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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致理查德·墨非

[1962年7月—1962年10月]

爱尔兰诗人理查德·墨非在1961年7月一个伦敦的诗歌节上认识特德·休斯和普拉斯。墨非在爱尔兰西海岸贫穷偏僻的渔村克莱根出海打鱼为生,夏天做一些带游客出海钓鱼的生意,他在那里有一所农舍也作为出租用。1962年9月,普拉斯和特德婚变,普拉斯建议去克莱根,由墨非带着出海并游览附近名胜,包括叶芝的旧居。普拉斯提出要独自搬来克莱根,租住墨非的农舍,并让他做室友,这个举动在当时当地被视为伤风败俗,让墨非大惊失色,墨非遂带他们去看另外两处农舍。之后的晚饭中普拉斯公开挑逗墨非,第二天早上起来特德已经不告而别,墨非大窘,坚拒,普拉斯大怒。普拉斯给墨非的几封信在《苦涩的名声》这部传记里公布,可以看到这段公案的前后经过。

1962年7月21日,德郡

亲爱的理查德:

不知道官僚机器的齿轮转得有多快,我想让你知道,贵作《克莱根灾难》的卷后诗《多年之后》在查腾汉姆诗歌大赛中拔得头筹,获得第一名,也许你已经听说,可能不久会从诗歌节的主席维金生先生那里听说这个佳信,评委觉得卷末诗的水平远胜其他。

我想问你的是,特德和我能否在8月底或9月初来巴芬小游?不知道你的船营业季节,我现在特别渴望坐船出海,远离哇哇啼哭的婴儿。我们在找保姆可以看护佛瑞达(2岁)和尼克拉斯(6个月),下星期一我就可以确定保姆一家的时间,如果他们不行,我就雇人看孩子。请务必尽快让我知道8月底或9月初出海是否可行,不胜感激。

能再次看到你也是令我开心。我的童年生活围绕海和船,正因为如此,我对你的诗尤其有兴趣,你和你的船是我们现在访问的最好选择。请问小岛上是否有住宿之地,我们可以开车吗,还是必须把汽车留在大陆?我没有来过爱尔兰或都柏林,此行也可以拜访老朋友杰克和玛丽·斯维尼夫妇。

如太搅扰一定告知,我们特别想坐你的船出海,我的梦想之一就是有朋友能开船出海,特德向你问候致意,愿你能接待我们。

再次祝贺你获奖,并致以美好的祝福!

西尔维娅·普拉斯

又及:艾瑞克·怀特提到费伯书局接受了你的诗集,为你高兴,你的诗应该成功发表。

1962年9月8日

亲爱的理查德:

感谢你的热情的信,我们找到一个保姆,这样可以把孩子留在家中,轻松上路。计划星期二晚上坐火车去霍利黑德[92],晚上坐摆渡到达都柏林,跟杰克·斯维尼见面问候,次日晚坐火车到达盖尔维。抵达以后给你电话,想住在你的海滨农舍,从来没有这么向往过出门。最温暖的问候!

西尔维娅

1962年9月21日,德郡

亲爱的理查德:

随信附上未用过的火车票,从盖尔维到都柏林,三个月内有效,也许你或者西蒙斯或者欧文可以用上。不尽感激你的招待和克奥尼太太的烹饪,船和海对我都是极大的疗救。

我想解释两件事。离开英国到爱尔兰来对我和两个孩子的健康至关重要。我并不想看到你一手助人一手毁人;现在我特别需要克蒂·玛瑞特这样的女房东兼保姆,三十年的人生唯一教会我的就是认识自己的本质,从中找到力量和独立面对未来的变故,我以后再也不想跟你说一句话。在灯塔下过冬,那样的生活于我是甘霖,你无法理解,你怎么可能理解呢?你对我一无所知。你带我们去看别的农舍,除了虚伪还能是什么?请予澄清。

第二,给《纽约客》写关于康奈玛拉的诗纯粹是玩笑,你居然无法识别,我骇然。即便我想写也不可能,不在我的能力所及之内,一年内我没有碰过诗,只写故事。放心,你的文学领地没有被侵犯。我的小说设在德郡,这篇我想在爱尔兰完成。

我必须收回之前对你的邀请,因为特德已经搬走,他若不在我们不能在德郡接待朋友。我本来以为你对大地风景有厚爱,德郡这里非常美丽,我爱它正像你爱你的船,希望它被人欣赏而不是憎恨。德郡跟你的渔村一样小而警惕,街末有个穿黑色皮靴的驼背小矮人,对来往之人日夜注意,很是滑稽,其实偏僻地方无人问津,没有什么可看的。我理解你的顾虑。12月来克莱刚时我会带上一个保姆,还想再雇一个保姆看管孩子,不会让你看到屁股或者毛发等不雅之处,除了保姆或者修女,无人会上门打搅。请你宽大仁慈对我不持恶意,命运给我打开一扇门,请不要加以阻碍。但愿你的理解会扫清我们分别时的沟通障碍。

真诚的西尔维娅

1962年10月7日,德郡

亲爱的理查德:

你写的评论很美好,在《观察家报》其他密集的文字中,它显得空旷安静[93]。只有特德说叶芝塔边的鸟是寒鸦,对我而言所有黑色的鸟都是乌鸦,没有区别。你对那个地方的描述像一幅美丽的珐琅画,让我起乡思之心,这是我近年来去过的少有干净明亮的地方。

请回信告知是否收到我的短笺,车票有用吗?特德的姑妈将陪我去墨雅德[94],到那里我会找一个爱尔兰姑娘做住家保姆,如果跟爱尔兰真的有缘分,可以长住的话。或许应该找一个好的天主教徒做保姆,没准她还能说服我转教呢,我注定遭天谴,天主教原谅离婚者吗?我即将离婚,你是对的,离婚是一次解放。多年来我第一次开始写作,真正的自我长久被窒息。现在我每天4点起床,天还是黑的,我立刻开始写作,一直写到婴儿啼哭;我像在火车隧道里,又像在上帝的内脏里写作。墨雅德啊,告诉我你不再忌恨我了,让我开心吧,在那里我将康复,永远有人陪伴监护,只有奶牛才能看到我,想到你在克莱刚咬紧牙关我就觉得受伤。

跟我说说查腾汉姆诗歌节的事。致意。

西尔维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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