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纹剑于她的手中渐渐凝聚那万众瞩目的光,女子一袭碧色的衣裙,犹如碧波轻轻涟漪,五官精致,三千青丝静垂,衣诀轻帘,手掌犹如蝴蝶轻轻飘舞。
纷涌迭至的灵力,丝丝寒气,竟让久经沙场的男子却步。
寒风凛冽,将军的颈脖溢出丝丝红血。
这种实力悬殊,竟让人失去了信心。
那将军停留了许久竟道了一句。
“撤!”
仿佛是他们久已等待的结果,风噬痕收起了手中的长剑,一跃下马。
抬眼望去,风沙滚滚,几万大军扬长而去。
耳听身后几千人欢呼的声线。
护城河面上凝结了冰面,须臾的冷风狂卷,风噬痕静默转身,望向墨风道。
“你怎么来了?”
“我还不能来吗?”墨风平静的反问。
风噬痕不再望这他,而是望向那远处,被薄雾冥冥覆盖的房屋,又道。
“你既已来为何出面,我不需要。”
墨风的嘴角微微扯了扯,看着他的侧颜,说道。
“我不过是不想死伤过多,才出面。若是你邪神之力,见了血再度发作,这里的所有人又该当如何?”
凌汐栩眼中有疑惑,疑惑这两人今日究竟怎么了?说起话来竟如此争锋相对。但在这句过后,便转变为愠色。
风噬痕一时想到了当日,竟无语凝噎,愤怒在燃烧,只听她道。
“邪神又如何?不终究还是有人性的,哪里像苍云,喋血,杀人从不眨眼。”
墨风大惊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汐栩似是想到了半月前,眼中沁出丝丝泪光,字字诛心。
“屠灭灵家,便是苍云门里的人同喋血的交易。”
风噬痕大惊,墨风同时也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你是从何得知?”
凌汐栩道。
“你还想为这所谓的正,为你们的恶行寻找借口吗?这是喋血的主上,亲口所说。”
其实当日风噬痕在晕过去之前,潜意识里,他问了这个问题,断断续续的,但萧信却还是回答了,但究竟是何人,还不得而知。
墨风大惊,踉跄了几步,就是他信奉的正?
好似一种信仰被时间崩塌,他不信,不信,这世界会如此对待于他。
他付出那么多,那么多…不会的…他一定要揪出那个人的存在。
他压下一切慌乱一切不好的情绪,沉声道。
“现在定论一切尚早,待我查明一切,必定,会给幻儿一个公道。”
墨风说完便消逝在原地。
风噬痕拉住凌汐栩的手,往城内走去。
那年轻的将领,大开城门,双手交叉,缓缓拜下,竟令五千将士,跪在两旁,迎接他们的归来。
风噬痕却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他只是因为不想让汐栩阁陷入战火之中,所以出面阻拦。
便让五千将士起,不必行此大礼。谁知那年轻的将领竟说。
“殿下已弃我们,如今无所归顺,不如少侠来做这明城城主,我等归少侠为直系部队,以供不时之需。”
风噬痕看着他们思量了须臾。
“你们不是不时之需的存在,但我同样不能够做你们的头领。”
只见那年轻将军,又道。朝气蓬勃的声音,铿锵有力,扬在空旷的城门外。
“少侠,明城需要保护,其他几王不会接受我们的投降,我亦不会拿这么多兄弟的性命去赌,去冒险,去受到排挤。更不会做逃兵。我们的亲人远在他乡,还等着我等建功立业呢!”
风噬痕看了看,他看见了他们脸上的炽热,一时不太忍心去拒绝,但又不得不。
“可我……不会,不会带着……”
在一旁的凌汐栩却是微微松动了,拉了拉他的衣诀,眼神中示意的点了点头,四目相对,风噬痕当下便同意了。
年轻的将军,刚好看见了这一幕,心下便道。
这女子一定就是未来的主夫人了,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
只听风噬痕朗声道。
“你们且去城主府住下,其他一切自有我安排。”
年轻将军脸上划过一丝欣喜。
五千将士齐声道。
“谢主上!”
