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胸口隐隐的灼痛,林无敌回到房间无力的仰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之际,房门“碰!”的一声,被人撞开。
“王妃,不好了!谷外有人入侵!”神色大变的破布,跌跌撞撞的跑进房中,喘着粗气焦急的喊道。
原本阖着的双眸蓦地睁开,强忍住胸口越来越强烈的痛楚,望着神色焦急的破布,皱眉沉声问道:“是什么人?大概多少人?”该死的!他们倒是会挑时候,恰巧今日命霍毅出谷办事,霍毅前脚走,他们后脚就来了!
“一群黑衣人,少说也有百多人!而且个个黑布蒙面,不知道是什么人!”
阖目深吸一口气,随即站起身来正欲往门外走去,却没想到身子太过虚弱脚下一个跄踉,险些跌倒,幸好一旁的破布眼疾手快,伸手扶住,才不至于跌的狼狈。
“王妃……你受伤了……”看着林无敌那苍白的容颜,破布担忧的脱口问道。
“我没事!”
林无敌推开房门,只见小小的院落已经被数百名的黑衣人团团围住。
神色未变,清冷的嗓音浅淡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可知擅闯鬼谷者的结果是什么?”
“要你命的人!今日老子就要夷平鬼谷,这里只要喘气的,格杀勿论!”领首的黑衣人,望着那抹单薄纤瘦的身影,不削冷嗤道。
林无敌敛下眸子,唇角勾起阴冷的浅笑,“好大的口气!想要我的命,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轻浅的话音刚落,指尖的银针激射而出,瞬间便有十几人应声倒下。
看着中针者几乎是瞬间毙命,且面色乌黑,领首的黑衣人心中一惊,随即眯起鹰眼,冷声道:“好个歹毒的女人!给我上!小心毒阵!”
瞬间,几十名黑衣人蜂拥而上,欲要将那仍旧沉静的小女人团团围住。
林无敌微眯起清冷双眸,猛地伸手将身侧的破布推了出去,只身一人,素白的纤瘦身影屹立在黑衣人的面前,清冷的双眸染上凌厉的杀机,收在袖内的纤手,紧捏着仅有的十几根银针。虽然不清楚他们的目标究竟是谁,但是心里清楚,无论他们的目标是谁,为了灭口,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活口!看来,如今也只有拼死一搏了!只希望可以尽量拖延时间,可以撑到霍毅回来。
“既然如此,那么只好得罪了!”看着中央那抹迎风而立的单薄身影,位于领首黑衣人身侧,同样黑衣蒙面的男子沉声说道。
顿时,手持大刀的黑衣人蜂拥而上,手中的大刀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刺眼的光芒。林无敌缓缓的阖上双眼,纤细的手臂快速的翻转飞舞,指尖的银针顿时凌厉而出。
随着那急射而出的银辉一闪而逝,十几名黑衣人应声倒下,其准确无误的绝杀令人生畏,十几枚银针例无虚发,皆是一阵毙命!
如此毒辣的绝杀,瞬时缓冲了黑衣人进攻的冲势,看着那依旧如悬崖劲松般屹立的单薄身影,纷纷用力的握紧了手中的大刀,眼中已出现了惊秫之色。
正在此时,那领首的黑衣人蓦地一声怪笑,对着众人冷声道:“给我上!她身上的毒阵已经用完了!”
闻言,林无敌微微的撇唇,随即不得不弯身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美目凝起朦胧的水雾,诱人的红唇邪媚的勾起:“看来,也只能陪着你们玩玩了!”
话音刚落,身形瞬动,迎面而来的黑衣人只觉得一阵暗香倾袭而来,眼前闪过那张媚然阴毒的绝美笑靥,下一刻,便已僵硬倒地。林无敌强忍住喉头不断翻涌的腥甜,身形如鬼魅在中黑衣人间穿梭,手中的匕首如蛟龙出潭,不断凌厉翻转,下手狠准快!
