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浑身带着阴森戾气的男人缓缓走进,鬼青的面色瞬间死灰一片,连忙连滚带爬的跪地扯着他的衣袍下摆,抖声哀求道:“属下该死!鬼青知罪!望谷主能够饶过鬼青一次!”
“饶你不死?”男人似是听到好玩的事情一般,眸内漾起层层笑纹,削薄的唇勾起诡异的弧度,吃吃的笑了开来。半晌,方才顿住,不削的垂眸睨着如丧家狗一般伏在自己身下的鬼青,沙哑的嗓音森冷道:“既然知道该死,为何还不动手?难道要本座替你了解?”
“属下,领命!”鬼青绝望的闭上双眼,沉痛道。随即,缓缓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下,随即咬牙把心一横,手里的长刀用力的横扫,但却不是对着自己而出以迅猛之速朝着那个背身而去的男人刺去。
就在他以为刺杀成功,大喜在望之际,只听“碰!”的一声巨响,来不及收回嘴角那窃喜的弧度,整个人已如破败柳絮射飞而出,瞬间,皮肉撕开的声响凌迟着众人的耳膜,空气中蔓延着腥臭的血腥,当那鬼青落地时,四肢早已不知何时被人砍掉,只剩下那鲜血淋淋的躯干。
看也未看那鲜血淋淋的鬼青一眼,诡异男子径自垂首用那素白的锦帕自己的擦拭着自己的双手。这锦帕是无意间得来的,自从在金盛城关见她第一次杀人之后,竟取出锦帕自己的擦拭着自己那双纤细的双手,自那以后他便无法抑制的爱上了这个动作,当然,每次用的都是同一条素色锦帕,只因那上面有着她的味道。
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的林无敌,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日后的清晨。
柔和的阳光穿透雕花的窗棂,风中浮动着的淡淡花香也冲淡了原本浓郁的血腥,晨曦中的鬼谷恢复了以往的安宁。
躺在床上的苍白容颜,全身的灼痛令她眉心不适的拧紧,阖着的眼皮似是重若千斤,任她用尽全身力气,才缓缓撑开一条缝,柔和的光线,安逸的祥和,令她一时间竟不知身处何地。
脑海里蓦地闪过晕眩前那惨烈的绝杀,心里一惊,连忙撑起酸软无力的双臂,想要撑起身子,却引来全身一阵撕裂般痉挛的痛楚,令她不禁低抽一口冷气。
似是被床上人儿的动静惊醒,原本阖目养神的皇甫弦蓦地睁开潋滟乌黑的双眸,看到怀里已经醒来的林无敌,眸低的犀利杀机化成缠棉的温柔,动作轻柔的拥紧了怀里那越发纤瘦的身子,即不确定的唤了声,小心翼翼的声音像是深怕眼前的她只是自己的幻影,一不留意便会消失,“娘子……”
“你守了一夜?”望着那张有些颓废的绝美俊脸,心里涌起一阵暖意,林无敌眨着依旧朦胧的无法看清的双眸,轻声问道。
眸低滑过沉痛,皇甫弦摇了摇头,轻声呢喃道:“不是,娘子你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
林无敌空洞的眸子逐渐恢复了焦距,察觉到轻拥着自己的挺拔身躯似乎僵硬异常,不禁吃力的抬眸,却恰巧看到皇甫弦眸低那一闪而逝不确定的沉痛,心里不由一阵酸楚,吃力的抬起纤细的手臂,缓缓的抚上那张绝美邪肆的俊脸,就在将要贴上他的脸颊时,晕眩前看到他那嗜血凶残的绝杀一幕,瞬间闪过脑海,让她的动作不禁一顿。
看到她眼底那一闪而逝的迟疑,皇甫弦的心口如万刃齐穿,闷得发疼!她怕他……小敌儿在怕他……
只是一瞬间的迟疑,那微凉的掌心还是毫无迟疑的贴上了他的脸颊,林无敌的心里清楚,无论是多么可怕狰狞的他,都是因为自己而发狂!第一次,因为得知自己的死讯而万念俱灰,走火入魔!第二次,因为看到自己受伤而瞬间疯狂,化身成为嗜血凶残的恶魔!可是,这样一个全身心的为自己着想的他,令她怕不起来……
身后那僵硬的躯体瞬间一松,带着炽热的气息从身后袭来,紧紧的拥着她,他的手臂想要紧紧的将她揽进怀里,却又怕扯到她的伤口,只能贪婪的将头埋进她那幽香的颈窝内,嗅着那曾经在脑海里无数次温习的熟悉气息,沙哑的嗓音隐着一丝颤抖:“娘子……如果这只是的幻境,我宁愿永远都不要醒来!”
无力的身子陷入他那炽热颤抖的怀抱,感觉到他那恐慌难安的患得患失,想要紧紧的搂紧自己,确定她的真实存在,却又害怕牵动她的伤口,自制力再强的人也会被这样的煎熬逼疯!视线朦胧了双眼,心里不由的感动。
“娘子……我可不可以亲亲你……”他有些无助的看着怀里那有些不真实的苍白容颜,神情有些迷离。小敌儿没有死,此时正安然无恙的躺在自己的怀里,这是梦吗?
