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问的话,我可以回答不,可老弟你问,我则不能回答不。”郑万元卓为郑重的回着,真情外露,道:“哎,神剑固然是到手了,可这是用文生、飞虎二个好弟子的鲜血换来的,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宁可自己未曾得剑,也不愿意心爱的门人离我而去。”
司徒文远道:“郑兄,你这么说可有些不当了,什么叫为武林安危舍身,什么叫死得其所,二位贤侄此举即是。所以,郑兄,你不该悲伤,当欣慰才是,毕竟你精心调教出来的弟子未给我辈正义之士丢脸。郑兄,有句先人之言,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什么先人之言?”郑万元反问道。
司徒文远回道:“孰持有九龙至尊剑孰即是武林盟主这句话!”
“记得是记得,可是……”郑万元道。
司徒文远打断了故人的话:“既然记得,那可得不折不扣的去执行。”
郑万元愕然问道:“老弟,你这话是甚么意思?”
司徒文远微微一笑,颇为真诚的说道:“不瞒你老兄说,闻听你夺得宝刃之后,我万分欣喜,一连几日无法睡下,不止一次思索,武林盟主这一席非老兄你莫属。”
郑万元道:“老弟,你可别开这种玩笑。”
司徒文远说:“老兄,你看我的表情似在老玩笑么?”
“那么你根据什么说这盟主一席非我莫属呢?”郑万元以为老友与别人一样也误会了自己命弟子夺剑的真正意图。
司徒文远喝下杯中酒,将声音放低:“你我是刎颈之交,在那个世上没有比我更加了解你人品的人了。你敢去招惹无人敢惹的飞虎盟,足以证明你想为武林除害的心情更在我之上。加上有先人之言,有谁会反对我的建议呢?”
“若真是为盟主的椅子而夺剑,我岂不真成了外人口中的小人了么?”郑万元道。
司马云龙说道:“前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晚辈很是赞同司徒前辈的高论。您出任盟主乃是顺理成章之事,无人敢生异议。关键是如此一来,无形中就使得居心不轨、欲浑水摸鱼的小人那龌龊伎俩化成泡影;而您一旦出任盟主,也会率领我们这些有志之士将飞虎盟除去,还江湖一个安宁的。”
司徒文远一翘大拇指,赞道:“好,好一个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呀!老兄,你听听,人家司马少侠这话真是至理名言哪!不过,今日我话得放在前头,我不管别人如何如之何,我司徒文远为了自己门派不会成为别人的盘中餐,我不会成为他人的杀人工具,我们正义之士的生死不会操在魔鬼手里,我定会在天下英雄面前推举你来出任盟主的。”颇为斩钉截铁,似乎郑万元为武林盟主一事他定了下来。
“对了,听闻悟静禅师也会到青城山去,所以我不能出任盟主, 因为在我心中这盟主一席,应当由禅师来出任。老弟,我看你手里那一票不如也和我一般投向禅师好了。”郑万元言出由衷的说着。
司徒文远嘿嘿笑道:“如果禅师真会到青城山主持大局,我自然只有对不起老兄你了。”
“老弟,既然你承认对不起我,那你可得向我道歉啊!哈哈……”郑万元的一句玩笑话顿时引来一片哄堂之声飘往门外。
“小二,杀鸡备酒!”一声长啸突而自门外传来,郑万元二人立时释杯,佩服来人真是好浑厚的内力。声音甫歇,一位面目凶悍、骨瘦如柴、两袖翩翩的老者自门外迈着矫健沉重的步子走来。司马云龙心中一颤:“这不是‘两袖清风’贾青天么?他敢公然现身于英雄云集的四川,这胆量可真是惊人哪!那么,他来又是想干什么呢?哎呀,莫不是冲郑庄主手里的东西来的?”