有着不只是汗水还是血滴的温热液体滴入她的眼内,令她刹那失去焦距,稍一分神间,小腿及肩膀连中两刀,钻心的痛楚令她眉心一紧,苍白的唇角不断的有血珠滴落。而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仍旧狂舞着手中的匕首。锋利冰冷的大刀带着森冷的刀气一刀又一刀的贴身擦过,有的则躲避不及狠狠的砍在她那单薄的身上,她身上那素白的衣袍开出朵朵殷红的血花,发髻的簪子不知何时早已脱落,三千如墨青丝随风狂舞,身上的痛楚越来越多,她身上的衣服几乎成为条条碎步,挂在身上,喷溅而出的血不知是她的还是敌人的,迷离了她的双眼,却仍旧固执的狂舞着手中的匕首,奈何身上的伤口,及胸腔内那焚烧般的痛楚令她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匕首,艰难的横刺而出,居然被人击中手腕,刺骨的痛楚令她指尖一松,手里的匕首“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而黑衣人的厮杀却并没有停止,不知是不甘心就这么让她死去,还是想看她隐忍的底线究竟在哪里,那锋利的大刀。刀刀砍在她的血躯之上,却没有一刀肯直接刺入她的心脏,给她一个痛快!
蓦地,隐约听到一声低吼,朦胧的视线模糊不清的看到那急赶而来的绝美男子,肩上还扛着那粉嫩可爱的小人儿。心里猛地一惊,苍白的唇角蠕动,想要让他快走!带着曦儿走的远远的!可是,却嘶哑的发不出任何声响,只有那不断喷涌而出的殷红鲜血顺着唇角不断的滴落。
望着那抹浴血的纤瘦身影,皇甫弦那绝美的容颜,瞬间变得异常森冷阴郁,沉怒的低吼一声,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
在场的黑衣人皆被那惊秫的低吼一震,胸腔内一阵的气血翻涌,不待他们反应过来,那邪魅绝美的男人身形瞬动,脚尖挑起地上的大刀,右手蒙住肩上那粉嫩可爱的小人儿的双眼,持刀的左手迅猛毒辣的刺进黑衣人的体内,随即翻搅抽出,带着鲜血淋淋的内脏再刺入另一人的体内,而那双潋滟的双眸则被狂涌而来的绝望痛楚取代,死死的锁住中央女人那单薄纤瘦的身影,身上不知被砍了多少刀,左腿被一柄大刀刺穿,犀利的刀身仍留在她的体内,鲜血淋淋却仍倔强的不肯屈服跪下。
脑海里有无数张狰狞的嘴脸闪过,“她死了!她死了!哈哈!林无敌死了!她死了!”
那句话如魔音灌耳,不断的在脑海里回荡,胸口似是如万刃穿心,抽痛难当,那不断膨胀的痛楚,让他无处宣泄,只能奋力的撕杀着眼前那不断逃窜的黑影。
见到如此残忍恐怖的绝杀手法,原本双目空洞,怔愣的黑衣人猛然回神,随即发出凄厉的嘶喊,发疯般的四处逃窜。而那为首的黑衣人,见势不妙,连忙施展轻功逃窜而去。
而皇甫弦仍旧死死的锁着那张苍白的容颜,随即一个潇洒的翻身,手中大刀横扫,瞬间,前一刻放在奔命逃窜的黑衣人便以被人拦腰斩断,鲜血内脏倾斜一地。
直到整个院落出了那抹纤瘦的身影除外,再无站立的生物,他眸内那赤红惨绝的杀机方才慢慢淡化,定定的站在原地,沾满血腥的大手动了动,却怯懦的不敢上前,生怕轻轻的一碰,那屹立不倒的身影便会如幻影骤然倒塌。
当预感不妙而急赶着回谷的霍毅见到眼前的景象时,瞬间凝固当场,满地的碎尸鲜血,如此惨绝人寰的杀人手法,令他面色苍白,腹内一阵翻涌。
听到异声,皇甫弦的神色瞬间狰狞,缓缓的转身,握着大刀的左手缓缓的收紧。看到他眸内那逐渐凝聚起的嗜血风暴,从那不敢置信的怔愣中回神,林无敌心中一惊,此时的皇甫弦已经接近疯狂的边缘,若是此时与他交手,霍毅定是打他不过的!
