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文远还剑归匣,转身冲岳镇龙一抱拳:“真是不曾想到,会与岳兄如此相聚。岳兄,你的身手依然这么干净利索,委实令小弟佩服不已啊!”
岳镇龙还剑入鞘,拱手还礼:“贤弟,你我兄弟多年不见,何以一见面便如此客套呢?如此一来,岂不是太过见外了?”
“对,是小弟糊涂,兄长勿怪!”司徒文远点头道。
郑万元双笔一合,迎上来,哈哈一笑,开心的道:“岳兄,今日若不是你及时赶来,小弟怕早已经死在贼人魔爪之下。哎,小弟当真不知应该说什么才好哇!”显而易见,他并没有因为百里元亮来找过自己的晦气,便对好友心存隔阂。
岳镇龙与司徒文远、郑万元不仅是同道,更加是相交数十载的挚友。轻轻一摆手,道:“我刚刚批评过司徒老弟,这会儿你郑老弟又来这一套,你们二人是嗔着我这个兄长来晚是怎么着啊?老弟,我们三人乃是莫逆之交,贾青天跟你们为难与找我麻烦有什么分别?大家均是自己人,客套话说多了,反而让人笑话,觉得我们太虚伪了。”顺手捋了几下为风吹乱的须髯。
郑万元、司徒文远同时一笑,极为开心。这时,郑万元手指走过来的司马云龙、陈凤如,为岳镇龙引见:“岳兄,这两位少年乃是小弟我新交的朋友,这位白袍佳公子乃是司马云龙少侠,这位是他的夫人陈凤如女侠。他们是杭州飞鹏庄陈庄主的爱女和女婿!”指着岳镇龙为司马云龙、陈凤如介绍:“二位,这位乃是当今武林首屈一指的风云人物,华山派岳掌门,剑术通天故而有‘玄阴剑 ’的美号。各位,从今日起,大家就是朋友了,一定要多亲多近啊!”
陈凤如、司马云龙双双冲岳掌门行礼,司马云龙颇为客气的道:“晚辈久仰岳前辈的鼎鼎大名,今日有幸一见岳掌门施展名闻天下的华山剑法,当真是几世修来之福啊!”
岳镇龙一睹司马云龙、陈凤如:“咦,好一对金童玉女呀!”忙还礼道:“客气、客气了!华山剑法固然在江湖上薄有小名,然而于‘名闻天下’可万不敢当。老夫在江湖上承蒙朋友们瞧得起,也算有点儿小名气,可这‘鼎鼎大名’真是高抬了。”
司马云龙道:“前辈您太谦了,名闻天下、鼎鼎大名当之无愧。”
郑万元说道:“岳兄、司徒老弟、司马老弟、陈女侠,咱们今日有缘聚于此,又打败了贾青天,依我的意见咱们还得进去继续喝几杯。各位意下如何呀?”
岳镇龙笑道:“看你们的样子,显然已经用过饭了,酒饭在来此之前我已经用过,真没法再用了。嗯……,我看不如找个茶馆喝几杯茶,而后再结伴赶往青城山。”
几人刚用完饭,再见酒菜实在不知从何处下咽,听了岳掌门的建议,一致点首赞成。这样,几人溜着大街向前,走进一家茶馆,坐下后,由茶博士献上香茗,几人一边喝着,一边聊着。郑万元忆起方才的事,道:“各位,事情虽说过去了,可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徐圣与贾青天乃是一丘之貉,他敢陪贾青天同闯天齐谷,应当不可能惧怕我们,可他何以劝贾青天不要与我们为难呢?”
