从手中滑落。

小菲一看,大吃一惊,冲屋外喊:“姥爷,快来!”司马源来到屋子,看到老伴头歪向一侧,似乎睡着了。

姥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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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青坞妖奇谈

    青坞妖奇谈

    乱世当道,群妖横行。青坞城里六姓世家身怀绝技,斩妖除魔。《青坞妖奇谈》以单元故事为主,分别为《山中行尸》《老宅井底的新娘》《妾魂》《画中女》《骨灯》《幽冥渡》等,每单元各自独立,也串联主线。
  • 玉箫吻剑

    玉箫吻剑

    项英为了瓦解一个巨大的阴谋,通过假死的方式“重新做人”,在他的精心策划下,江湖、易文通过明察暗访,确立了他们对付天剑门的帮手杨木。与此同时,江岳作为玉林山庄唯一的后人,他更名换姓,投入天剑门,却巧妙地躲过了腹血的控制,并且爱上了“天下第一丑女”紫鹃。在羽翼丰满后,江岳走上了背叛天剑门、重建玉林山庄的道路。他与项英、杨木之间的矛盾激化,最终通过他人之手杀掉项英,却没有阻碍宋王朝一统天下的步伐。最终江岳如愿以偿,而杨木也找到了他的归宿。
  • 姜椿芳文集(第七卷)

    姜椿芳文集(第七卷)

    本书收录了《争先恐后》、《三个镜头》、《难》、《人生问题》、《爱好文学》、《一九三八》、《新生》、《国际一周》等文章。
  • 海贼之执剑封神

    海贼之执剑封神

    身为我大华夏的剑仙,在这扶桑之地又怎会不掀起一场大剑豪的风暴呢?海贼的世界,且看我执剑封神!
  • 扶轮问路

    扶轮问路

    本书是凝结了史铁生近两年来所思所想的二十余篇随笔集。书中还收录了史铁生的十几首诗作。书中,花钱的事、看不见而信、理想的危险、乐观的根据……史铁生通过洁净文字,铺陈着自己对人生、社会、命运、价值观、世界观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