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的更迭,沧桑山海,几经翻覆。正魔相生相克,便有了今日的苍云,今日的六界。然只有正魔两界的关系最为恶劣,大小争斗不断。
如今国乱,正与魔,一界三大派别,纷争不断,妖界隐隐有重回内陆之势,那么苍云势必四面楚歌,这天下惊涌纷乱,乱世初现。
墨风回去后,便开始着手调查,无奈灵幻儿似是先他一步。
但也只是查到了,与外界交往频繁的弟子,虽锁定了嫌疑,但经过一番调查,却又被自已否定了这个想法。
等到回头重看,原来是一开始的方向,便就是错了。
能与喋血成为交易关系,那么此人在苍云的地位必定不低。
掌门、首座,绝无这种动机。长老?苍云六位长老,背景一时竟也无从查起。
若论出色的弟子,便只有前三名,是名扬天下能够被外界熟知的人,但却也是最不可能的。
由此种种,那便要从长老开始查起。
她去了藏书阁,里面古籍遍布,她找到几位长老入门的背景,却发现并无异常,也并没有同灵家有渊源的人。
一时间便又迷失了方向。
灵幻儿从藏书阁走出,那几日未见的身影,如今却是突然出现了,急匆匆的迈上了那道台阶。
四目相对,灵幻儿匆匆走下,微微弯腰,道了一句。
“师父!”
墨风轻声应道。
“嗯。你来这里,可是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
灵幻儿苦恼的摇了摇头,回道。
“并没有,长老的入门背景,也并无异常。”
墨风看了她,目光停留了须臾道。
“罢了,我且进去看看别的记载。”他说着便往上匆忙走去。
灵幻儿微微转身大声道。
“师父!你前几日去了哪?”
风噬痕微微侧了侧身,望着底下那个女子。
“下山去找噬痕,但结果…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
女子有些忸怩,缓缓道。
“那…师父,可否陪我回一趟灵府。”
墨风眼底划过一丝紧张,匆匆走下,步入她的身前,语气温柔道。
“怎么了?怎么如今想着要回去?”
灵幻儿微微转身,轻声回道。
“只是觉得,这里查不了,可以回家去查,说不定,府中会有记载,关于灵府后人,甚至关于灵府宿仇。”
灵府存于大陆几千年,不可能没有宿仇。
墨风静静望着她的面容,眼中犹如深潭微微泛起涟漪。他一步一步靠近她,只听他薄唇轻启那好听的声音,充溢在她世界里。
“为师陪你回去。
以后你得明白,世界上唯一一个,最温暖的地方,那便是家,你最初的家。”
灵幻儿眼中含着泪光,点点头。
“嗯。”
“走吧。”
灵幻儿点了点头,两人便化作一束光,消逝在了这片天空下,返回了她曾经的故居。
清苑冷寂,如今依旧仿佛能嗅到,那淡淡的血腥味。
两旁的枯枝,越发凋零,再不见往日爹爹在时,那份繁荣的景象。
周围也再不见家族子弟匆忙的身影,丫鬟小厮,行走的慌张,构造出以往繁碌,昌盛的灵府,如今却只是她记忆中的灵府。
如今,却是人走茶凉,说什么…做什么…却都是晚了。
灵府有个密室,专门存放一些秘密,只是如今却是难找,只在她十三岁那年的记忆里停留过,如今却是早已历经变迁,不知何处去了。
大大小小的庭院,转折,该从哪里找起?唯一便是从父亲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寻找,或者母亲的故居。
他们一直在盲目的找寻,却始终没有找到,法术穿引,穿过清冷空旷的宅院,依旧冰冷刺骨,毫无头绪。
灵幻儿无措的停留原地,无奈的望着眼前的墨风。
纳戒中的幻风剑碧落剑,忽地震动不安,跃到她的手中,不停震颤,牵连着她的身体,往前倾移。
“师父!”灵幻儿慌忙大呼一声。