岳镇龙、司徒文远、司马云龙无人能准确无误说出徐圣这么干的真正意图,岳镇龙苦思冥想后,喝了口茶,说道:“我虽然猜不通这其中隐藏这什么诡计,想来可能是徐圣见到咱们人多势众,知道加上他也不是我们的敌手,与其命丧我们之手,倒不如暂时退去,日后再图计较。”他明知这个理由太过牵强,然而除此之外一时还真找不出来更有说服力的理由。
司徒文远品一口茶,说道:“我倒不怎么关心徐圣劝贾青天的意图,我担心的是二人均是江湖鬼蜮,心机在我们之上,做事更是不择手段,我想他们肯定是认为非我们之敌,而选择了退去,若真退去,倒还真是我们的幸事。可是,怕就怕是暂时退去,而此时正在暗地里密谋着如何除掉我们的诡计呢,倘若真这样,那可是防不胜防。所以,我认为,我们此刻想别的均不切实际,徒费心血而已,倒不是想想他们会用什么卑鄙的伎俩来对付咱们,咱们未雨绸缪,事情突然发生了而不至于手足无措。”
岳镇龙点头道:“提高警惕、以防贾青天再次来袭,这是当务之急。”
司马云龙说道:“三位前辈,晚辈有些不同的想法,不知道当不当讲呢?”
司徒文远拿碗盖的手一抬:“少侠,大家不是外人,有话直言,没什么当不当讲的。”
司马云龙殊是自信的分剖:“多谢!三位前辈,六年之前,晚辈曾经无意之中见到徐圣加入到了一个比飞虎盟更加神秘的组织,他一向从不阻止贾青天胡作非为,今日一反常态,晚辈想来一定与这个神秘组织有关。我想是这个神秘组织有染指郑庄主手之物的企图,我见到过这神秘组助行凶,他们极为残暴,我想正是因为这份残暴,才使得徐圣不忍心见故人惨死,特地前来阻止贾青天干蠢事。若徐圣不出手助故人反制止其行动的真正目的是这个,我们要防的不单单是飞虎盟,更加要防的还有这个组织。”
众人一听,登时大惊失色,司徒文远手里茶杯微微一颤,渗出少许茶水。岳镇龙道:“啊,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事情无疑更加棘手了。”
司徒文远稳定一下情绪,连忙问道:“少侠,你可知这个神秘组织的底细,可知道这个组织的领导人是谁吗?”
司马云龙面印窘色道:“晚辈知道这个组织的严密性似乎更胜飞虎盟,还知道这个组织的领导人也是野心勃勃的魔鬼,然而晚辈则不知这个领导人是谁。遗憾得甚,再多的,晚辈就不得而知了。”
三人惊讶不已,默然无语,登时陷入到沉思中,心说这等大事自己竟一点儿风声也不知,这个组织的严密性看来比飞虎盟更甚。如今的武林,有一个飞虎盟已经够让人头疼了,再加上一个比飞虎盟更加神秘的组织,如果互相勾结在一起、一明一暗两面夹击,正教人士顷刻间化成灰烬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如此一来,室内的气氛更加紧张、沉重起来。三位掌门的大脑则未停下来,使劲想着,想着这几年江湖上有谁说过什么地方出现个神秘组织,然而并无任何结果。
郑万元感叹道:“如此的话,这趟青城山之行,我们是来对了。”
“我想路掌门极力主张召开武林大会,必定如司马少侠一般,也知江湖上还隐藏着一个比飞虎盟更加残暴、可怕的组织。”岳镇龙道。
司徒文远叹了口气:“哎,江湖凶险、人心叵测,这话可真是至理名言哪!”见其余人均点头中肯,又问岳掌门:“岳兄,我觉得主持大局,号令群雄,非悟静禅师出山不能办到。那么,岳兄,以你对悟静禅师的了解,老禅师真会如江湖上盛传那样再现江湖,前往青城山主持大局吗?”
