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中一眼看过去,根本不会特别注意到眼前这个人。
我吞了吞唾沫,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紧张,是那种让我喘不上气来的紧张。
我回答道:“我记得你。”
那个人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他又轻声问道:“顾颜,你看到了真相吗?”
我不露声色地后退了几步,试图离他更远一点儿。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我能肯定的是,他一定监视着我的动态,而我一点儿都没有察觉,这真的是太可怕了。
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我脸上还得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哪怕我现在出了一身冷汗。
我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机,在这种危急时刻,我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东方棘白。我已经习惯性地依赖他了。
东方棘白这时候在哪里呢?我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就感觉胸口一阵绞痛,几乎痛得不能呼吸。
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在深呼吸中把那些疼痛给压了下去。
那个人看着我这个样子,突然上前走了一步。
我和他的距离再度被拉近了,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疤痕,极深极深的疤痕。
“顾颜,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那个人的声音中带着令我心里发毛的冷意。
我镇定地看着他,毫不畏惧地对上了他的目光:“我就算看到了真相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我的语气很冲,脸色也非常难看。
那个人并不在意我这种态度,他看起来反而非常享受我这种态度。
“顾颜,我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个人突然冒出这一句话,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他继续说道。
“所以你恨他吗?恨不得他去死吗?”
我立刻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就算我一直被东方棘白蒙在鼓里,我也没有想过要让他去死,我还是希望他能好好地活着的。
在幻境里,他曾经一次又一次地死在我面前,我再也受不了这种折磨了。无论他对我怎么样,是否真心,这些在他的死亡面前都显得完全不重要了。
我只是需要时间来冷静下来,至于我是否恨他,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我现在的确是在生他的气,一点儿都不想看到他,但他毕竟救了我那么多次,比起恨,我的心里始终还是残留着对他的一丝感激,不管他知不知道。
我恍惚地眨了眨眼睛,那个人看到我脸上的神色,眼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你还想知道更多的真相吗?关于东方棘白的事情。”
那个人顿了顿,又说道。
我正陷入一种悲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听他这么一说,就像被人抽回了神一样。
“我想知道。”
我静静地说出了这四个字,那个人脸上又绽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我看得非常不舒服,他给我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但我还是直直地盯着他,想要听到他的下文。
这个人的目的一定不简单。虽然我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他一定和龙虎派脱不了干系。
龙虎派实在是太神秘了,潜藏在一团迷雾中,令人完全看不清它的真实面目。
那个人说道:“后天中午十二点,我们‘好富来’见。”
我一听到“好富来”这个名字,不由得震惊地看了他一眼。我几乎立刻就想到了冰淇的舅舅、生死不明的“好富来”老板,现在“好富来”都是冰淇的舅母在打理。还有那个怨气冲天的小女孩,疑似是冰淇舅舅领养的女儿的小女孩。
这些问题到现在还悬而未决,这些天我也和冰淇讨论了几次,但最后还是讨论不出结果来。
我和冰淇也去她舅舅的家里和店里找了很多次,但还是没有找到真正的罐子。
冰淇家里人现在基本对他舅舅的存活不抱任何希望了,自从找到那件带血的衣服之后。
而且现在居城失踪的人越来越多,闹得大家人心惶惶的,晚上出门的人少了很多,而街上的巡警增加了很多。
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变化,好像冰淇的舅舅失踪就是所有事件的开端。
警方也不止一次到“好富来”去搜寻线索,但直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
冰淇的舅母重新振作起来了,不再以泪洗面,她全权接手“好富来”,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我上次去冰淇舅舅家,看到她舅母真的瘦了一大圈,整个人皮包骨一样。
我警惕地望着眼前的这个人。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好富来”,到底和这些事件有什么联系?
但我一定会答应下来,因为我要查出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感觉小东西在蠢蠢欲动,它想要出来。但我的直觉却告诉我,不能让眼前的这个人看到小东西。
我在心里不停地安抚着小东西,让它不要乱动,但我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多余的情绪来。
我镇定自若地点了点头,表示答应了这个人的邀约。
那个人见我点头答应了,他脸上的笑容越扩越大,带着得逞般的笑意。
他轻轻地对我摆了摆手,我立刻起了鸡皮疙瘩。
因为他的语气犹如毒蛇般冰冷阴戾:“那就这样了,顾颜,再见。”
我弯下唇角,把喉咙里那阵作呕的感觉给压下去,看着他转身的背影,后背的冷汗流个不停。
我知道现在无异于与虎谋皮,眼前的这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明明我一直在盯着他远去,但我却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就突然消失了。
我眼睛都没有眨,他就这样消失不见了。我的内心突然涌起一阵后怕。
在我这么一放松的时候,小东西突然从出现在我的肩膀上。
我差点儿就跳了起来,公园里人来人往的,要是有人注意到了小东西可怎么办。
我立刻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什么人注意到我这边,就把小东西从肩膀上揪下来,把它往怀里塞。
幸好小东西体积没有那么大,把它塞在我的衣服里也没有那么明显。我把放在椅子上的外套穿上,刚好把小东西给挡住了。
小东西却不死心,一直在我的怀里挣扎,试图钻出个脑袋。
我在心里一直叫它回去,它却怎么都不听话。
小东西很少有不听我话的时候,这是为数不多的几次之一。
我无奈地看着它,一次又一次轻轻地把它的脑袋给按回去,小东西却灵巧地避过我的手。
小东西直直地盯着前方,那是那个人离去的方向。
我不明白小东西为什么要一直望着那个人离开的方向,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一定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