墨风一跃上前,指尖淡淡的光晕,制住剑端,白色的光,牵引着剑端,它本就不是凡器,此刻却无法阻止幻风剑前进,更无法脱手而去。
伴随着一阵狂风,她落入那灵力的漩涡,眼看她要落入那片无知,无奈下它握住剑端,殷红的血液扬在虚空,与那银亮的剑锋融为一体,渐渐那幻风剑的剑气似也不那么强势了。
灵幻儿好似忘记了挣扎,任由自已掉入那万丈深渊,瞳孔里,微微绽放。那一瞬,好似只要有他在,那一切便都不觉得怕。
那一瞬,他好似带着万丈霞光,照亮她的世界,照亮她的无助,给予那无限动力。
那一瞬,那道殷红,让她明白此心,让她呼吸一滞,让她忘记了所有。
只为坚定此生。
原来,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如此。伴随着那呼啸的风,于耳边消弭,他们掉落在一个山洞面前,幻风剑的光,让那山洞自行打开了那道石门。
随这神秘的指引,里面仿佛有什么在吸引着她。幻风剑忽地光芒大盛,他们朝里面缓缓前进,那光照亮了四周的一切。
那似是一个尘封了许久的地方,灰尘于空气中弥漫,他们向前走了须臾,一束光,便照了进来,而远处,是一个高高的楼阁,古朴的气息迎面而来。
破旧的窗,在风中摇曳。一眼望去,尘封在山洞里,不见天日,唯有那一口洞,通往山洞外。
折射出那一抹光晕,映在地上。
灵幻儿环视四周,疑声问道。
“师父,我们这是在哪?”
墨风沉声回道。
“应该是困入了幻境,且进去看看有什么。”
他总觉得碧落剑突然异变,与一些秘密有关。
墨风向前走去,灵幻儿疑惑的看了看他的侧颜,困入幻境?也没事。见他背影越来越远,灵幻儿丢下疑惑追了上去。
“咯吱!”台阶上那灰尘留下的脚印,伴随着他们的步俗,打开了那道门。
赫然一把巨大的石剑伫立眼前,被粗壮的铁链锁住,困在圆形台阶的中央。
两旁的墙壁,是被鎏金的几行小字,乃是佛门心经。
好似一个古朴家族的文化,更似是祠堂……
他们慢慢朝里走去,那把巨剑的后面,是一排排的灵位,被灰尘遮住了原来的样貌,猜想应是被供奉的灵家祖先。
灵幻儿缓缓上前,吹了吹那令牌上的灰尘,灵家第十二代子孙,灵傲远。
她将那灵牌归于原处,内心虔诚的拜了拜,列祖列宗。
只是原本未经点燃的烛台,忽地燃起烛火,在白日下显得有些苍白,摇曳不定。
一道来自虚空的声音,忽地腾起。
他只为灵家后辈,有才能者指引方向,且必须是碧落剑的主人。
苍老而又浑浊的声音,犹如暮鼓钟声,警醒世人。
“灵家的后人来到此地,若有疑问,我必能一一解惑。”
灵幻儿一听,喜笑开颜朗声道。
“那这位爷爷,你知道,我们家族的秘史吗?比如有什么仇家,和谁结怨?”
那暗处的声音停顿了须臾,随即又响起,不经噗嗤一笑。
“爷爷?”
灵幻儿很认真的应了一声。
“嗯。”
暗处的那个声音回荡在山洞里,哈哈大笑。
“许久都没人喊我爷爷了,唉!今日倒是有了些亲切感。
只是,灵府在大陆几千年,仇家无数,该如何算起?”
说到这里灵幻儿的目光不禁黯淡了下去,低头沉声道。
“实不相瞒,爷爷!灵府已然惨遭屠灭。”
那苍老的声音沉寂了许久,似是在震惊中还未醒来,忽地凄声道。
“孩子啊,你受苦了,灵府如今只剩你一人了吗?”
灵幻儿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否定了。
“还有一个,外戚子弟,我的表哥,风噬痕。”
只听那苍老的声音,轻语道。
“风…噬…痕?”随即便是一声叹息。
“天下怕是即将要大乱了,也不知告诉你好?还是不告你好。”
只看墨风微微弯腰,朝任意一个方向,拱手道。
“前辈!我徒弟的一切,自有我。”
耳看墨风忽地道了一句,那苍老的声音却是不领情道。
“你是谁?”