“皇甫弦……”林无敌皱紧眉心,望着那俊脸狰狞的皇甫弦喃喃低唤,随着那无力的轻唤,更多的鲜血顺着嘴角滴落,她置之不理,双眸灼灼的盯着他那瞬间僵硬的后背,直到他缓缓转身,看到他眸低的神色有赤红变为呆滞,再由呆滞变为惊慌失措的心痛,方才微微的送了口气,而那紧绷着的心弦一松,那浑身蚀骨的痛楚也随之狂涌而来,瞬间便将她的神智吞没。
“姐姐!”
“娘子!”看着那缓缓后仰的娇躯,神色大变的霍毅与皇甫弦同时冲了过来。而终究是皇甫弦离她较近些,赶在那染血的娇躯落地之前,将她揽进怀里。
“娘子!娘子你醒醒!不要睡!不要睡!我求求你不好睡好不好!”
“姐姐!”望着那张惨无血色,毫无生机的小脸,霍毅心痛难当,为什么!为什么他才离开半日而已,她就变成这样!他以为只是半日而已,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的差错,可是,结果却惨重的让他难以接受!
“娘子!你撑住!我……我抱你进房!”皇甫弦惊慌失措的将林无敌打横抱起,闪身便来到了房中,动作轻柔的将她安放在床榻上。
而看着皇甫弦抱着昏迷不醒的林无敌进了房,霍毅方才缓缓的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臂,随即用力的紧握成拳,明亮清澈的大眼内溢满极端的愤恨!是谁!是谁对着她下了如此的毒手!当他的眸光捕捉到那仰倒的黑衣人腰间那眼熟的令牌时,神情瞬间大变,连忙奔过去俯身摘下那染血的令牌。
当看清那手掌心大小的令牌上,龙飞凤舞的雕刻着一个‘煦’字时,霍毅的神情瞬间变得惊恐难安,不敢置信的再三确认,方才缓缓的收紧了大手,将那块阴冷的令牌用力的握紧,当松开时,只有那漆黑的粉末从他的手心飘落。
他,居然没有死!不可能!当初,明明是自己用剑狠狠的刺穿了他的心脏!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还活着!
“哈哈……哈哈……”霍毅低头垂视着那化成粉末的令牌,沙哑颤抖的嗓音笑得异常的苍凉,原来……原来这一切的根源都是由自己而起!当初,当初若不是自己擅作主张将她带回鬼谷,他也就没有机会见到她!若是,当初在金盛的都城,她可以狠狠心,而没有出手买下他!她便不会收到如此的伤害!原来,这一切的源头都只是因为自己!因为他是个不祥的人……
终于,那苍楚的笑声终止,霍毅方才抬起满是泪水的俊脸,满是不舍的望了眼简朴的房间,缓缓的握紧了双拳。好!既然一切皆是因他而起!那么,便由他来结束吧!那个恶魔!他要去手刃了那个恶魔!即便明知是送死!他也要去!
“娘亲……娘亲流血了……好多……娘亲流血了……呜呜……娘亲……”待皇甫弦松开蒙住曦儿双眼的大手后,睁眼看到三日没见的娘亲,小人儿一喜,正要撒娇要娘亲抱抱,但当看到那浑身是血的林无敌后,那乌黑精亮的大眼里满是恐慌,软软的小身子开始剧烈的颤抖,随之小嘴一瘪,嚎啕大哭起来。
“曦儿乖!不要吵!我端水,给娘亲清洗伤口换药,你乖乖的守着娘亲好不好?”直到确认她的脉搏虽然微弱,但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皇甫弦心里那紧绷着的弦方才微微的放松了些许,不舍的看了眼昏迷不清的容颜,对着嚎啕大哭的小人儿轻声诱哄着。
“娘亲怎么了?为什么都不睁开眼睛看看曦儿?”眨着朦胧的泪眼望着剑眉紧皱的皇甫弦,小人儿皱起眉心,哽咽着问道。以前,只要娘亲听到他哭,无论在做什么,都会放下手里的事情,先来抱着他哄!云心姨说,曦儿不可以哭,因为只有曦儿乖,老天才会把娘亲还给他!可是,看着娘亲流血,他很伤心,所以他偷偷的哭一下,老天不会跟他计较的对不对?可是为什么娘亲还是不肯醒来?
