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个人已经在我的视线里面消失了，可是小东西固执地要看着，我都没能把小东西的头给按下去。
过了一会儿，小东西才终于把头缩了回来，乖乖地缩在我的怀抱里。
我打算离开这个公园。毕竟现在临近中午，时候也不早了。
正在我走着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我打开一看，是东方棘白给来的。
自从我离开他家之后，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星期，这是他给我打的第一个电话。所以我看着屏幕上那个名字的时候，真的愣了好久。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东方棘白的名字，心中涌起了万般复杂的情绪，但最后还是归于一声叹息。
我叹了一口气，慢慢地把电话给摁掉了。
我想东方棘白明明知道我家的地址，他要是有心来找我，也十分容易，所以我对于不接他的电话并不感到有多么难过。毕竟东方棘白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
所以我回家的时候，做好了一切准备。果不其然，当我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在电梯门口堵我的东方棘白。
东方棘白的脸上没有什么神情，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座完美的雕塑。
他站在我面前，一如几个月前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没有人的温情，只有深渊之下的冰冷。
这就是东方棘白。
我站在他面前，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涌起一股不太舒服的感觉。
东方棘白直勾勾地盯着我。不过此时他的目光是冷的，我被他的目光冻得一个哆嗦。
东方棘白终于开口了，他说道：“颜颜，我们谈一谈。”
“谈什么？”我抱着双臂问道。
我这句话说得相当不客气，甚至有要把他的话堵死的意味。
看到我的态度，东方棘白的脸色终于发生了变化，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了起来。
原本他的脸就白，这下显得更白了，白得几乎在发光。
我平静地看着东方棘白。
东方棘白的目光里充满了无奈，甚至还有一丝痛苦。
“颜颜，你不要这样。”他的语气里又带上了很少流露的哀求。
我感觉自己也变得痛苦起来，好像这些天里折磨着我的那些噩梦又要再度卷土重来。
我想我真的是恨不起来他。
就像刚才那个神秘人问我时，我的第一反应是对东方棘白恨不起来。
我一见他露出这种这么难过的神色，就感觉自己的心也好像就在油锅里煎过一样，随着他的痛苦而痛苦。
所以我还是放软了口气，把门打开了，对他说道：“进来吧，我们谈一谈。”
东方棘白骤然抬起了头，在这一瞬间他的脸色好似没有刚才那么苍白了，至少看起来总算有了一点儿血色。
于是东方棘白和我一起走进房间。
东方棘白坐在沙发上，他的眉头一直紧皱着的，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我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现在想的事情绝对与接下来的谈话有关。
东方棘白的手指交叉，难得他看起来居然有些紧张。
他以前可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慌乱的，现在的他看起来居然带着我很少能看到的紧张和忐忑。
哪怕只是细微的一些情绪变化，但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毕竟我实在是太了解他的性格了。
可就算这样，我也不能保证他心底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者说他对我到底有没有付出过真心。
看出一个人的情绪变化和看出一个人的心理活动，可是差别太大了。
如果冰淇在这里就好了，以她的聪慧，一定能看得出来。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东方棘白接过我递过的水，终于开口了：“颜颜，你能原谅我吗？”
他这么一说，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心里又翻腾着百般思绪万般情潮，但最后还是归于一潭死水。
我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原谅？他居然要求我原谅他？
我被他这句话给惊到了，我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东方棘白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的心里五味杂陈，再次打破了我这些天以来苦苦维持的平静。
就因为他这两个字，让我瞬间喘不上气来，只觉得心里面那片令我窒息的阴影又弥漫开来，而且挥之不去。
于是我轻轻地，轻轻地笑了起来。
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些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笑他还是在笑我自己。是在笑他现在才来请求我的原谅，还是在笑我自己的愚蠢，被人骗了这么久，现在才回过味来。
我笑着笑着，甚至笑出了眼泪。
在这一瞬间，我承认自己真的是太蠢了。
我现在根本不想在东方棘白面前流露出哪怕是一点儿脆弱的样子，于是我仰起了头，慢慢把眼泪收回去。
东方棘白看着我这个样子，他声音低沉地说道：“颜颜，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我还是想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他这句对不起在那天晚上就已经说过了，现在再说又有什么用呢？
无论说了多少次，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
无论对不起说得再多，或者哪怕真心实意地请求原谅，伤害已经造成了，永远都不会被抹掉。
东方棘白眨了眨眼睛，难得显现出一瞬间的呆愣。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我居然把我的想法都说了出来，所以东方棘白才会是眼前这种呆愣的样子。
然后他的眼圈慢慢地红了。
我看着他红红的眼睛，心里突然好像被一记重锤给狠狠地砸了下来，砸得我胸口一阵阵发痛。
我没想到东方棘白会因为我的这些话而红了眼圈。我们现在就像两只刺猬，总是用刺把对方弄得遍体鳞伤。甚至连拥抱都不行，只要一拥抱，就一定会被扎伤。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和痛苦的表情，就像在自虐一样完全舍不得移开目光。哪怕我越来越痛苦，但我都舍不得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
东方棘白用缓慢而低沉的声音说道：“颜颜，真的真的很对不起，我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希望你能给我一点儿时间解释。”
我点了点头，把纸巾给他递了过去。
东方棘白接过纸巾，然后把被捉到欧阳家前一晚的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
其实也和我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如同我在自己的潜意识里看到的一样，那个人把他的记忆抛给了我，所以我才能在我的潜意识里看到一些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记忆。
原来，早在前一天晚上，欧阳瑾就找到了东方棘白。
而欧阳瑾原本就是打算在那天晚上直接把东方棘白给捉回欧阳家的，他们还因此而大打出手，最后东方棘白落了下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