那炽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内,那涌遍全身的酥麻,令她不禁瑟缩了一下。
“可以吗?”皇甫弦潋滟的眸低沉痛不减,迟疑着伸出大手,轻柔的顺着她那苍白精致的容颜缓缓而下,最终停在那略显苍白的唇角,颤抖的勾勒着那诱人柔软的唇瓣……
压下心里的酸楚,林无敌强忍着伤口的痛楚,动作迟缓的转身,伸出双手揽住他的腰身,顿时感到他全身猛然一阵,唇角邪媚的勾起,随即缓缓的倾身将自己的唇瓣印上那炽热的双唇……
看着主动亲近自己的她,皇甫弦浑身猛然一震,随即无措的伸出手臂颤抖的轻拥她入怀。
他那突如其来的狂野,令她吃惊的瞪大了朦胧的双眸。在察觉到他内心那极度的绝望和苍凉之后的恐慌、无助,只能借此来确定她是真实存在的!
不知究竟是怎样的伤害,竟能让他脆弱至此极近崩溃。缓缓的阖上朦胧双眸,任那心疼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纤细的手臂如藤绕缠上他的后颈,轻微的回应,温柔的抚慰着恐慌难安的他。
本想浅尝而至,只要确定了她的真实存在便好。却没想到,在感觉到她那令他心安的沁香之后,极近贪婪的一遍遍的索取。直到,她因缺氧而浑身无力的瘫软在自己的怀里。方才不舍的拥紧了那单薄的令他心疼的身子。
“我以为……我已经失去了一切……我以为你早已弃我而去……忘记了自己的承诺……”
“我的承诺?”仍未从那浑浑噩噩中完全清醒的林无敌,困惑的皱起眉心,喃喃轻问。
“娘子好坏!你怎么可以欺骗我的感情!”皇甫弦一脸伤心,眨着潋滟双眸,委屈的指控着她的寡情。
林无敌一怔,这是什么情况?
“我什么时候欺骗你的感情了?”
“你就是欺骗了我的感情!你说,会对人家负责的!现在……你又欺负我……”皇甫弦埋首在她的颈窝内,哭了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要对你负责了?我……又怎么欺负你了?”林无敌有些无力的揉了揉眉心。
“就是那晚之后,娘子说……没想到我居然是……如果是,你说会对我负责的!”皇甫弦颇为幽怨的撇了她一眼,随即俊脸浮上两抹可疑的晕红,有些难以启齿的小声指控道。
终于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的林无敌,脸颊蹭的红了一片,察觉到那道灼热的注视,连忙尴尬的阖上双目,心口却一阵阵的发紧。
看着她那羞涩别扭的神色,皇甫弦的唇角勾起邪魅的弧度,那张绝美的俊脸完全没有了先前的纯真无邪,轻扬的眉梢带着几分轻佻。他的小敌儿,害羞起来……还真是可爱!
“娘子,你累了就先睡会,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风烈皇帝的城郊别院。
奢华的房间中,气氛寂静的诡异,冷冽的气息几欲将空气凝结。
“唔……洬……我好难过……好难过……我是不是要死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南宫染月,痛苦的蜷缩这身子,绝美的容颜上布满冷汗,连带将那额边的发髻打湿紧紧的贴在那苍白的脸颊上,纤白的玉手紧紧的握住坐在床边那冷俊男人的大手,微启的红唇溢出破碎的轻吟。
“月侧妃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袭玄黑华袍的东方洬,幽深的眸子紧紧的锁住那痛苦的绝美娇颜,犀利的眸低却全无担忧之色,相反的竟闪过莫测的玩味,低沉的嗓音冷冽沉缓的问道。
身侧几名随侍丫鬟,吓得面色苍白双腿一软“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磕磕巴巴的说道:“奴婢该死!奴婢不知道会是这样的!奴婢没想到那寰夫人的心居然这么歹毒……”
眉梢轻挑,东方洬唇角缓缓的勾起诡异的冷笑,沉声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随侍丫鬟惧怕的瞥了眼神色阴郁莫测的王爷,随即又偷偷的瞥了眼昏迷不行的月侧妃,方才不安的舔舔唇角,抖声说道:“今早,寰夫人命随侍的丫鬟给侧妃送来了参汤,说是听说这些日子侧妃身子不舒爽,所以特意亲自下厨给侧妃炖了乌鸡参汤,给侧妃补补身子。奴婢总觉得那寰夫人对侧妃似乎有敌意,便劝侧妃不要饮用。可是,侧妃生性单纯,不但不信奴婢的劝说,还叱喝奴婢心胸狭隘,生性多疑!后来,侧妃便将那参汤喝下下去,没想到不到半个时辰就……”
生性单纯?嗤!东方洬微眯起犀利的双眸,寡情的薄唇勾起及不可见的嘲讽,随即敛下眸子,若有所思的沉吟道:“那董寰不是失了心智,疯了么?”