岳镇龙沉思良久,说道:“空穴来风,未必无音;就拿洛阳出现至尊剑一事而论,有人就说此事纯系子虚乌有,可它毕竟是真的。我们虽不曾去少林寺证实这个讯息的真实性,也并未接到智云禅师的通告,虽然悟静禅师已经闭关有二十余年了,可大家均知道,禅师乃是佛门高僧,一向以慈悲为怀,芸芸众生的生死在他人的掌握之中,我们各大门派也到了岌岌可危之时,老禅师又怎么可能会坐视不理?所以,我想,你我兄弟在青城山一定可以再次得见老禅师的。”
郑万元兴味盎然,啪的一拍胸膛,语出真诚:“真如岳兄所言,老禅师若能亲临青城山,小弟甘愿双手呈上九龙至尊剑,第一个推举禅师为武林盟主。”
“我早就知道兄弟会有此举的。”岳镇龙淡淡的道。
“好哇,兄长真是不愧为一代大侠呀,胸襟、气度非是一般碌碌之士可及呀!有了兄长这句话,加上我辈正义之士的众志成城,没有什么组织是我们所击不垮的。哈哈!”司徒文远颇为兴奋的道。
司马云龙不得不承认郑万元的侠骨柔肠,这份为大局着想的气魄乃是自己所应当向郑庄主好好学习的。他想,假使悟静禅师真能出山,这最好不过,如许一来,也就令路子安等一些怀有不良居心的小人们的伎俩不能得逞。
岳镇龙亦很是喜欢司马云龙,遂话锋一转,亲切的相询:“司马少侠从何处而来,要去何处哇?”
司马云龙心下思量:“既然开始时对郑庄主讲了假话,对岳掌门也只有继续假下去了。再者了,他问的是从何处而来,又未直接问我师承何人,我的回答当不算是说谎。”便道:“晚辈的岳父系飞鹏庄庄主,此次晚辈与如妹是代表他老人家赴约的。”
岳镇龙还道司马云龙师承陈昌,他知杭州有陈昌这么一号人物,其剑术在江南也颇有几分名气,而且还知道其与峨眉派有一层特殊关系。说道:“哦,原来是陈庄主的佳婿啊!失敬、失敬!”放下茶杯,对众人道:“诸位,我看我们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也该上路了。”第一个站起。
“走吧!”郑万元说着与众位英雄纷纷起身,各拎兵刃、包裹,欲要离开。
“任何人均可以离去,唯独你郑万元不能走!”门外欻而有人接口,声音高亢悠长,霸道至极,不言而喻开口者必是内功高手。
众人顿感诧异,不见门口有人,纷纷拔出兵刃自卫。
唰的一阵微风自门外刮进,众人眼一花,一个人已经在室内。见其独手背剑,半边脸尽是无情与杀气,半边脸为头发所遮。司马云龙、陈凤如对望一眼,将来人认出了。
郑万元也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如果郑某人没看走眼,阁下即是江湖上新近出现的那位‘独手荆轲’左仲仇左阁下罢?”
左仲仇冷傲的道:“然!”
郑万元知道这位杀手武功不凡,他既然该公然向自己挑战,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即是受人所雇。面印费解,责问道:“我郑某人自认为行走江湖以来,并无一处得罪过阁下之处,阁下何以无端端前来寻我的晦气?”
“嗯,不错,你我之间不仅无有任何过节,以往尚有一面之缘。然而,你也得理解我,我们吃杀手这碗饭的人首要做的是须得放弃一切情和义,第二点即是要恪守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真理。不怕告诉你好了,没有人拿黄金给我、请我出手杀你的话,我才懒得抽剑取你的首级呢!”左仲仇大嘴一撇,倨傲至极挂在嘴角处。
郑万元又问道:“好一个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呀!左阁下,我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出钱请你杀郑某人,我郑某人的这一颗脑袋又价值几何?”
左仲仇反问:“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郑万元道:“假话人人均会说,纵使说一车,也属枉然,真话固然不入耳,可它毕竟是事情的真相,所以,我想听真话。”
左仲仇头一摇,原来飘至到另外一边脸上那捋头发又飘了回去,咳了一声,侃侃而谈:“老实说,以你一庄之主的身份及名门正派这块招牌,在左某人眼里半文也不值,你那一手自以为颇为不凡的云中细雨一百单八笔,在我这儿也紧值一文钱。不过,倒还真有冤大头、大傻瓜,甘愿以千两黄金为酬买下你的首级,又愿出万两黄金连同你手上之物一并购下。哈哈,似这桩天上掉元宝似的生意,我还真是并未做过几笔,所以便一口答应下了。我们双方已经讲妥了,我拎着你的人头和东西去见雇主,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今后大家各走各的,两不相干。”
原来有人雇他前来杀郑庄主、夺其宝物,对于左仲仇的无礼、狂妄众人要是气愤,那么对于雇用他行凶那人则恨之入骨,真恨不得将他自黑暗的旮旯里揪出来斩成肉泥。郑万元又问老问题:“郑某人已是风烛之年,区区一颗人头竟价值千金,真是令我受宠若惊啊!对了,请问左阁下,如此瞧得起我那位朋友又是谁呢?”
