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归于了寂静,元晟扶起苏云,将她揽进了怀中。
“噗嗤!”一声刀剑刺穿血肉的声音传来,众人下意识看去,只见一柄雪亮的剑刺进了仁宣帝腹中,仁宣帝被疼痛刺激的醒过来,张口想要说什么,只有鲜红的血液从他口中流出,滴落在地上。
剑的另一端握在容渊手中,容渊仅存的一只眼睛里含着阴狠冷厉的目光。
苏云看着这一幕,身子微僵!
只见容渊冷冷抬手将剑抽出,仁宣帝眼中的光芒慢慢涣散。
容渊回过头来,冷冷看了苏云一眼:“紫阳宫从此就是我的天下!我们永远!势不两立!”他说着,看了一眼仁宣帝倒在地上的尸体,“杀父之仇,你可以来寻我!”说完,他转身一掠,白色的身影腾空而起,消失在了夜幕下。
苏云倚在元晟怀中,眼底玄金色的光芒敛去,只剩下一片漆黑!
容渊,你何苦如此?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纷乱的喊声,有人举着火把朝这边走来!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湖光天色之间,苏云仰面躺在草地上,一只浑身慵懒的猫咪趴在她身侧闭着眼睛。
她面上覆着一本书,一手垂在一侧,一手举在脑袋边。微风拂过湖边的柳树,影影绰绰的阳光仿佛金子一般洒落在她的身上,她衣带随风,说不出的静谧美好。
黑衣面具的男子从旁走来,脚步踩在草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来人停在她跟前,轻声问道:“睡着了吗?”
身旁的猫咪将身子蜷缩的更紧,两只耳朵耷拉下来,似乎对来人打扰了它的好眠很是不悦。
苏云动也没有动,带着迷蒙睡意的声音从书本之下传出来:“你忙完了?”这些天,苏祈除了处理魔教事宜,就是来陪着她,哪里都不去。
“今天没有什么事情!”他在树下坐下来,随手揪了一根草含着;漆黑的眼底沉寂无波,静谧的让人有些心惊……亦有丝丝寒意。
可是,苏云不看他的眼睛。她抬手将书从面上拿开,看了看正上中天的太阳,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没有搭话,接着闭眼,竟是又要睡过去。
这时候苏祈忽然开口:“你就打算这么睡下去?”
苏云没有理会他,将手中的书朝他扔过去:“这本玉钗记,很好!”
苏祈结果打在面上的书,黑瞳之中闪过一抹无奈之色,放缓了声音:“明天……仁宣帝就要正式下葬了,你不去看看吗?”仁宣帝毕竟是一朝皇帝,元晟初登基正是表现自己仁德拉拢人心的时候,再说还有苏云这一层关系,所以并没将其匆匆下葬,而是按照天楚帝王下葬的礼仪,大殓之后还将灵柩停了七七四十九天才正式下葬。
苏云的身子似乎一僵,但仍旧没有睁开眼睛。
她这短短不足二十年人生经历的苦难比起别人三生三世许是都要多,说对仁宣帝没有芥蒂,不怨恨是不可能的。但是,那毕竟是她这一世的亲生父亲,而且,那些事情也并非他的本意……更重要的是,她也忘不掉那些曾经美好的岁月!
但,她也知道,一笑泯恩仇的事情她从来都做不来。
暖暖的阳光好像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她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地上的草,指甲划破手心,一抹尖锐的刺痛袭上心头。
苏祈将口中的草吐出来,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在外面等很久了。”元晟每天都来魔教,风雨无阻只想着能见苏云一面,可是自从那一夜之后,苏云就再也不肯见他!
“你真的再也不见他了吗?”苏祈其实有些不明白苏云此举的意思,因为苏云算是默许了与元晟的婚事!当日,元晟本想登基大典就封后的,但苏云如今的身份乃是魔教教主的义妹,云门门主,与当初的那个赵流苏可没半毛钱关系。再说当时没能与苏云拜堂,这也是他心中一大憾事。所以,元晟思忖再三,这才改了主意,令人按着皇帝大婚的规制,从新迎娶苏云一遍!
苏云自然知道苏祈说的是谁,她僵硬的身体微微放松了放松:“还在吗?”苏云知道,如今元晟已经顺利登基,国号取自他的封号,为焱,年号为盛安元年,听起来倒是国运昌盛的样子。
自从那一夜之后,她就再没见元晟。一切消息都是从腊月和春来两个丫头口中听来的。
“他哪天不来呆到天黑才回去?”苏祈看着苏云,问道,“你想见他,我这就令人去喊他进来?”说着,他做事起身。
苏云忙阻止了他:“不必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她凡事都喜欢弄个清楚明白,但是元晟在她被苏祈掳走后这几个月都不闻不问,她已经太明白。
她和江山之间,他仍旧选择了自己的江山。
苏云就算再理智,却也不可能心中不存芥蒂。她以为自己不会在乎这些,可是在她再次见到元晟的时候,忽然就有一种悲哀从心底弥漫上来。她明明知道当时他不可能不顾一切的选择自己,但是在感情和理智交战中,理智慢慢落于下风……她的心越来越凉。
她有时候也笑自己的痴心妄想,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心中弥漫的悲哀。哪一个女子不想有一个全心全意爱着自己,愿意为了自己放弃一起的人呢?
她想,或许,女子对爱情的要求太过苛刻。
苏祈又坐下来:“纳采、问名、纳吉、纳征用不了几天,接着就是请期。钦天监的只怕早就选好日子了,只需到时候走个过场而已。你既然已经答应了嫁给她,又这样……到底是为什么?”他想告诉她,若是她不想嫁给元晟了,大胆的悔婚就是,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