郑万元、司徒文远固认识贾青天,可也并不畏惧他的清风大法,不过见他气势汹汹而来,对于他来此的目的也猜到了。陈凤如、月儿从未在江湖上行走过,从未见过贾青天,自然谈不上什么畏与惧了。
贾青天对二门掌门和数十名高手视而不见,双袖晃动,大刺刺的坐下,待得酒菜一上,自酌自饮起来,狼吞虎咽,似是十年八载未曾吃过一顿饱饭。喝酒之声咕噜咕噜如打雷,咀嚼食物之声宛胜老驴啃嫩草,油汁、酒水溅满衣襟,好不狼狈。偶尔以眼角余光瞟瞟司徒文远、郑万元,眼里情不自禁闪烁出喜悦、兴奋之光,随后又化为占有的贪婪之芒和杀人凶光。
郑万元、司徒文远、司马云龙、陈凤如、月儿均已用完餐,各持兵刃双双站起,便向门外走去。
噌的一声,一头大鹫已经拍打又长又大的双翅飘到门口,将通往门外的路一下子给堵住。出来相拦的不是别人,正是贾青天,他固是未曾用完餐,可见郑万元要离开再也用不下去了。嘿嘿一声干笑,说道:“咦,我说郑万元,你见到老夫来了,跑个什么劲儿呀?”又瞟一眼司徒文远:“啧、啧、啧!今儿可真是奇了,这么一间小小的斗室内竟然聚了二大门派的当家人。嘿嘿,我说你二人可用完了餐没有哇?”
郑万元双眉一拧,颇是不豫地问道:“用未用饭,这等小事可不敢劳贾先生挂心。不过,郑某与贾先生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知贾先生找我作甚?”
贾青天手指着郑庄主的鼻子,不恭的道:“嘿嘿,我说姓郑的小子,你他娘的眉毛一竖,在吓唬谁?小贼,你以为这一瞪眼,老夫便怕了你?哼,老夫如若真怕你的话,岂不为人笑柄?不过,你既尊称老夫一声先生,也不能让你白喊了,便得教你学个乖。告诉你,找你,为的是挽救你小子这条狗命。”
司徒文远上前一步:“贾先生,何不明示呢?”
贾晴天仰天狂笑,故意恐吓:“司徒文远,今儿你小子幸运,老夫来此不是为取你首级的,保住了脑袋,你最好给我站到一旁,别嫌命长而多嘴多舌。哼,你如不听老夫的良言,吃不了兜着走时可不要怨老夫不仁义。”又将目光移回到郑万元身上,笑盈盈的道:“郑万元,咱们均是男人,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老夫今儿找你,不为别事,只想和你小子商议一事。”
郑万元心下嘀咕道:“东拉西扯,扯了半天,终于入了正题。好,我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来。”前迈几步:“你找郑某人莫非是为了我手中的宝刃?”
贾青天一拍大腿,这兴奋的样子似与郑万元乃是心心相通的知已,点头笑道:“郑万元郑大庄主,嘿嘿,你这小子可真不愧为一门之主,老夫点头,你即知尾,倒真有几分小聪明。”随而三分笑意被敛起,俨然道:“你既然把话说明了,老夫再言别的也属枉然。不错,正如你所言,老夫确实是为九龙至尊剑才不远千里而来。郑万元,立刻交出神兵利刃,老夫看在你识时务的份儿上,可以高抬贵手,不摘下你的人头。”
贾青天六年前与徐圣联手尚未能杀了方安,这事令他一直耿耿于怀,未有一时忘记。这六年间,他一直在苦苦修习内功,下山后便去见爱人苏淑婷,想打动爱人的心,谁知情场再次失意,可却听闻九龙至尊剑重现江湖,这令他欣喜不已,认为夺下宝刃,凭借它的威力杀方安当不在话下。火速追到洛阳,路上风闻剑落到郑万元之手,又巴巴的折奔太原。因为途中着了仇家的暗算,差一点儿丢了老命,最后固是杀尽仇人,可也受了颇重的内伤。当他养好伤后再奔向万元山庄时,才知庄主已率人出庄几日了,他也才又急如星火的追赶而来。
郑万元道:“如果郑某不双手呈上宝刃,又当如何?”
贾青天冰冷一笑,气起丹田,真气直输入袖中,大袖立时变成吃饱风的帆。大袖极为轻松、甚是潇洒的向地上一拂,似在掸灰尘。嗖嗖数声,脚下数块青砖一块块被大袖吸起,突而凌空一卷,随着这一卷,传出唰唰的响声。当大袖子一翻向空中一抛时,呼的一声,空中立时形成面粉、细粒、黄沙、青烟、真气五霸争鼎的局面。通过这一招,足见贾青天内功之深,显已臻化境。大袖一背,嘴角上含着小觑:“郑万元,你若顽固到底,下场比这几块烂砖头有过之而无不及。何去何从,你不妨细细衡量一下!”