“很对不住,那人又多加了一百两黄金,买左某人闭口,至少暂时不跟阁下讲,左某人自是没有理由说不。更何况,左某人做生意一向守口如瓶,例外虽也有,可人家加了金子,我也就只能将这个例外抹去。你如非想知道到底是谁花了金子买你的人头,你只消大大睁着眼睛,我取下你的人头将其往那人面前一放,这个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嘛!如果你恨那个人,你也可以拿出金子,要求左某人代劳在你死后杀了那人。除此之外,你也只剩下到地府去问阎罗王这个途径了。”
是啊,世人皆知信誉二字在杀手一行而言极其重要,如果不讲信誉,日后谁还肯上门和你谈生意?郑万元苦笑一声,道:“左阁下既然执意不肯相告,郑某也不便追问。方才阁下讲郑某的云中细雨一百单八笔紧值一文钱,想来阁下定是身怀不世绝技了,今日良机既有,郑某便以手中双笔会会阁下的不世神技。”
左仲仇仍面无神色,道:“垂死挣扎就是垂死挣扎,不必把话说得如此富丽堂皇。不过,请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让你如愿,死前一见鄙人那世间无敌的上乘剑法。同时,也好叫你们这群手里有剑者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剑术。呵呵!”
陈凤如闻听左仲仇自吹自擂,心下火起,欲开口抢白,可被意中人拉着手轻轻一扯,使她只得默不则声。
三位掌门人一听之下,无不大吃一惊,岳镇龙猛然间忆起一事,面堆惊诧,半信半疑的问道:“阁下自称剑术无敌天下,难道师承欧阳旭老前辈?”别看年近古稀,然欧阳旭纵横江湖之时,他不过是一个小儿,尊欧阳旭一声前辈,也不贬身份。
在场的人无不一惊,如左仲仇真是师承欧阳旭,纵然三派高手一拥而上,那也徒有任其宰割的份儿。司马云龙、陈凤如、月儿心中一凛,毕竟司马云龙才是欧阳旭的唯一传人。
岂料左仲仇陡然仰天大笑,狂笑之中运着上乘内功,内功修为尚浅的人听来只觉耳中嗡嗡叫。左仲仇笑罢,手指众英豪,语言尖酸刻薄的说道:“左某人以为三位身为一门之主,见识必然不凡,不想原来均是一群井底之蛙。哎,可叹我左某人苦习数个春秋、费尽心血方习成的上乘剑法,世上竟然无有一人识得。然而,更可悲的是你们只晓周朗妙计安天下,不知诸葛棋更高。哈哈!”
三位掌门陷入到沉思中,有的在数世上以剑术成名的人物,有的认为左仲仇可能师承八魔之首令狐豪门下,有的在想这世上有谁的剑术会在欧阳旭之上。万籁寂静中,一声清沥悦耳的娇笑滑空而过,飘向门外,飘进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一声娇笑,立时将左仲仇自飘飘然中揪回,顺着笑声瞧去,见司徒文远身后立着一对白衣青年男女,可谓玉人一双,对于郎之风流、女之娇俏双双暗翘大拇指。知道笑声是那白衣女子所发出,虽然是笑声柔美如歌,然而小觑自己的表情外露无疑,这令他双眉一轩,问道:“小小年纪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倒是讲所笑为何?”
