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人也从门外进来了,四人重新把两人围在中心,跟着逐步逼近。
茹夫人心中开始发慌,她并不太擅长战斗,只是有些后悔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上毒药,否则一旦落入枭手中,只怕少不得受辱受罪,不由得埋怨念石多事。
但却在这时,念石却铮铮地弹起了他的七尾断弦。
琴音清越,慷慨激昂,先是几个长低音,跟着便是一阵短促的高音,便如那即将出征的将军正在巡阅军队,但是这当儿生死关头,可又谁来欣赏这音乐的美妙?
但是枭却纷纷又掏出碎布塞住了耳朵。南陆素来有擅长利用音波攻击的乐师,这个贯胸人虽然其貌不扬,情报也说没有什么武技,但是当年大战后的天炎军余孽,又有几个不是扎手的点子,他们作为专业人士岂能不防备一二?
四人把包围圈自一丈缩到两米,然后一米,然后进入到攻击距离,刚要动手,门外忽地一阵呱呱的骚动,跟着就见一群三足紫乌鸦,发了疯似地冲了进来,跟着便往四人身上四处啄击。
四人一面手忙脚乱抵挡,一面齐齐惊呼:“鸦使!”他们从告密信中只知道对付一个没什么太多本领的贯胸人,却不知道这贯胸人竟然是个鸦使,竟然能令这些桀骜不驯的怪鸟都俯首听命。
念石宛如橘皮般的老脸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他一面操纵那些乌鸦不住攻击,一面派出几只飞出树屋,迅速向密信中涉及到的人通风报信。自从七年前天炎军一败涂地后,念石就再也没有使用这项技艺,想不到今日却又不得不重操旧业。
枭虽然想要阻拦,但一时三刻却也腾不出手来,这些攻击他们的乌鸦虽然没有太大杀伤力,但是却不住地骚扰,他们只得一面护住周身要害,一面抽刀砍得那些乌鸦血羽横飞。
茹夫人也是吃了一惊,她虽然和念石相识多年,但是平日念石只是作为天炎余部霜冰岛的联络人,并未展现鸦使能力,这会儿使出,果然是真人不露相。但细想来如果不是能够操控三只乌,又如何能让分散在南陆各地的诸人互通信息。当下协助念石不时将碧光珠向四人投去再收回,逼迫四人散开阵型。
那四人却也不慌,见到碧光珠飞来便立刻隐身躲开,待得飞回便又抽刀斩杀紫乌鸦,一时三刻却是把局势僵持住了,但是念石却偏偏有只手受了伤,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精神力却有些难以集中,是以一袋烟功夫后,四人的阵型又渐渐地逼近了二人。
念石心知再拖下去也没有好果子吃,当即向茹夫人使了个眼色,她心下明白,立刻将碧光珠加上了狐术能量,重重向那四名枭重新抛了出去,四名枭赶紧护住要害向后四散开,两人趁机迅速冲到了门边,然后在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作用下,逃到酒坊外面。
“哼,雕虫小技,以为就能逃出我等手掌心吗?”四名枭几乎同时一声爆喝,也不顾乌鸦还在啄,便向妇人和念石身型扑了过去,同时掏出准备多时的某物事。
酒坊外面则是一块非常宽阔的平台,平台的边缘地带则是茫茫林海。
这平台离地高十来米,是一颗不知多少年也不知道究竟有多粗的古榛树伸出的一点突兀改造而成,贯胸人平日便是绕着这颗树上下,素日酒水也是从环绕古树雕出的凹槽,从树枝流到树根附近的平地,再运出贩卖。
妇人和念石立足未稳,就看到一张巨大的宛如蜘蛛网般的黑色大网悄无声息凭空出现,并朝头顶罩落,想要躲避根本来不及——这是北陆金刚蚕的丝所打造的天罗网,丝线细密而结实,刀枪不入,而且只要有丝毫魔法能量,都会被这金刚丝所吸收,眼见念石和那妇人要被擒住。
却在此时,忽地听得有人阴测测叫道:“朋友们好手段,可也不看看这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吗?”
“嘶啦”一声,也不知怎地,那张网忽地就像被剪刀从中间剪破了一样分为两半。仿佛这种远远胜过寻常铜铁的金刚丝,对来人说就跟纸糊的一般,跟着只见一人就像幽灵般,一马当先出现在平台当中。
念石心下大喜,惊呼道:“龙索阁下?”显然只有龙索的青龙偃月刀这般削铁如泥的出自烈星宝库的神器,方能够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地斩断这天罗网。
来人嘿嘿一笑,道:“非也,非也!”
念石一惊,心头一转,道:“莫非公孙黑!”来得最快的竟然不是龙索,而是素来被南烈诸帅所摈弃的卑鄙小人公孙黑!
来人又是一笑,道:“正是!”
