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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成语说东周·春秋卷之 千金一笑

西周王室历经文、武、成、康、昭、穆、恭七代,虽小有杂音,比如楚子熊渠僭号称王、周昭王南征殁于汉水、周穆王时徐偃王造乱,但大体来说,王室依然保有一家独大的格局。

恭王子懿王在位十年而薨,其叔孝王夺位。孝王用嬴非子养马,马大蕃息,封非子于秦地做周国附庸,若干年后,这位弼马温的后人统一了全国。孝王死,懿王子夷王复位,夷王在位三十年崩,子厉王继位。

厉王时,人口繁盛,天下土地连年兼并,几无公田,就连立国之初让黎民百姓自由采猎的山林草泽也大多被畿内王公大夫侵夺。厉王无奈发布国有令,即所有山林草泽皆为周王所有,任何人不得私自采猎,这种与民争利之举很快便得到了报应。

公元前841年,国人暴动,厉王出奔,国人推举周、召二公共同执政,史称“周召共和”。14年后,客居于彘(山西霍县)的厉王郁郁而终,国人渐息怒火,立厉王子宣王继位。

宣王在位46年,以振兴王室为己任,颇干了几桩漂亮事,史称“宣王中兴”,可惜靠他一已之力很难拉回西周王朝这辆倒车。值得一提的是,公元前806年,宣王封弟弟公子友立国于华山脚下,是为郑国。后来,高瞻远瞩的郑桓公友将郑国远迁到中原腹地,成为春秋时第一代强国。

宣王的儿子幽王时,从褒国俘获了美女褒姒。褒姒者,来自褒国姓姒的女人,亦或者,褒国人皆姓姒,所以才有了此种称呼,可见,褒姒不过一无名女子也。

史载,褒姒之美艳冠后宫,只是不会笑,这可难坏了幽王。伶人打浑、摔爵裂帛,也只笑得一两声。现在分析,褒姒就是一山野村姑,到了皇宫自然紧张得不行,哪里还笑的出来。

期间大臣几次奏报犬戎来犯幽王也不管不顾,在他心里,只有千金一笑方是当务之急。

佞臣虢公石父替他想出了一招。

一日,他和美人同游骊山,在烽火台上点起了烽火。

西周时,在国都镐京附近遍置高台,一旦戎狄入侵,便在高台上点烟举火,谓之烽火台,周边诸侯见烽烟滚滚,便率兵勤王。

不消半日,大小诸侯匆匆赶来,个个盔歪甲斜,灰头土脸。平日里牛逼哄哄的臭男人们竟是这么一幅屌样,美人再也绷不住,笑了一个花枝乱颤。

后来,这样的事又做了几回,诸侯一次比一次来的少。再后来,犬戎真的来了,诸侯们不来了,这就是中国版的“狼来了”的故事。

许是美人心情好,不久便为幽王生了一个儿子。母以子贵,子凭母亲,幽王竟不顾群臣反对,改立美人之子伯服为太子,原太子宜臼被晾了起来。

儿子没办法,老丈人不干了。

幽王岳父为西周藩屏申国君主,地在今陕西省宝鸡市。西周末年申侯实力相当雄厚,听说幽王不顾礼制,宠爱妖女,早就气炸了肺。于是,他将女儿、外孙接到他的国家来,原是想刺激一下幽王,谁知道人家根本没在乎,去就去吧,正好省得碍眼。

这下申侯肝也硬化了,一纸帛书寄往犬戎。大意是说周王无道,大王若欲灭国,吾为内应。犬戎主狼子野心,二人一拍即合。

中国先秦少数民族,有东夷、西戎、南蛮、北狄之说。夷,从大从弓,说明该民族善于骑射,传说中射落九个太阳的后羿既来自东夷。西戎更不消说,所谓戎马倥偬,那更是打仗的行家里手。夷,鄙也,本身就有贬意。蛮者,横也。西戎又称犬戎,狄从“犬”,意为北方犬戎。以上称呼不过是中原诸国对少数民族的一种蔑视。

四夷居于中原边鄙,擅长远程奔袭,常常倏忽而来,如风而去,让中原诸国不胜其扰。这一次也不例外,犬戎人将镐京抢空了、搬尽了,连申侯都不忍了,这才鼓噪而去。

幽王、褒姒、伯服均于乱兵中丧命。为了不争气的侄子,郑桓公友也力战而亡。

晋文侯来了、卫武公来了、秦襄公来了,联手将犬戎赶出镐京,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中原诸侯以正统为己任,心里再别扭也得上啊。

镐京一片断壁残垣,连空气中都充斥着马尿味,彻底不能住了。

还好,周成王时为抵御残商势力,在洛水旁营建了东都洛邑,经过三百余年的运作,早已是九省通衢,富甲一方了。公元前770年,在诸侯们支持下登基的周平王姬宜臼东迁洛邑,历史正式驶入了东周的快车道。

却说洛邑又分为两部分:瀍河以东叫“成周”,成王所建,谓之“成周”。瀍河以西叫“王城”,是宫殿宗庙之所在,九鼎既迁入于此,周平王办公的地方就在“王城”。

临走时,对于出力流汗的诸侯们也拿不出象样的东西了,只有派发些荣誉,算作口头嘉奖:卫侯升爵为公、晋伯升爵为侯、郑太子掘突承袭父爵为郑伯、秦国从附庸升为伯爵列入诸侯,并且将原西周故地赐于秦国,这也是一空头支票,因为这时候歧丰之地还在犬戎手中,那意思就是说有本事你就抢过来,没本事我也没办法。

在此战中,申侯见掘突年少英勇,遂将小女许配于他。申女姜姓,又嫁给了郑武公,史书上便称她为武姜,这也是史籍为女性命名的一种方式。

在儒家看来,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所谓君不君;申侯联合异族攻破宗主国,所谓臣不臣;幽王废嫡立庶,所谓父不父;幽王之死与宜臼大有干系,所谓子不子。如此不君不臣不父不子,实在是违礼至极。

尧舜禹时代财产是公产,权力是公器,各得其所,天下太平便是“大同”。夏商西周财产私有,权力世袭,战争不可避免,道德应运而生便是“小康”。到了东周,礼坏乐崩一塌糊涂,那只能叫“乱世”。

还有一个问题尚须厘清:什么是春秋?

孔子编订的《六经》中有《春秋》一经,是鲁国的编年体史书,起笔于公元前722年,绝笔于公元前481年。按照史学界的普遍观点,春秋应起始于公元前770年,结束于公元前476年。这个时段与《春秋经》的时段大致相同,就以此命名了。再则,农业文明以春种秋收二季为重,所以,就以春秋代替岁月,引申为历史。

单以《春秋》划分一个时代真是武断了些,但有一点是相同的,“春秋”也就意味着“礼坏乐崩”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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