陈凤如道:“我笑是因为我听见了自打听懂话以来所听见的最可笑、最有趣、最自诩、最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空话。”
司马云龙知道如妹这一笑已经惹下弥天大祸,可事已如此,责备也惘然,遂未加以制止,而是听着她的回答。殊不知,陈凤如这一笑,立地将室内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左仲仇横眉立目,喝道:“小姑娘,话里有话,说,你到底是在说谁?”
陈凤如见左仲仇脸上的肌肉不住颤动,杀气越聚越多,不由自主生出怯意,然而一想到身边有情郎保护,稳一稳心神,针锋相对:“谁说了空话,我这话自然是在说谁。不过,刚才好像满屋子无人口出狂言,倒只有你一个人在这儿大发狂妄的假话。”
左仲仇愠道:“你……你……”
陈凤如又是一声笑,说道:“左仲仇,你别生气,我也不是存心要气你的,只是你说自己所习的剑法无人知其出处,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别说天下人之中,纵是今日在场的人中就有识得你成名剑法的人。”
“他是谁?”左仲仇眉间挤出一丝喜色,死在他自认为天下无敌的剑法下的高人无数,然而无人能说出他所使剑法的名称,这令他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如今听闻这个小姑娘说有人知道自己成名剑法的名称、来历,自然一扫恚烟。可是,他对三位掌门未瞧在眼里,知道他们看上十年也徒费工夫,遂未问是哪一位掌门。
陈凤如一个念头涌上芳心,便迈轻盈无双的步子自司徒文远身后与司马云龙双双走出,同时建议:“嘻嘻,左先生,今儿大家兴致正浓,不如我们来打个赌。不知道你敢还是不敢呀?”
左仲仇有些错愕,见她从容镇定,小视也减少一些,自己虽不好此道,如连个小姑娘的挑战自己也不敢应,岂不承认自己堂堂须眉不及小女子么?想来她也不会出什么妙招,定然为了拖延时间,以求等来武功更高的同道相助。哼了一声,雕虫小技。毫不畏惧的道:“好,今儿就在杀郑万元之前跟你们打这个赌。小姑娘,你说,赌注是什么,如何赌法?”
陈凤如敛起笑意,郑重其事地说道:“你说你剑术之玄妙,天下竟无人能够知晓,这话我不信。今日我们就赌你这句话,我赌我方有人熟知你所使出的所有剑法的名目、为何人所创、共有几招几式、以及它属于何种路数。如我们赢了,你必须跟郑庄主摒弃前嫌,不能夺他的东西、更不能杀他;如果我方输了,我不阻止你与郑庄主大动干戈。”她这么说也有目的,赢了固然可喜,如输了,只是说自己不动手,可没有说大哥不管此事,乃是一条万全之策。
左仲仇雀跃之余,手指三大掌门,问道:“好,快说说,是他们三个中的那一个,是岳镇龙、是司徒文远、还是他待宰羔羊郑万元?”
左仲仇每指一个人,陈凤如即摇一下头,待左仲仇问完,她方一指身侧意中人:“全不是,而是他!”
除了郑万元之外,司徒文远、岳镇龙觉得少女的话太过狂妄,毕竟一个江湖后生在见识上未必赶得上自己。郑万元这些日子来与司马云龙谈话不止一次,知道他在武学方面的见识乃是自己所万万不及,他一开口,或许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所以三人中只有他对司马云龙有信心。
左仲仇目露鄙夷的光芒,扫一眼司马云龙,又对陈凤如道:“小姑娘,你可得想好了,赌输后你可别后悔。我看你还是换一个人好了,毕竟岳镇龙、司徒文远他们三人中任何一人,其见识无不比这小子强上百倍啊!”