此人素来擅长的便是阿谀逢迎,挑拨是非拍烈帝马屁,然而忠心耿耿。他一直最看不顺眼的便是右帅飞鸿,总是处心积虑要除掉他。因为他总觉得飞鸿只不过人模狗样假正经,总是一副慷慨磊落好汉模样,但关键时候就是个懦弱的软骨头,迟早会叛变。
不得不说的是,所有人都认为忠肝义胆的飞鸿竟然果如他所料,投降到了北辰宗主天狮门下,跌破所有人眼镜,但也不得不说此人眼光独到。
朝歌山之战惨败归来,十二骑死的死伤的伤,他也失去了一只眼睛,脸上也被刺上了象征小人的卍字印记,幸运的却是,他的法器昆吾刺——烈星宝库的神器七尺狼牙棒竟然因为外形太过普通拙劣,没有被北辰诸人夺走,但此刻显然区区金刚丝自然抵不住烈帝赐给他的这等神兵利器。
公孙黑看到念石脸色不善,心知并不乐意见他,于是把脸转到了茹夫人身上。
见到美色,他眉头一挑,独眼一面上上下下打量,一面皮笑肉不笑叫道:“我道是谁?这不是堂堂督师夫人吗,怎地半夜三更不约有情人,却偏偏约这没什么劲道的贯胸人?其实夫人要是有意,倒是可以到小处一叙,秉烛夜谈不亦人生一乐……”
茹夫人脸色一红,所幸天色黯淡并看不清,她只是偶尔听仓水谈过此人,但想不到此人竟是这般好色无耻。脸上含愠,讽刺道:“堂堂烈星十二骑的沙骑帅便只有得这般占女人便宜,欺负妇孺弱小的本事么?”
公孙黑长笑一声,自怨自艾道:“你们就会以为龙索来救你们?但是偏偏半路上他又被女人勾走了,他明明比我好色十倍,而你们却偏偏都是瞎子!公孙黑啊公孙黑,你便是救人还落不了别人半句好话,果然这世道好人当不得,当不得!”
四名枭见得公孙黑虽然外形古怪丑陋,但是此人的身手绝对不在他们统领之下,那种无形的压力和他们统领如出一辙,令他们明白今晚铁定是讨不了好,只有先回去多邀几个好手,方能将其料理。当即呼哨一声,身形一晃,准备逃离。
公孙黑却是得理不饶人,又道:“朋友们何必这般匆忙,既然来的时候招待不周,那么现在就让不才好好招待一番!”说着,身形急如流星般,截在那四名枭的退路上。
那四名枭猛吃一惊,道:“朋友胆子不小,不怕死吗,竟然敢跟我们枭对抗?”
公孙黑讽道:“怕死不是我公孙黑。”昆吾刺先是朝四人当中最左侧的一人扫了过去,那人颇为机敏,虽然匕首已经聚集了不少魔法能量,但是听到昆吾刺来势非常急,发出刺耳的“呜呜”声,不敢硬接,向半空倒翻了一个筋斗,跳动一颗树枝上战定,只把那可树压得摇摇晃晃,
公孙黑抡空后,身体却是迅速转了个圈又抡回来,一下子砸在右侧那人的肩膀上,就见的“嘭”地一声,那人连哼一声都来不及,一阵血雾朝天喷出,跟着便翻滚到地上不动了。想不到这公孙黑竟然如此歹毒,一招便取人性命。
另外两名枭见的自己的伴当一下子被人打死,当即眼睛泛红,趁着公孙黑还来不及抽身的破绽,匕首夹着魔法破空朝公孙黑袭来。
但是公孙黑却艺高人胆大,忽地放开了昆仑刺,竟然赤手空拳揉身上前,就像一条鱼一般从两人当中游过,跟着双脚连环踢,一脚踢向另外一人的下阴罩门,一脚踢向另外一人腰眼,两人没有预料到公孙黑的拳脚功夫竟然也是这般了得,当即被公孙黑踢了个正着,就像两只皮球般冲到半空,然后啪啪两岁摔落到树海深处,显然也是不能活了。
那个站在树枝上的枭有些目瞪口呆,眼前之人的实力强悍得根本就不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内,看来只有速速逃命才是,但他刚刚准备要离开那树枝,公孙黑却从地上拾起来那两名枭遗落的匕首飞掷了过来,精确无误地射到了他的脑门和心口。
然后公孙黑方拍拍手,回过头来看正在茹夫人帮助下包扎手的念石,道:“堂堂鸦使,连几个毛贼都打发不了,我只是在怀疑那老狐狸为什么要派你这泥菩萨担任这分部的联络人?他不知道任人不当会死很多人吗?”
念石心内苦笑,军师哥罕派给他任务的时候天下还是太平——至少表面上如此,笼络一些老家伙,自然不需要这些谁都不服谁的问题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