郑万元并未畏惧,道:“哼,这点儿雕虫小技,想把郑某人吓住,你未免也太小视我郑某人了!”豪气上冲,声色俱厉地道:“贾青天,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既然来抢东西,我奉陪便是,剑现在就在我手,有种的你竟管放马过来夺好。哼!”自门人手里接过双笔。
贾青天嗤的一声讪笑,语含讽刺的说道:“郑万元,甭在老夫面前玩这个花样儿,你小子吃几碗干饭我会不知?哼,凭你一手云中细雨一百单八笔那种小孩子的玩意儿,一对一你绝对不是老夫掌下之敌,劝你别逞能,还是省些力气留着到妓院里找窑姐儿去用吧!哈哈……”
司徒文远不等贾晴天嗌嗌声坠,抢步与郑万元并肩而立:“贾先生,此言谬也!我方二人而你一人,如何说以一敌一呢?应当说以二杀一才是啊!”
贾青天笑道:“对、对、对!老夫一时粗心大意,竟叫你这条鱼险些漏了网。正如你所说的,我们是以一敌二、以一杀二。”开口询问道:“司徒文远,你二人一起上,胜老夫一双肉掌,有几成把握?”
司徒文远肃然道:“纵使我们兄弟无能,胜贾先生无有半分把握,然而为了武林的安危,我们二人责无旁贷得斗你一斗。”
贾青天道:“好,杀一个也是杀,宰一双也是杀,你们有意黄泉路上联袂同行,老夫成全便是!”双袖微微向上抬,一副来者不惧、严阵以待的架势,显然在暗暗提气运力,随时恭候二大高手的进攻。
“我看这里空间狭小,不能充分发挥各自长处,不如到外面去。阁下以为如何?”司徒文远建议道。
贾青天知道纵使到外面,郑万元死也跑不了,说道:“在这里,你们是死,到外面,你们也活不了。既然你们选择到大街上入土为安,老夫玉成你们。二位,请吧!”噌的一声,凌空一转,如一头出洞的鹰冲出。
郑万元说道:“老弟,敌人是冲我来的,你一同出手,这如何使得?”
司徒文远一摆手,辨道:“郑兄,此言谬也!你我系生死之交,兄长的事就是我的事,岂能如此说呢?”
“老弟,这当口你能如许说,老兄求之不得。有老弟这句话,今日郑某人纵死无憾了。走,咱们联手除魔去。”郑万元斗志昂扬、气贯长虹。
司徒文远一掂长剑,与郑万元一前一后飞纵而出,落在大街上,双双怒目而视对面的贾青天。因三人欲在这里展开一场厮杀,致使行人霎那之间跑光了。秋风扫落叶,令人心生一丝凉意。
司马云龙、陈凤如、月儿,以及二门高手纷纷拎着包裹、操兵刃自店中涌出。陈凤如悄悄的道:“大哥,咱们要不要出手帮帮二位掌门人呀?”
司马云龙唧唧哝哝的说道:“二位掌门为武林之中的正义之士,咱们自然不能容忍贾青天来欺辱。不过,以二位掌门的武功,我们暂时尚不必忧心。”
司徒文远呛啷啷拔出长剑,这长啸震得二旁房屋上的瓦一片片飞坠下来,不言而喻,因其在拔剑时运了内力,致使剑身击剑鞘发出的声音直冲九天。剑一抽,剑身嗡嗡作响,剑尖一指贾青天,大声吆喝:“对于贾先生之名,不佞于海外早有耳闻,听人言阁下内功潢潢如也、神技不凡,又闻阁下曾大展威风,数次险些将‘天齐老人’方安击得吐血而亡、抢回谷主之位。本岛主疑信参半,今日有缘一见正主,正是印证这个问题的良机,不知先生能否赐教一二呢?”