说完风噬痕便拉着凌汐栩往城内走去,荒凉的风,绵延许久,他轻声问道。
“为何,要让我同意?”
凌汐栩只是淡淡一笑。
“有些事情,你一人之力,如何能够平息,便让他们助你。”
风噬痕似是能够理解她的用意,却也疑惑。
“可如此,不也是白搭性命吗?”
凌汐栩缓缓道。
“你可以帮助他们,若他日这五千军士能守一方安宁,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风噬痕点了点头,似是默许了。
但其实只有凌汐栩知道,若他日,邪神之力若克制不住,大陆之上,群起而攻之,最起码,他还有人有一股势力,能够将其护住。
但却又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危机感。
是夜,寒风瑟瑟,湖水里映着一轮弯月,荡起涟漪。
一袭玄色衣袍,站在石拱桥的中央,好似揽天地之风华,眸子里却又透着,看透世俗的沧桑。
只见远处月华照耀,少年一袭白袍,风下轻帘,缓缓走近。
他一步一步,朝着他曾经那么敬重的人的身旁,五指轻扬停留半空,凌蓝剑于冰蓝色的光中缓缓塑型,冰元素带着丝丝寒气,指向眼前这个人。
墨风原本望向月空,此刻察觉到了身旁的动静,微微侧身,波澜不惊的看着提着剑端的少年。
“你可知,你当日到底在做什么!”
月华映着他眼底的光晕。
“我清楚,我比谁都清楚。是你,是你们,杀了我的母亲,到后来,又是你亲手阻止!”
墨风冷声问道。
“这就是你同魔道合作的理由?”
“呵!”风噬痕的嘴角扬起一丝嘲讽。
“正?你不看看,灵府如何被灭!正?不能拥有男女私情,亲手杀了爱自已的人。是不是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风噬痕眼里的仇恨逐渐被凝聚。
墨风不知该如何劝导,沉声吼道。
“孽徒!你知不知道你自已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若是苍云知道了,又该如何?你的身份,你的所为,你跨界的情谊,小人的推波助澜,弑神台上,便会钉住元神,永世不得轮回。”
风噬痕怒吼道。
“那我就该认命?就因为这魂魄?墨风我笑你悲……”
“够了!”墨风低沉吼道,不禁又恢复了平静道。
“我这里有一本心法,能够强大魂魄,克制邪神的煞气与戾气。”
一卷金色的书卷,于他手中凭空而出,映入他的识海中。
“还有…别回去了,好生照顾汐栩,放下那段仇恨,别想起了……
我会替你瞒着,只要你不再回苍云,不去找凌云傲复仇。”
墨风轻轻转身,风噬痕的眼底划过一丝松动,上前一步,急道。
“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没有回过头,而是沉声道。
“就当,是我欠你的。”
风噬痕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竟生出了丝丝后悔,原来,他一直在护着自已。
他依旧还是那个最初的墨风。
远处灯火忽明忽暗,聪明如她,灵动的眸子,望向远处的天空,似是也能猜到,他隐瞒了什么,只是年关一过,便是婚期了。
想到此,她不经轻轻扬起嘴角。
却不知期待永远是最伤人的利器。
只见那道身影,却是越来越近了,烛火映着他的轮廓,一如往昔,明眸好似一潭沼泽令人深陷,却又亮如繁星,带着他们的希冀,带着他们的期待。
不理俗尘,只愿炊烟袅袅,山清水秀,共度凡生。
只见那身影越来越近了,那光不禁模糊了眼眶,她不得不低下头,梦醒的毫无预兆。只是有了那正魔之间难以跨越的鸿沟,若秘密不再是秘密,是否大陆还能安宁,是否他们还能选择平凡?
只听得那道温柔的声音问道。
“怎么了?不舒服吗?”
凌汐栩低着头揉了揉眼睛,微微抬头,莞尔一笑道。
“没事,不过是被这风沙迷双眼。”
风噬痕伸出长臂,将她揽入怀中,他何尝不知,是她的顾虑仍没有消除。
月色笼罩大地,在地板上拉长那两道依偎的影子。寒风瑟瑟,有他在前。
沉默的风,无声的穿过汐栩阁。许久后,他开口打破那静谧,有些生涩的问。
“你…想你的母亲吗?”
