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棘白从欧阳瑾那里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我身边,哪里都没去。
除了打字之外,他也不准我玩手机,逼着我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我十分无奈,但东方棘白却不给我说不的机会,可能也是知道我说不出口,就干脆地拿过我的手机,放在他旁边。
他在我身边和衣躺下。
这大白天的我根本就睡不着,哪怕东方棘白把窗帘拉好,房间里陷入一片昏暗,但我还是毫无睡意。
东方棘白也是。
我感觉到他在走神,我抬头看着他。
东方棘白半阖着眼,手搂在我的腰上,我整个人缩在他的怀里。
我轻轻揪着他的衣服。
东方棘白任我瞅着,只是他思考得太过入神,并未注意到我看向他那渴求的眼神。
我想让他把放在另一侧的手机拿来,我想和他说说话。
直到我仰得头都酸了,东方棘白才反应过来,他低头看着我。
他的眼神柔和,像三月拂过的春风,像千年寒冰瞬间消融。
我感受到了醉醺醺的暖意。
虽然此刻我并没有醉,但他的眼神却让我无比迷醉。
他的声音也十分低沉,我仿佛还闻到了一壶上好的美酒发出的酒香,他总是悦目也悦耳。
“颜颜,你想干什么?”
果然知我者东方棘白也,我还没来得及指示他,就听到他又接着说道:“你想要手机打字?”
我点点头。
东方棘白唇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他说:“不给,你自己来拿。”
这个孩子气的东方棘白,我已经忘了我多久没看过了。
我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只好从他怀里爬起来,伸长手臂试图去碰东方棘白另一侧的手机。
在我快碰到的时候,东方棘白突然一个翻身把我压在了身体下面。
他眨了眨眼,桃花眼里流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你拿不到了。”
我也忍不住笑了。
东方棘白莫名地看着我:“你笑什么?”
我调皮地凑近他,然后在他愣住的时候,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外面一伸手,就碰到了我的手机。
我把手机贴到东方棘白的脸上。
东方棘白宠溺地看着我,说道:“行行行,这回是你赢了,我输了。”
我骄傲地抬起下巴,表示那是当然。
东方棘白却突然一个猛子扎下来,柔软的唇碰到我的眼睛,轻轻地吻着。
我手一松,手机滑落下来。
东方棘白吻完了我眼睛,又接着吻我的鼻子,我的脸颊。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好像我是失而复得的珍宝,他必须小心呵护,小心对待。
我能感受到他这副珍惜的心情。
我的心情也是同他一样的。
他就是我心里最贵重的珍宝。
最后东方棘白再度把我紧紧地搂在他怀里,我无声地靠在他胸膛上,感受到他那火热跳动的心脏。
一下又一下。
非常近,非常清晰。
就像此时此刻,他的心跳一样。
阿虎的心脏在急速地跳动着,他甚至能非常清晰地听到,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到连他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欧阳瑾没有说话。
他也不敢说话。
他甚至不知道欧阳瑾为什么会突然单独一个人把自己叫到他的房间。
他茫然无措地站在书桌外面。
欧阳瑾低着头,他看不清欧阳瑾的神色。
或许他也不需要看清。
因为欧阳瑾终于说话了。
他一开口,阿虎就感受到了浓浓的疲惫,所以不用看,欧阳瑾的神色肯定也是疲惫的。
“阿虎,你恨我吗?”
他听到欧阳瑾这样问他,毫不掩饰单刀直入,一下子把他问傻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听到自己轻轻地说道:“不恨。”
欧阳瑾听到他的回答叹了一口气,终于把头抬了起来,目光锐利如鹰,直直地看向他。
“你觉得欧阳家亏欠你吗?”
这句话比上一句更狠,而且他必须要回答,毫无退路。
阿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是那种摇摇欲坠的苍白,好像他下一秒就会倒下去,死在这里。
这个回答竟然让他比死还难受。
欧阳瑾闭上了眼睛,他好像终于知道了什么。
他肯定地说道:“你恨欧阳家。非常恨,我说得对吗?”
阿虎凄凉地笑了起来:“没错,我恨欧阳家。”
欧阳瑾冷声道:“所以,是你杀了我父亲和我弟弟?”
阿虎摇摇头:“我没有。”
他是下意识回答的,半点含糊也无。
欧阳瑾危险地眯起了眼。
“你确定?”
阿虎目光呆滞,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坚定:“我确定。”
欧阳瑾直视着他,好像要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什么来。
只可惜,什么都没有。
阿虎的眼里什么都没有。
除了一片空洞之外。
欧阳瑾探究地皱起了眉,阿虎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闪躲。
欧阳瑾突然手一甩,一道黄光直直地朝阿虎劈去。
阿虎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黄光劈来,竟然闪也不闪地闭上了眼睛,好像要硬生生抗下这道黄光。
说时迟那时快,欧阳瑾把书桌上的茶杯朝那道黄光扔去。
明明茶杯抛得迟,但茶杯的速度却明显更快,一下子就把那道黄光给撞开了。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茶杯已经落到了地上。
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茶杯碎掉了。
阿虎的心也碎掉了。
“少爷,您不信任我?”
欧阳瑾一时间竟不知怎么面对他的眼神,他惶然地避开了阿虎的眼神,再也没有刚才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他的试探失败了。
阿虎根本不可能杀得了他的父亲。
那会是谁呢?
他听到自己在问。
阿虎也在问:“瑾哥,这是为什么?”
时隔多年,阿虎终于再次叫了他一声“瑾哥”。
瑾哥,为什么?
他听见阿虎这样问他。
刹那间心潮起伏,欧阳瑾张了张口,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为什么?
他也不知道,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阿虎的确是那个最可能的人。
阿虎见等不到他的回答,失望地垂下头了,他又恢复了以前平淡的语气。
“少爷,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告退了。”
欧阳瑾道:“对不起,我错怪你了,你下去吧。”
阿虎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然后下去了。
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欧阳瑾一个人。
他用手枕着额头,看着书桌上那张泛黄的照片,那是一张多年前的合照,上面有三个人。
他和阿虎,还有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少年看起来比他们两个都大,应该有十五六岁。
那是阿虎的亲哥哥。早已死去多年的亲哥哥。
欧阳瑾怔怔地把那张照片拿起来,他轻缓地抚过照片上每个人的脸。
他们都挂着一脸灿烂的笑容。怎么会想到多年之后竟成了这番光景。
岁月真是无情。
欧阳瑾冷冷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