墨风微微弯腰拱手道。
“苍云墨尊,幻儿的师父。”
只听那道声音透着丝丝无奈,缓缓道。
“唉,世间情皆孽缘,但愿你们能走的出去。”
墨风恭敬回道。
“多谢前辈教诲,前辈可否告知其中原由,好彻查,灵府血案。”他微微有些焦急了,必须快点查出幕后主使,故而急匆问道。
“似远非远,若问这最近的仇,便与苍云上一代大弟子有关。他本姓应是常。常府曾经与灵府,因为战乱之间,挑起战争。亲手挑起纷争,借双手世间哗变,平息纷乱,却也因此与常府结成宿仇。而常府却也是因为如此,只剩了一位孤儿。”
之后便是更久远一点的,但应该都不存于大陆了,或者早就消逝在世间,不具备能够复仇的嫌疑,如今嫌疑人只能是先调查那位了。
只待调查取证,但似乎还有什么没有解决。
墨风问。
“人为何要离另一个人而去?”
只听那道声音默默回道,深沉而又静默,似是能明白那一种情感。
“因为分别,多情自古伤离别,又怎会有那特殊的圆月,从来不缺一角。”
灵幻儿见知道目标,就开始示意墨风撤退,但似乎,都被他忽略了。
“那前辈可否能够预算未来?”
“可预算,也可不预算,天机不可泄露,还望你们珍重。”
墨风见那前辈不愿多说,便道了一句。
“多谢前辈,我会照顾好她,还请前辈放心,晚辈告辞。”
“爷爷,幻儿走了。”
好似垂暮之年,那慈祥的声音同那欣慰的笑声,洋溢在山谷,接着随着一道光,他们又回到了,原本被幻风剑卷入漩涡的地方。
苍云无尘殿,丝丝冷寂,与那清脆的书卷声,扬在长殿内。
凌旭十年前被苍云掌门,拾回苍云,那时他不过才十几岁,后失去记忆,天赋不错,便被收入门下,由于首座之位空缺,便被提升为长老。
后又进行调查,本是常府直系子弟,不知与灵府发生了何种纠葛,故满门被灭。
许是怕他忆起不好的过往,凌云傲竟也一直没有提及此事。
如今看来,十年前,常府被灭,必有原由。
但想想那位前辈,也是不凡,原已逝去,竟也知苍云内部的事。
墨风不禁有些疑惑,那问到未来之事,他却是闭口不提。
一种不安隐隐在心底泛起。
若是凌旭,这样去问,怕是他也不会承认。十年前的事又当如何查起,如何去理清脉络。
只能说解铃还需系铃人,但他却本能的不想要幻儿参与进来。
淡淡的烛火,映着他忧愁的眉目,夜于无声中降临,长殿清冷,淡淡的风帘进。
只见一弟子,一袭素衣缓缓走进,弯腰拱手道。
“墨尊,掌门说明日于后山凉亭,议事。”
墨风微微转身应了声。
“嗯,知道了。”
那年轻弟子,微微弯腰后退,说道。
“弟子告退。”
墨风见背影越来越远,忽地扬声道。
“清道,可看见幻儿了。”
只见那弟子微微转身,弯腰拱手道。
“回禀墨尊,师姐行踪,弟子不知,也许…是在后山练剑,也许…也许是在休息,也许…”
墨风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了。
“罢了,你且去吧。”
清道微微弯腰,拱手道。
“是,墨尊。”
之后他便匆匆退下了。
墨风无奈的望向那片夜空,他不过是一个守门的弟子,又怎会知道,她的行踪。
只是这规矩实在太繁琐了,人们对于强者的敬畏,已经让那弱者抬不起头了,直不起腰了,丢失了原本最简单的自由。
可这就是世道,弱者必须折服,必须低下头颅,强者亦无法掌握自已的命运。
他的脑海中,不经又浮现那女子单纯的笑容,巧笑倩兮。可若连自已的心中所想都无法掌握,这强者,这一切又有何意义。
可若真的顺从本心,又算不算是有违伦理,他终究是不敢想,一触碰,便就犹如,细长的针刺入心脏,惶恐,纷乱,难以触碰,却又无法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