凌汐栩沉默了须臾,抬头望向那一轮弯月,眼中泛出丝丝光晕。
“人不就像这轮孤月一样吗?始终孤零零的,直到遇见了,一旁守护的明星。可是就算遇见了,又如何呢?她不也是遇见了我的父亲。到头来,再圆再亮的月亮,不还是有月缺的时候。所有的想念在相隔千里,亦是徒劳。
所以想念与不想念,纠结这句言语,又有什么结果呢?”
风噬痕的心中涌出丝丝心疼。
她这还是不确定,不确定他们之间,会永远,是他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他紧了紧怀里的人,眼中满是向往之情轻声道。
“等我们成过婚,三日后,便带你回门,去见你母亲。”
只是凌汐栩突然就有些怕了,抬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说道。
“可…若是,他不同意,只怕他会……”
“那就成婚前夜,将她带下山。但不要妄想我会隐婚,也不要害怕声势过于浩大,因为你是我的女人,我会让整个大陆都知道,我要昭告这世界,风噬痕这辈子只爱凌汐栩!”
虽然凌汐栩不希望他如此高调,但却也幸福的扬起了嘴角。
也许有人会说,他是谁啊,谁认识他啊。但从风云榜开始,这个少年就开始步入高手的视线里。
苍云几次对外大战的关键人物,更是在苍云门的比试中名列前茅,成为苍云门下的三弟子。
短暂的时间里,又飞升上仙。
如今若再度重新比试,怕是苍云的大弟子,便是他了。
他的名字普通再普通不过了,却因为修炼在大陆上,颇有名声,而且大都是少年英雄这样一个正面的形象。
更有男女情意之间的佳话,郎才女貌,佳人配才子,天造地设。
月影西沉,三更鼓已落,他扶着她进了门,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那月光同烛火照不亮的地方,许是汐栩阁没人,他便放下了心中的戒备,但凌汐栩没有说,没有说叶卿也来了。
风噬痕看着那烛火萦绕,她躺在床上,看着他,四目相对,逐渐安心的微微闭上眼睛,白皙的脸颊,朦胧而又娇俏。
一阵寒风轻卷,刮开了一旁的窗户,他眸子微微有些讶异,缓缓起身,去关上那道窗户,却看到一人,伫立在月光下,似是叶卿,却转而又消失不见了。
风噬痕双手合并窗户,低头思量了须臾,叶卿不是在苍云吗……刚刚…兴许,是看错了。
他一瞬转身,看向那床榻之上,疑惑的眸子有了丝丝安宁。
他缓缓走过去,轻轻坐在床沿,看着她安详的面容,不禁觉得有些冷,他将身上玄色的狐裘,盖在了那层被子上,吹灭了几盏烛火。
独留下他孤单的身影,一直看着她,微弱的光,朦胧着,只愿如此长相守便好。
珠帘轻轻碰撞出声音,“吱呀”那窗户竟又被风吹开。
帘动着他两鬓间的墨发,于冷风中惊醒。
他朦胧的睁开双眼,眼前依旧是女子的容颜,他去关窗户,许是寒风让她受凉,只听她皱着秀眉喃喃道。
“风噬痕,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忽地侧了一个身,那狐裘大衣,忽地落在了地上。
他惊疑的看着,她这是醒了?
风噬痕走近去望,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梦话。
可是一种浓烈的担忧却又涌上了心头,她终究还是起疑了,她终究没有亲口去问,但却也无疑的代表着她的顾虑,她的不安。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打消这顾虑,轻轻捡起狐裘,替她盖上,握住她的手,淡淡的烛火映着他的脸颊,是一种无奈。
只是那暗处的身影,透过那道缝隙,看着这一切,眸子里渐渐凝聚的光,让人无法看透,无法猜透。
这无人的地方,这段天下尽知的两情相悦,又有谁觉得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