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之景?
明明空荡荡。明明无生机。
却仿似不过旁观到的一种假象。
在韩小菲抬腿的瞬间,在跨门而入的霎时,却像是,一切枯萎,生机突起。
这种生机,独独点燃在她的眼里。
每走过一步,仿若衣袖拂动一地春色,仿若步履引入一池清泉,宛如黑与白,转化成色彩。就像她,赋予这苑子某种生命。
缓缓走。
走过灰冷的烛台,她看到,红烛,烛亮生光芒。
走过空无的案几,她看到,书页,页页翻得欢。
走过陈旧的柱头,她看到,刻纹,纹泽转光鲜。
走过紧闭的窗前,她看到,窗幔,幔随风舞乱。
一切生命,都像是,由她主宰。
骤然,韩小菲有了某种不明之感,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韩小菲站在偌大房间里,环视四周,在流动空气中,在迂回微风中,某种撼动,变本加厉。
“主子,你怎么了?“
“芸儿,芸儿,你看到什么。”
芸儿摇首:“芸儿什么也没有看到啊。”
弦动如泉响,鼻尖有余香。韩小菲正欲再言,却见一袭浅白纱装的女子,长长流苏水袖空中舞,赤脚旋转成圆,一圈一圈,从韩小菲眼前辗转而过。
但见那水袖飞舞。随着她脚尖掂起,跃动,前奔,宛如飞般跨向空中。流苏水袖,高高抛起,像是用尽全力,竭斯底里从天而泻。
韩小菲抬首看,那种感觉,让她想起了李白的飞流直下三千尺。
韩小菲失神。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流,是水袖流动处,尽是演绎悲怆。仿佛不是水袖在流动,是演绎一种东西流逝,是悲流动,是喜逝去,叫我如何让你用我的眼睛去看,是看得见的是看不见的,叫我怎么言,言不出,只是,我惟恐你不晓,那种荒凉,就算泪滴万颗也枉然。
女子拖动长长水袖,眉角眼梢,浓极的忧伤。仿若用这水袖,述说一腔不语人说的东西。
拖动,甩出,时间,像在她的袖中,一去经年。
为什么?她那般忧伤?
她在伤什么?是在感喟自己,明明旧梦难寻,是谁执意寻梦,奈何梦境处,欢颜再无我,是个错是个错。
为什么看得这般分明?为什么她能读出她的伤悲?韩小菲是困惑。这个地方梦中来过,却非此象,这女子,三番五次出现梦中,每次见她,韩小菲都会有强烈感觉,那,不是喜,却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