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的打算盘之音猛然而止。
蓦然,饭堂里变得似乎是更加寒冷而寂静,偶尔从屋顶破洞里吹入的寒风带着纷落的雪花,使饭堂之内更添几分萧杀之气。
“唉!”一声长叹,年轻的账房先生终于放开了手中的算盘,缓缓地抬起头来。
尔后仍然是坐着说:“这是我听到所有对弯刀门评价中,最真实的结论。”年轻的账房终于对马长生回答说。
说完马上闭口,只是用一双透着无奈而忧郁的双眼,平静而冷酷,又似乎心中带有无限惆怅地望着马老大马长生。
“你为什么一直不动?”马老大马长生问。
“我一直在动!却不知道打着算盘算不算动?”年轻的账房先生回答,口气冷酷而干脆,绝不扡拖泥带水。
“不算!打算盘只是因为你在总帐。”马老大马长生冷重的语气说。
这时,只见那位端坐于柜台后面年轻的账房先生,慢慢的站起身來,不高不矮中常个子,肤色白净,面容清瘦稍长的脸上,忽然愁容满面,“唉!”又是一声叹息接着问:“那,兄台的四位兄弟为什么也一直不动?”
“他们不动,是因为你一直不动。”马老大马长生说。
“我一直不动,也是因为他们一直不动。”年轻的账房语气变得坚定而诚恳。
“原来你一直在等他们先动!”马老大马长生说。
“是的!”年轻的账房先生又回答说,“他们也一直在等我先动。”
“是吗?”马老大马长生疑惑的反问,“那他们现在动了,你为什么还不动?”
“他们即使动了,我仍然也不会动。”年轻的账房忽然这样回答。
“噢!”马老大马长生故意疑惑的样子又说,“这到的确很有点意思了!”“但却不知道这又是为什么呢?”
“很简单,因为我本来就不想动。”年轻的账房语气相当的诚恳,似乎自己本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一介书生而已。
此话一出,奇怪的是马老大马长生并未惊诧,似乎是早有预料一般,反而微微微一笑问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从你们弟兄下马的时候开始的。”年轻的账房依然冷酷的面容,眼光时而迷茫时而无奈,又时而凶狠,表情甚是相当复杂奇怪。
不过语气虽冷,表情虽怪,但颇有诚意的样子。
“这我也信!”马老大马长生有些自信的表情,“更相信你能看出些什么来。”
“是的。”年轻账房忽然换了一幅十分忧伤的表情说,“行稳如泰山,立重如千斤;出手更是又比小二快出很多。”
接着又说:“所以我就断定了你们,根本就不是一般普通的护院武师。”说完停了一下,眼**光地盯着马老大马长生说:“你们根本就是隐藏的江湖高手。”
马长生微微一笑,说:“所以,行走江湖不要低估了任何一个人。”马老大马长生认真地又说:“你们真的错了!”
“不!”年轻的账房先生马上肯定地接话,再解释说:“我们没错,只是情报有误,才略显我们有些力不从心而已。”
“所以说,这才是你一直不动的真正原因!”马老大马长生冷漠地总结说。
“对。”账房用冰冷的口气回答。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小二呢?”马老大马长生脸上神色略显轻蔑,冷朝的口气又问:“难道让他来送死吗?还是你本就想用他的一条命,来见证一下你的判断是否正确呢?”
“错。”口气干脆而激昂,声音猛巨大。
此时,只见那位年轻的账房先生,忽然情绪非常激动,原来白净消瘦的脸,蓦然间涨得通红直至发青发黑,愤怒的表情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
双手再紧紧握拳,几近颤抖,胸脯剧烈起伏,似乎是心中有万般怒火仇恨将要爆发喷射而出。
又好似内心有太多的委屈而不能发泄,又时时刻刻都在受着极大痛苦与煎熬却又无奈,只有在无奈与痛苦之中,等待着复仇的机会与时刻的到来。
而现在,他只有在无限的痛苦与挣扎中苟且偷生。
此刻,他的双眼中,依旧燃烧着的还是满满痛苦复仇的怒火。
终于,年轻的账房咬紧牙关,几近咆哮地大声喊道:“我不是出卖朋友的人,请不要侮辱于我!”
接着,又将头仰起,通红的双目,恶魔般的目光恶射向饭堂屋顶破洞,然后恶狠可怕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又说:“总有一天,我会让所以出卖朋友的人,千,刀,万,剐!”
说完,双目射出滚滚怒火,仿佛将要怒烧整个世界,牙依然紧咬双拳依然紧握,然后紧盯破洞仰着头一时不再说话,似乎是忽然回到了不堪回首的过去,全身僵硬愣住了一般。
此时饭堂内,四虎依然未动;而卢福脸上更是多一点惶恐不安,他这才知道江湖原来是如此的险恶;随着年轻帐房的狂吼,小君浩更害怕了。
而此刻的马长生马老大,却奇怪的笑了!
因为行走江湖多年,还曾经做过多年绿林大盗的他,早已将我们这个娑婆世界里的人性乖人心,洞察得十之八九,几乎一览无遗能看穿一切人与事物了。
尽管此时年轻的账房,就像被激怒的恶魔,仿佛将要吞噬毁灭这个娑婆世界,但马老大马长生依然会笑。
只是因为此时的他,终于看到认识了一个真实的年轻账房,而且几乎洞悉了他内心隐藏的所有一切秘密。
现在年轻的账房先生,所有内心的一切痛苦煎熬与挣扎,以及所有的一切奇怪举动和异与常人的人格,在马老大马长生眼里,皆早已被看穿没有了秘密。
自然,当你已经知道敌人很多秘密的时候,或许他已经输了!
所以,马长生马老大还是会笑。
马老老马长生更知道,他的咆哮与狂怒,是绝非冲自己而来的。相反,他所有的一切冷血与恶狠,也许都是娑婆世俗无奈逼出来的。
原来,这位年轻的账房先生,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那么,他到底经历了是什么心酸悲痛、委屈愤怒不堪回首的往事呢?
这一切,马老大马长生当然不得而知。
于是,马老大马长生又笑了一下,更自信地冷冷说:“大漠弯刀门远在敦煌,我们兄弟虽然行走江湖多年,但好像与其并无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