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只见愤怒无比狂吼之后的年轻账房,片刻之后脸色稍微缓和下来。
但却仍然是仰望屋顶补洞,而那双射出可怕复仇目光的双眼,也随着脸色的缓和逐渐的变得无奈而痛苦,最后伤感地闭上。
又片刻,终于牙关放松双拳下垂,收回仰着的头缓缓睁开双眼,望着马老大马长生平静而冷漠地回答说:“弯刀门远离中土腹地,我们当然并无任何过节。”
“既然如此,为何今日偏要与我等为敌呢?”马老大马长生冷疑地问,又进一步试探问说:“能否给出一个理由?”
“唉!”年轻的账房又似乎是无限惆怅,叹气说:“请不必试探与我,弯刀门虽小,但做事从来不讲理由,只要喜欢就好。”
“其实,这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本就是最好的理由。”马老大马长生自打圆场,不再试探。
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位年轻帐房,只要是他不想说的,哪怕即使你用劈山刀割下他的脖子,他也仍然是不会说的。
这时,“咳咳咳!!!”饭堂之外忽然传来了小二一阵猛烈的咳嗽。
接着,又是“嘿嘿!”两声勉强的冷笑,原来是小二终于又挣扎着站起来了。
“他伤的很重!”年轻的账房终于先开口了,脸上忽然浮现出迷茫的样子。
――看来他还是做不到绝对无情的。
“是的。”马老大马长生忽然很平静地回答说。
“准备出手前,你总是会变得忽然很平静!”年轻的账房迷茫地说道。
“这是我多年的习惯,杀人时会变得更冷静些。”马长生马老大回话说。
“现在你似乎已经更冷静了。”年轻的账房说。
“的确!”马老大马长生又回答说。
“其实,他真的不该再站起来的。”年轻的账房忽然显得有些许惋惜的样子。
“可是他已经站起来了!”马老大马长生说,“而且,手里还多了一把没有折断的刀。”
“你的确不是一般的护院!”年轻的账房说,“原来他的一切动作,都没有逃过你的眼睛。”
“不错!刀是藏在椽子底下的。”马老大马长生平静地回答。
“是的!”年轻的账房又说,“就在穿顶而出的那一瞬间抽出来的。”又似乎是自语地对小二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你这句话说的似乎是晚了些!”马老大马长生冷静地告诉账房。
“唉!”年轻的账房叹口气接着说,“其实,我至少告诉了他三次!”又说,“可是他不听,因为他一向就很自负!”
“噢!”马老大马长生平静地接话,“三次的确不少。”
“是用算盘发出的声音来传达告诉他的。”年轻的账房忽然又幽幽地说,“第一次是刚进门时,我用算盘之音告诉他,这几个人很不简单,绝不是普通的护院,应该是老江湖。”
这时,账房停了一下接着才又说,“情报有误,我们暂时取消计划。”摇了一下头无奈的样子,又说:“可是他不听!”
“很有意思,接着说。”马老大马长生似乎是很感兴趣。
“第二次是他泡茶的时候,又用算盘向他传达,太香的茶水是不应该给老江湖喝的。”年轻的账房无限感慨,“可是他还不听!”
马长生点了点头,脸上满满的自信说:“茶里应该是多了点曼陀罗花磨成的花粉!”忽地又故意夸张地摇着头说:“也太小儿了,闹着玩呢?”
“最后一次是他准备动手的时候。”账房又惋惜的说:“可是他仍然还是不听!”
“他不但足够自负,更多的是狂妄!”马老大马长生又说,“谁永远也别想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是的。”年轻的账房说,“所以我从不装睡!”
“聪明!原来你在赌我不会对你出手?”马老大马长生冷笑着问。
“是这样的!”年轻的账房自信地回答,“只要我不动。”
“自信的人,也会有输的时候。”马老大马长生说。
“这次大概不会!”年轻的账房回答说。
“为什么?”马长生。
“因为绿林之中,重入江湖,往往会比金盆洗手要难得多的多!”年轻的账房忽然笑了,是狡黠的冷笑。
“噢!原来你也一直在研究着我!”马老大马长生意味深长地点头回答,“的确,重入江湖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所以我才敢赌!”年轻的账房依然露出了复杂而狡黠笑。
这时,马老大马长生没有马上答话,而是沉默了很久,脸上显露出了矛盾而复杂的神色,似乎是思考着什么。
就这样又过了一会,只见马老大马长生依然还是沉着脸,表显出很是为难的样子。
最后,终于微微仰起了头,又“唉!”地长吐了一口气,似乎是很艰难地才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地说出一句话来,“我来告诉你,很幸运,你赌赢了!”
此话一出,首先是马长生身边站着的四虎兄弟,皆是脸上一惊,但马上又都平静了下来。
――可能他们觉的,大哥做出的决定是不会错的吧!
更何况,他们已经习惯了什么都听大哥的。
而仍旧坐着的卢福,此刻却是一脸的惊骇不解,尽管他不是江湖人士,但也觉得此时是绝不能放账房走的。
――这样是不是会放虎归山,暴露大家的行踪呢?接下来的路上是不是更艰难险恶,小君浩是不是会更危险重重呢?
所以,卢福一直不解地望着马老大马长生。
当然,也许马老大自有马长生的道理吧!所以,卢福虽然不解,但也没有出声。
这时,年轻的账房听马长生说完,终于收起一脸狡黠的魅笑,用诚恳的语气回了一句,“如此,多谢了!”说着,竟然还双手抱拳算是行礼!
冷血中又不失礼仪,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你也许是幸运的,可是并不是人人都那么幸运。”马老大马长生蓦然威严地说,“比如,狂妄自大的人,往往都会死的很快!”
沉默,又沉默。
“不错!”年轻的账房望着老大马长生,似乎是很不情愿地终于回答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接着账房又补充说:“因为有些事情的发生,根本就是没人能阻挡得了的。”又说,“而我也更知道我更不行!”
马老大马长生自信地大笑,爽朗地问说:“你为什么不赌一下?”
“我绝不赌一场根本就赢不了的赌局。”年轻的账房肯定地回答说,“况且,更没有必要多搭一条命进去!因为那样绝对是没有任何意义――岂不是会输的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