看着那张粉嫩可爱却挂满泪水的小脸,皇甫弦的心里猛地酸涩,有些不忍的擦干小脸上的泪水,涩声道:“是啊,娘亲累了!现在睡着了,曦儿乖乖的守着娘亲,不要吵好不好?等娘亲睡饱了,自然就会醒来抱着曦儿了,好不好?”
“嗯。”得到应允,小人儿重重的点了点头,俯身小心翼翼的在那苍白脸颊亲了一下,随即伸出肉肉的小手握着林无敌那纤细冰凉的素手,小声嘀咕着:“娘亲的手好冷,曦儿给娘亲取暖。”
皇甫弦脚步有些跄踉的走出了房门,看着满院子的残肢断臂,沉痛的阖上了双目。
次从与她在金盛王朝的都城别院分别后的种种,如走马观花般一一都在脑中浮现。
是夜,风烈古城郊外的竹林坡。
“属下无能!请谷主降罪!”从鬼谷负伤而逃的黑衣人头领,对着竹林内那凌乱的人影,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恭谨的请罪。心里,却止不住的发寒,以往未完成任务者,至今绝无侥幸存活的先例!但是,现在不同!魑魈已然叛变!甚至为了那个女人竟趁着谷主神功将成之际,伺机刺杀,令谷主身受重创不说,甚至连功力也消退了五成!如今,谷主的身边就只剩下他一人心腹而已,所以,他揣测着,此次失利,谷主应当不会处罚的太重才是!否则的话,当时,他也不会临阵脱逃,相较于谷主的处罚,他宁愿干脆的死在那皇甫弦的手下!
而下一瞬,他便以被那凌厉的掌风击飞,身子撞到那阴冷的石壁上,随即重重的落地。嘴角溢出殷红的血迹,他不敢置信的抬头,望着那抹鬼魅的挺拔身影。
“鬼青!你心里在想,失去了魑魈这个心腹,你,便是本座唯一可信赖的右手,所以,即便是出手失利,本座顶多只是略施薄惩,但决不会要了你的性命!对不对?”森冷沙哑的嗓音如被巨石碾过之后的沙哑,如魔音凌迟着闻者的耳膜。那阴森如鬼魅的黑色身影,浑身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绝然的冷冽气息,面上那狰狞的鬼面具在这寂寥的夜幕中,更显得诡异阴森,他斜睨着地上的鬼青,嘴角勾起令人止不住发颤的狠绝冷笑。
“属下……不敢!”狼狈的爬起身来,跪在地上的鬼青,顿时面如死灰,猛吐一口鲜血,恐慌的抖声道。
“记住!本座最厌恶随意揣测本座心意的无知宵小之辈!”森冷沙哑的嗓音又起,带着忽远忽近明灭不定的诡异气势,那人自身后接过侍者递过来的素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双手。
“属下,遵命!”以为自己逃过一死的鬼青,暗自送了口气,随即微微抬首,对着那个径自垂首漫不经心的擦拭着双手的鬼魅男子,谄媚道:“谷主,属下负伤自鬼谷回来时,中途遇到了急着赶回去的魑魈……”
“嗯!”带着鬼面的男子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缓缓的抬头,森冷的嗓音无限的延长:“所以呢……”
看着那明灭不定的暗影,鬼青心里猛地一惊,连忙跪地道:“属下差一点便可取回那林无敌及皇甫弦的首级,却没想到那皇甫弦临时发疯,不知为何竟功力大增!将属下打负重伤!那魑魈离境叛主!本该千刀凌迟,可是属下因负伤甚重,纵使心有此念,却苦于体力不支,无法替主分忧,还望谷主恕罪!”
“你伤了她?”周围的气流蓦地阴冷冻结,那鬼面男人擦拭着双手的动作骤然顿住,森冷犀利的眸光如万刃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