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心慌最叫人不安。不知那种悲或乱从何而来,纵然你拿了利剑想斩断,却也不知从何去下手。
就如同,此时的韩小菲。不安。却是无能为力。只得锁了眉头,怔怔而站。
眼神游离间,却是不过一瞬,伊人不见。
幻觉么?然,它尚未给韩小菲喘息的机会。
身影的消失,却连接了声音的再现。
碎裂。
是碎裂的声音。
那是什么声音?来自金殿中央,清脆,刺耳。
韩小菲侧头,那像是?什么打翻?
韩小菲愕然,随即推翻判断,不,不是打翻,是破碎,力度强烈,足够明显。
那是溅落的声响。像是有人,扫落了,抑或抛落……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是,杯子?
断雨残云无意绪,有种伤宛若绝症,时间可以替你疗伤,却不可以让你断了病根。
“酒中有毒……”
“是。”
“你为何要下毒……”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为何……为何要这般对我……”
“越楚戈,你以为我真稀罕做这个皇后,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不仅不爱,还非常恶心你,你每次碰我,我都觉得恶心。”
原来,真是杯子溅落一地残碎的声响。
是怎样一场惊心动魄,就算看不见,那种氛围,韩小菲亦能想象得到。
然,紧蹙眉头的韩小菲却亦不免一脸惶然,心生疑窦,这个男子,是,是越楚戈?
“程,依,依。”
一字一字。顿得分明。
悲,凉,绝,粘合成最后一种恨,是恨不得,将我心撕裂。
若不得撕裂,那就用尽我毕生力气,把一个名字磨成粉,碾作尘,结成一道疤,落于,灵魂最深处。
“你以为……你真的可以杀了我?”
一句反问,牵绊一场最冷意刺骨的骤雨。
接着,便是笑声。
狂,狂,狂,看谁笑得竭力张狂。满城狂风。用一腔笑意来张扬这种苍凉。
谁人懂?谁人可读懂?读懂这般苍凉的笑?
笑,是笑这天下,是笑这世间,独我最悲,悲这盛世锦衣的我,悲这绝顶龙者的我,俯瞰一瞬,便看尽,这世间最卑劣的事端。
欺骗。兄长的欺骗,女人的欺骗。亲情的欺骗,爱情的欺骗。
这世间,为什么如此多的欺骗?我不骗你,却会被人骗,所以,我不得不,学会欺骗别人。
怪不得人,因为这个世间,怪圈早生,要怪,就怪你存在于这世间,存在于这怪圈之中。既然存在,所以必须学会成长,必须学会自我保护。
韩小菲眉头越锁越深,光是用听,她亦看了一场悲剧。
以旁观者去看,她不知谁对谁错,但却自女子下毒,透视到了某种东西。
她突然忆起紫儿曾经给她提及:世间传言,当今皇上,但凡宠幸的女子,均不过三日便皆赐予毒酒一杯。
她又是想起,那双瞳子曾经凝视自己的眼,这样说:你知道,我多久未曾吻过一个女子?是,六年。我曾经爱过一个女子,六年前,她曾在我面前自刎。
这些,会否息息相关?如果相关,那么,这场耳中的悲剧,是演绎自六年前的某个片段?如果是,那么,这个耳中的女声,会否就是舞动水袖的女子?她为何总是出现在自己眼里?
韩小菲听着那恣意的笑声。那笑声如同蜿蜒盘旋的龙,低转,萦绕,来回荡漾。
在这空荡荡的金殿里,这笑声听着凄然却也惊悚,突地,韩小菲心中一凛,然,她并不是被这笑声震住,却是霍地回想起前一秒听到的三个字 —— 程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