贾青天听司徒文远了的讽刺之语,老脸一沉,再也沉不住气,狂吼道:“小贼,老夫现下就如你所愿,以击败方安的神功送你去地府一游。看掌!”身子一晃,纵身扑奔司徒岛主,陡然疾扑,一招红霞扑面拍向对手面门。
“来得好!”司徒文远呜的一剑翻飞,迎迓敌掌推去,这一式藏着玄妙的后招,乃是一招逼人收手回防的招式。贾晴天知尚未习成金钟罩、铁布衫这种神技,故而不敢与敌剑一争长短,忙撤回右掌,右脚急踢敌人执剑的手腕。司徒文远未等剑招使老,翻腕剑走,一式清风暗度抵向敌人腰间。
郑万元一挥双槊,施展绝技云中细雨一百单八笔,唰唰,一式双龙取水,分别点向敌人左右肩贞穴。贾青天窥见司徒岛主的剑法不凡,郑庄主的笔法细密潇洒,大吼一声,左袖运力呜的一声,应声将双笔一并封出。右袖向下一兜,食指运力猛然弹向司徒文远持剑手腕的腕脉,这一式因敌变而变,然而万变不离敌人的经脉和手腕,仅此一招足见贾青天的拳脚功夫已升堂入室,远非六年前可比。
郑万元兜回双笔之际,飞起一脚,骁勇的踢向敌人丹田穴。司徒文远长剑一动,唰的一声,抹向敌人肘部。这套祖上所创的游龙剑法以如游龙般神出鬼没、见首不见尾,这一式野莽翻身正是其剑法中最为玄妙的一式。贾青天双足点地,向后轻飘飘翻个筋斗,在陨至二丈余远后,双袖运力,疾卷道旁二块数尺长的条石。条石为真气所卷,呜呜二声,带着石破天惊之势,威猛无比的向二位掌门胸前飞撞,一旦得手,定能将人撞得筋断骨折,端的是好一招麻姑献寿啊!
郑万元向左斜身,任条石自肋下飞过,破墙入室。司徒文远一咬牙,气运右臂,使尽全力挥出长剑,一招银龙倒挂自空中迎着条石劈下,古剑本就是剑中上品,剑刃神锋,剑气所至,喀的,一抖手腕,轰轰,条石为其一剖为二,并为剑气震向两旁。紧跟着,将真气化在剑身上,嗤的一声,由剑气所凝成的一道白光立时射向敌人胸口。贾青天双袖一晃,噌的盘旋而登,身下则传来轰隆隆的雷鸣,黄沙弥散,真气冲天。
司马云龙心中寻思:“看来贾青天在六年间并未因为追求苏淑婷而将武功搁下,相信六年前他武功如此的话,加上徐圣,没准还真能杀了方安。”又看了看司徒文远的武功:“司徒岛主的剑法堪称一绝,可惜的是虽加上郑庄主,二人的力量终究还是不敌贾青天,看来我的出手是在所难免了。”
二位掌门战到五十余个回合,无论是司徒文远的游龙剑法,还是郑万元的云中细雨一百单八笔,虽竭尽全力使出,票捷推出,始终无法递至贾青天身前,一直到离他身体三尺远时,即为敌人化于无形中。
司徒文远孕足劲力,全力挥剑,家传剑法在他手里运用如恒,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一招银龙飞舞,剑至中途又化为龙战于野,见敌人大袖格来,再次化为画龙点睛直指敌人双目,剑走如龙,令人难以想象。岂知在敌人劲气的打压下,剑网已渐渐由罩人变化为守已,只是偶尔有机会时方能递出一两剑。
郑万元内功卓越,云中细雨一百单八笔挥之无比完美,宛如飞针走线织成一道锦屏,不过锦屏业已笼罩不住敌人的双袖,只能全力以赴的在紧紧防御。甭看他已没杀敌的可能性,可敌人要想在几招之内杀他还是不现实的。
贾青天号称“两袖清风”,不言而喻,自然以双袖击敌而得的绰号。贾青天出手极为老辣,双袖在空中疾飞,真气如开闸放出的洪水,绵绵不绝、狂吼着,猛然灌向对手的剑屏、笔墙。数次猛攻之下,虽未能将其城墉攻克,然而已将对手防御范围挤得越来越小。贾青天一次比一次威猛且剽姚的进攻,一丝喘息之机也不给二人。真气由袖中喷出,化成万马千军,伴着呜呜之声,卷着滚滚黄沙,围攻敌人的城池。贾青天见敌人已经无路可走,只消再加把劲儿,二大高手即将会毙命,得意使他更加猛烈地向敌人发起最后总攻。
正当司马云龙意欲出手换下二位掌门人时,大道另一方由远而近驰来一伙人,这伙人均一色衣衫,人人手中有剑。为首乃是一位老年儒生,一张方脸泛着红光,剑眉之间挂着浩然正气,星目炯炯,花白胡须垂于胸前,身着锦袍。由于手持古剑,方使人知道此人不是儒生是习武者,身上看不到半分杀气,步履矫健,可见是位内功不凡的高手。此人在离三人四丈余远处,突睹打斗的三个人,当下不加思索的抽出佩剑,气运丹田,大吼一声:“贾青天,你这个穷凶极恶之徒,敢欺我兄弟,我今日便收拾了你!”如一阵清风凌空飞来,举剑出招,一式点石成金飞点向贾青天膻中穴。剑意轻巧玄妙,尤胜司徒文远。