随侍的丫鬟顿时如吃了苍蝇般哑口无言,面如死灰惊恐的望着那眼神犀利,神色莫测的冷俊男人,苍白的唇角极度蠕动却如被人勒住喉头一般,发不出声响。
此时,床上昏迷不醒的南宫染月,恰巧困难的睁开美目,望着男人那冷俊的俊脸,眸内瞬间凝起水雾,纤白的玉手用力的攥着他的衣袍,吃力的攀爬至他的怀里,仰起苍白如纸的容颜,虚弱的嘤咛道:“洬,是我自己身子不好,怨不得旁人!寰姐姐,她也是一片好意!你切莫要为难与她……”
长臂揽着那盈盈的细腰,东方洬的语气蓦然轻柔,连那幽深的眸低也是溺死人的轻柔宠溺:“月儿,你怎么样?太医马上就来,你乖乖的休息!本王没有迁怒他人。”
没多一会,急赶而来的太医便对着东方洬匆匆施了一礼,随即便急忙为那昏迷不醒的景侧妃诊脉。
将手指搭在南宫染月那纤细的手腕上,太医缓缓的皱起了眉头,面色凝重,随即放下昏迷不醒的南宫染月的手腕,转身,对着那神色阴郁冷冽的景王爷,跪地,沉声道:“微臣无能!侧妃是中了龙嫣散!此毒极为霸道毒辣,至今无解!中毒者若是两日没有解药,便会有脸部开始溃烂,终止成为一摊血水!加上侧妃怀有身孕,恐怕……”
眼前蓦地一花,那双玄黑色的鹿皮靴子便以到了眼前,“怀有身孕?”低沉的嗓音明灭不定的从头顶传来,让人听不出喜怒。
老太医心里一惊,不知他究竟何意,却仍连忙伏地道:“是,景侧妃已怀有三个月的身孕。”
东方洬微眯起犀利的双眸灼灼的凝视着床上那昏迷不醒的绝美容颜,见她的眼皮微的一跳,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轻笑,低沉的嗓音沉声问道:“此毒无解?”
心头一惊,太医连忙回道:“也不是无解,只是,能解此毒的人,脾气刁钻的很!只怕……”
心里已有答案,却仍面不改色的沉声问出了口:“谁?”
“鬼谷,鬼医鬼无垠!”
明媚的午后,身子已逐渐恢复的林无敌闲适的倚坐在树荫下软椅上,认真的翻看着手里的医书,前天骆臣炀来报,说是大皇子皇甫煦已经准备对着皇甫弦下手,恐怕前些日子那一批黑衣人也是他派来的杀手。而寮国的南宫澈已然明确的站在了皇甫煦的一边,而那金盛王朝的景王爷却始终未曾表态,态度,暧昧的很!
朝中的众臣,除了几个不怕死的忠贤义士,其他的全都站在了皇甫煦的一边。一来贪生怕死,二来,双方的实力是在是悬殊过大,加上不知如何走漏的风声,现在整个风烈几乎都知,九王爷皇甫弦因习练魔功而走火入魔,心智如三岁稚童。这样的形势便更加不利于皇甫弦一方了!所以,这几日身子刚好些,她便日夜翻阅着医书,希望可以找到能让他想起过去的办法。
可是,翩翩,正主却丝毫不着急!
“娘子,外面热,你身子重伤未愈,不如我们回房好不好?”某人的意图很明显……
林无敌无力的揉了揉眉角,“不好!不要老是跟着我,若是无聊可以去陪着毅儿玩。”蓦地,仰首微眯起清冷的双眸,望着那个慵懒的倚靠在树干上的绝美男子,“皇甫弦,你是不是想起了些什么?”
一袭惹火红袍的皇甫弦,正慵懒的倚坐在枝干上,灼灼凝视着那精致容颜的潋滟双眸漾着轻佻与邪魅,听到那蓦地清冷的嗓音,唇角那盈盈的轻笑顿时僵住,瞬间,潋滟的双眸凝起水雾,哀怨的望向那面露怀疑的小女人,委屈指控道:“娘子,你嫌弃我了?”
眉角轻抽,林无敌无力的挥了挥手,“算了,当我没说。”
正在这时,自从她受伤那日后,神色愈加阴沉寡言的霍毅,闪身来到她的身侧,不情愿的皱起剑眉,轻声唤道:“姐姐,那景王爷的随侍求见!”
林无敌眉心轻皱,夜焰?他来做什么?
“若是姐姐不想见,我去将他挡回去。”见她皱眉,本就不愿她再与东方洬有所牵扯的霍毅,立时脱口道。那日,见到黑衣人的腰牌,他便急赶着下山去确认那人的生死,却没想到任他寻遍了各处,严刑逼问了曾与他相关的人,得到的结果都是,他死了!即便如此,他心里总是觉得难安,所以这几日大多他都是寸步不离的在暗中守着她!那日回谷时见到她浑身浴血的那一幕,如利刃凌迟着他的心,他今生今世都不愿再想起!
“我家侧妃身中剧毒命在旦夕,还望鬼医能够出手相救!”而他的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自不远处传来,来人正是施展着轻功一路尾随他而来的夜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