司马云龙心下不豫,道:“左先生,你未免太小视在下了,除非你左先生所使的乃是小孩子游戏时使所用的‘剑法’,否则在下均可瞧出些东西来。剑法亦如书法,名家所书气贯长虹,自成一体,而初学者所写的虽也叫字,然终究不能称之为书法。左阁下,你笔走龙蛇,书什么二王、张旭、苏、黄、米、蔡等等名家之体,在下自信能够一一熟识;如阁下将初学写字之人的作品拿出,问在下是哪位大家的名作,你这是诚心刁难,在下不得不心有不甘的垂头。不过,这话又说话来了,阁下成名久已,挫败高手无数,所倚仗的自然不是什么三脚猫功夫。”
左仲仇冷冷一笑:“既如此,我便使出其中威力最猛的一套剑法让你见识一下。”
司马云龙一挥手:“左先生不必整套剑法尽使,选其中一两招最为玄妙的剑招给在下看看,这已经足够了。请!”
“小子,你这话可真是太狂妄啦!”左仲仇道。
陈凤如当下反唇相讥:“左先生,你的剑法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前些日子你杀人所使的那套江湖上失传的闪电五变十七剑的要旨,我大哥就一清二楚。”
郑万元、岳镇龙、司徒文远一听闪电五变十七剑,无不一愕,尤其是三位掌门他们均是成名已久的剑客,深知这套剑法早已失传,相传其中有一招飞流之下可以将敌人背后脊柱一剖为二,最奇的是可以划废敌人督脉。三人均想这套剑法自己尚不会,而左仲仇竟然会,这可非同小可,更令人吃惊的是司马云龙竟对这套剑法了然于胸。
左仲仇不由得一愕,实在不知自己在何处见过二人,但听陈凤如的口气,似这年轻人有点儿来头。左仲仇无暇细思,一拍大腿:“好,冲你一言,或许你身边这小子还真有点儿见识!”又冲司马云龙道:“小子,你可擦亮眼睛准备好了没?”
“在下别无可准备的,只消阁下一学虞姬、拔剑而舞便可。”司马云龙早已睁大一双眼睛瞧。
郑万元三人均是习武之人,听见有人当众施展上乘剑法,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知何时有眼福重见。故此,三人大气一丝不敢喘,聚目光紧紧盯着左仲仇,只待他出招,而双耳也仔细竖着,欲听听司马云龙的讲述。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小子,你给我上眼!”唰的一声,左仲仇干脆利落的抽出银光流烁的利刃,右脚右跃,长剑如闪电,凌空刺虚敌,似直取敌人喉咙。跟着又向右飞跃一步,此步跃得极快、极轻,然而手里剑犹如腾蛇,陡然突变,柔快之极,疾走下盘,剑光疾吐,一张桌子化成木屑飞向空中。二招未完,立即止步,唰的一声,收回长剑,啪的,归入鞘中。所演仅有二招,然每招变化无穷,最奇之处是前后二招所走的路子截然大异,一招刚猛,一招阴柔,压根儿就是背道而驰的二种招数,人人想起来不可能的事,然却明明见左仲仇一气呵成使来,而且阴阳相合、相接之巧妙,令人叹为观止。
郑万元、岳镇龙、司徒文远等顾不得掸去头顶上落上的木屑,均盯着左仲仇,早已忘了他与司马云龙所打的赌,希望他再演出几招这怪异的剑法,令自己好好饱饱眼福。左仲仇瞬间使出三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上乘剑法。岳镇龙、司徒文远也是使剑的,二人心下盼望似这等不凡的剑法,左仲仇能够再演几招。二人大脑中则在盘算如果他以这二招向自己攻来,自己应当如何将其化开。不过,二人均意识到了,华山剑法、游龙剑法,在左仲仇所使的这剑法面前不堪一击。
左仲仇见司马云龙大惊失色,心说:“小子,我这二招出自哪套剑法,怕你小子想上一世也想不出。哼,今日这场赌你输定了,我看你还有什么花招要耍?”自以为这套剑法无敌天下,越想越生莫予毒也之感。见司马云龙的表情由惊讶渐渐转为伤感,仍然默不则声,想来定是自己的剑法把他也给震慑住了,自得至极的问道:“小子,想不出来你就别难为大脑了,只消你低头认输,左某人看在你狂妄无知的份儿上,可以高抬贵手不追究你的罪戾。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