“嗬,我说岳老头儿,数年未会,你的剑法可精进了不少哇!”贾青天闪开敌剑,摧动双掌击向敌人胸前。那人道:“姓贾的,你掌上的功夫也未退步,咱们彼此彼此啊!”竟不挥剑反击,而是在左掌上运足劲力,陡然一晃,呜的一掌猛地对过去。蓬的一声丕吼,二股真气不期而遇相激,一下子震得来人后退数步,显然内功修为不及贾青天。那人被震开,心下一惊,知己弱彼强,不能再与他拚内力,惟有以剑法加上二位同道来胜敌人。
司徒文远、郑万元见有人相助,信心大增。司徒文远颤腕抖剑,龙吟虎啸、青龙白虎、龙跃深渊三招连连不绝,盘空疾走,势如游龙一并递向贾青天胸前。这三招均是游龙剑法中的杀招,甭说三招齐至,纵有一式得手也足可令贾青天横尸于斯。
郑万元双笔齐飞,一式五福临门,密急如雨,直罩向贾青天面门五处大穴,五笔整齐划一、齐出齐进,双化为五、五又化为十,着实威力不可小视。关键是一反方才那等死之势,求生杀敌的欲望又被勾起。贾青天双袖齐飞,将敌人们送来的招式一一化去。他并不示弱,立时还以颜色,双袖呜的一展,真气凝成白墙,推向二位掌门。
来人见司徒文远、郑万元上跃左躲避开对方的气墙,双足一点地,冲了上来,轻飘飘的如一朵白云飘向贾青天顶门。别看这招轻而无力,然而内孕真气,实则是棉里藏针的招式,令人想不到的是后面藏着无数玄妙的后招,可谓是剑术中的佳品。待见贾青天回袖相挡,一剑更加快捷的奔往敌人小腹。这中途一兜,恰到好处的闪开了敌人搪来的大袖,轻轻一拉,打个小圈,绞向敌人小腹。别看头半招威力不凡,实则是虚招,而后一式快捷有余,力道十足十,诚然是杀敌之式。贾青天知上了当,挥出的大袖想拉回已经迟了,急忙挥动另一个大袖子,使出一招未老先衰,这才勉强化开敌招,一翻大袖,往前一冲,一式一路福星威猛不凡击向那人胸口。
司马云龙见有人参战,仅过二十余个照面即扭转局面,渐渐已将贾青天那嚣张的气焰压下,而且现下的三人大占上风,这使他极其欣喜。陈凤如娇声的问道:“咦,新来助战的老者是谁,怎么他一来,那姓贾的老贼便攻少防多了?”
司马云龙道:“我与此人六年前在三江帮总堂有过一面之缘,他剑法轻如风、快如电,招招直攻敌人要害,正是华山派剑法,老者即是华山掌门岳老前辈。”
正如司马云龙所言,此人即是华山掌门岳镇龙,因为剑术有独到之处,故而得号“玄阴剑”。他之所以来四川,也是应了青城山之主路子安之约。走到这里,猛然见二位好友正与劲敌大战,而且大落下风,这才不顾一切拉出长剑、挺身而斗。
贾青天虽然凶悍,虽然武功极高,虽内功极深,然面对三大顶尖高手,还是被他们给死死缠住无法分身还击。在这种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他竭尽全力挥动双袖,以如盾的大袖护住周身,使得二剑双笔在离身前一尺处为自己所格开。他虽然一招连一招疾出,然而始终未能扭转每况愈下的局面,因其久战,内力大耗,以致此刻他觉得特别累。心下盘算着:“哎,真是人算不及天算啊!这姓郑的这小子有个帮手,已经够应付了,谁知斜刺里又杀出个老岳头儿,恁的一来,取胜、夺剑又从何谈起?弄不好恐怕这条老命得扔在这儿……”就此收场,心下实在不甘,且传扬出去,名声也大大有损。后悔自己实在不该不经谋划而如此轻率现身夺剑,毕竟这些日子的四川到处都是郑万元的党羽。
“贾兄,稍安勿躁,小弟来也!”嗤嗤之声夹杂着呜呜之响随吼声而至,乍见空中突至二轮明月,伴着清风上下旋转,划着慢弧。铮铮,明月飞至,将递向贾青天的双笔格开,随后一转自郑万元脑后飞去,向下一沉,转而攻向司徒文远小腹,逼得司徒文远撤步。一条人影从华山门人头顶上飘过,将飞回的二轮明月擒在手里,收藏起来。
这一手以气推刀玩得既漂亮又潇洒,四人分别一怔,噌、噌、噌、噌,分别跃出圈外,望向来人,三大掌门一愕,贾青天则甚是兴奋。来人是徐圣,与贾青天是生死之交。徐圣对四人道:“四位,请稍停片刻!”
