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刚刚与颜家军签订停战协议的庞俊予也收到了慕容意病逝的消息,不顾朝中重臣的反对,一意孤行,公然毁约,再次挑起战争。北方形势紧急。颜家军尚好,其余慕容家直属军队开始将慕容意已故之事信以为真,军心也呈溃散之势。慕容英胆始终坚信儿子尚在人间,对族中提出推二公子为继承人的提议置之不理,家族意见分歧甚大,大有内讧之险。古乘风更是趁机开始在两军对峙的边界地带滋扰生事,企图挑起战乱,与庞俊予南北夹击,让慕容军难顾首尾,趁火打劫,扩张自己的势力。
值此多事之秋,慕容意终于安然归来,昌边军士士气大振。
慕容意归来的消息如长了翅膀的风,迅速传往全国各地。庞俊予骑虎难下,进退两难。古菲儿携子离家出走,音信全无。庞俊予可谓内忧外患,焦头烂额。只不知古乘风打的什么主意,定要挑起战争,似要速战速决。
慕容意一路向北稳定军心,安抚民心。
这般走走停停,花闲看的心中绞痛。虽说慕容军治军严苛,纪律严明,可是战乱毕竟是劳民伤财之事,百姓日日操劳,口中聊起的,心中所想的都是战争,年轻力壮的多应征入伍,庄稼地里的壮丁不足,粮食供应紧张,战事一起,后备供给必将告急。战争,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
还未回到晴县,花闲便开始先天下之忧而忧起来。她实在无法释怀。
太平盛世,到底离现实有多远?
历尽千辛万苦,花闲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晴县老家。
花颜两家自从花闲失踪,便告别了幸福安稳,两家终日乌云压顶,两年来都未曾从伤痛中走出来。花闲归来,花颜两家似枯木逢春,重新绽放出勃勃生机。花闲理解家人对她的紧张与关爱,老老实实窝在依兰山的山旮旯里呆足了大半年,寸步未出依兰山。
颜子君为花闲配置了各种调理的药丸,将花闲养的白白胖胖。这年夏日的一个午后,花闲月事初潮,颜母陈氏和花母王氏齐齐松了一大口气,闲儿,终于长大成人了。
在依兰山,花闲的桃花源,外界所有的纷扰都与这里无关。花闲只管接力她出山之前的二世祖生活,懒散悠然度日。只是,大家似乎都在忙,她有不真实的虚无。如果说真有什么让她发自肺腑的感到开心的事儿,那就是大伯的锲而不舍,成功研制出了杂交水稻。
依兰山上,漫山遍野的杂交稻。
呵呵,当年花闲只是一句戏言,颜鸿泰却是当了十二分的真。后来花闲被大伯缠的无法,将她脑子中所知道的关于杂交技术的皮毛常识三言两语跟大伯做了交代,之后便将此事彻底抛诸脑后,没成想,两年,大伯就研制出了一种杂交品种。虽然她知道这种技术比之袁隆平是望尘莫及,但却是史上最大的农业成就了。大伯,无疑是当代的农业天才。望着漫山遍野的绿,花闲呈现焦虑状态的心才得以稍稍的舒缓。
花闲偶尔会想起盛中城里的红颜如花绣阁,每当她缝制了新款衣衫,颜母陈氏都会及时将设计交给颜彦,由颜彦打理后续事宜。花闲失踪的岁月里,颜彦可谓出了大力。颜彦,是花闲的蓝颜知己。花闲的失踪,对他有着致命的打击,那段日子,他仿佛入了魔,走不出小婶子失踪的阴影。颜子仁便将他带在身边,让他坐镇红颜如花绣阁。看着小婶子的事业正蒸蒸日上,想着小婶子的古灵精怪,满腹才华,颜彦不舍得就这样让红颜如花绣阁夭折在小婶子的手中。他拾起了接力棒,撑了下去。虽然他不能如花闲那般随时有千奇百怪的东西冒出来,却能够自多年来与花闲的相处对花闲的了解中汲取灵感,也自强撑了这两年,有了不少的创意出品。红颜如花绣阁依然财源广进,多亏了颜彦。
花闲回来了,颜彦不再是那个蹦蹦跳跳只知道跟在老大身后老大长老大短的小小子。花闲之劫,对颜彦是一个致命的打击。直到花闲回来很久之后,颜彦依旧时不时的表现出不敢相信,颜彦不敢相信小婶子真的平安无事,小婶子回到了亲人们身边,小婶子还是他活生生的老大。
花闲十五岁生辰就要到了,颜彦自盛中城赶了回来。两人骑在依兰山的红果树上啃红果。
“彦儿呀,你身上这套衣服是你自己设计哒?”
“呃,也不算是。就是你十岁那年给九叔做了一套奇怪的裤装,九叔不穿,我就在那基础上做了些改动。”
“不错,不错,你小子还真是继承了你老爹的天分。”
“小婶子,你就别笑话人了。这两年我设计的东西不都给你看过了么,若是没有我们之前的闲扯淡,你失踪了,我可就全傻眼了。”
“好啦,苦尽甘来,一切都过去了。那两年小婶子只是把你们都忘记了,并没有吃过什么苦。”
“……”颜彦抿嘴看着花闲,没有说话。
花闲看着颜彦脸上突然流淌下来的眼泪,有些慌神。这个小子,是怎么了?现在怎么这般多愁善感?
“臭小子,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你看看你,自我回来,每回见面,你有哪一次不哭的?”花闲装作生气了,回转了头,不理会对面树枝上的颜彦。颜彦却还是看到了花闲偷偷提起来擦拭眼角的衣袖。
“老大,我恨她。”
“你恨谁,谁啊!”
“除了那个人,还有谁!”
“慕容悦悦?彦儿,慕容悦悦有错,却罪不至死。她毕竟只是一时玩心大起,这几年她受的煎熬也不少。过去了就原谅了吧!”花闲踢踏着腿,望着晴空上的白云,心情平静而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