岳镇龙喝道:“徐圣,你既前来参战,何以叫停?”
徐圣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瞟了眼岳掌门,毫不理睬,冲贾青天一拱手,郑重其事地道:“贾兄,能不能听小弟一言?”
贾青天心下思索:“今日幸亏徐老弟前来,可他又为何而来,莫非也是为了郑老儿手里的九龙至尊剑?”连忙把话挑明:“老弟,凭你我的交情,除了至尊剑一事,老哥什么事均可以听你的。”
徐圣瞧了一眼三人,道:“贾兄,小弟此来的确与至尊剑有关,不过,小弟不是来夺剑的,而是特地前来劝你不要夺剑,马上跟小弟离开这是非之地的。”
贾青天眉间出现怒色,道:“为什么马上离开,难道你惧怕这帮子草包,又因何帮贼人劝我草草收手?嗯……,你若能讲出这其中的原由,我倒可以考虑一下。”心下在胡思,是不是徐老弟得讯,飞虎盟盟主亲自出山,企图收回失物,所以才巴巴来劝我勿与之为敌?
徐圣心下盘算:“哎呀,真是棘手,此事非同小可,万不能当着三人的面儿讲,然而不说,贾兄不会听我之言的。哎,这可如何是好?哎,真真是要了命!”踌躇之色难以自掩,呆呆在风中立了许久,方开口道:“老兄,我徐某与你的交情不是一天半天了,咱俩相交久矣,是过命的交情。贾兄,你扪心自问,你结交我这些年来,我徐某人是否做过一件对你不住的事?”见贾青天摇摇头,显是说没有,复又道:“贾兄,你大可放心,老弟我绝对不会给你亏吃,别的我不敢说,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跟我离开这里,我自会给你一个中意的答复。假使小弟给的答复不能令你满意,无须老兄你亲自动手,小弟我就是拚了这条命,也要宰了郑万元夺下至尊剑给你。贾兄,小弟金石良言,望你能听一句。”
司马云龙晓得徐圣、贾青天二人那是死党,然而令人匪夷的是徐圣为何不出手助贾青天,何以反而苦口婆心劝他退去呢?是恐和贾青天联手敌不过三大掌门?不然!是六年不见,他突然转了性、改恶从善了?这不可能啊!哎,徐圣六年前加入到一个神秘的组织中,也许他的主子有杀人夺剑、顺便一统江湖的企图,所以徐圣才来劝贾青天不要夺剑。岳镇龙、司徒文远、郑万元、陈凤如、月儿等人均认为徐圣定会与贾青天共同上来夺剑,万万不曾想到他会劝贾青天收手。
贾青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儿,但深知以徐圣与自己出生入死对付方安,他绝对不会欺骗自己。看他这副气急败坏的神情,这其中不消多言,一定另有文章。翻来覆去想了半晌,终于心意已决。有了计较,便转嗔回悆,道:“老弟,正如你所讲,我们乃是过命的交情,你不会给我亏吃就像是我从不做对你不住的事一样,故此我今日就跟你离去。不过,咱们说好了,这其中的缘故,你必须一五一十告诉我。”
徐圣闻之不禁喜溢眉梢,笑吟吟的道:“贾兄,只要你能跟小弟离开,小弟绝不会令你失望。”
“好!”贾青天扭头对郑万元三人吼道:“郑万元、岳镇龙、司徒文远,你们三个给老夫记好了,今儿的事咱们不算完。哼!”大袖一挥,噌的,凌空纵起,身子一扭,如一阵鬼风直向远方飘去。
徐圣冲众人幸灾乐祸的一笑,施展轻功,紧随在贾青天身后。二人轻功均已至上乘,三晃两晃,已然不见渺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