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界是安全的,至少对于修士来说——因为凡人界基本没有灵气。
没有灵气就意味着没有灵力可以使用,不说斗法,连灵力维持身体状态都有点吃力。
除非两个修士有死仇,不惜动用大量灵石也要拼个你死我活。
灵石之所以能成为修真界的通用货币,不仅仅因为它属于珍惜的矿物,更是因为它里面储藏着随时可以吸收的灵气,以备不时之需。
来者的声响刚被察觉,文央与云石同时用神识查清了对方的底细。
两个凡人,均是男子,一老一少,看样子像是父子。
说实话,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完全是荒凉无人的地带,文央也没想到会有凡人出现在这里。
那二人形容憔悴,直奔文央二人而来,脚步都急切了些,显然就是看到了火光。
挤出一点灵力,文央打开了乾坤袋,拿出两个兽皮袋装作包袱。
云石用一种佩服的眼神看着她。准备真是齐全。
“二...二位好人,能否给我们施舍点吃食...哪怕就一点,给我的老父亲垫垫肚子也好,我们出远门,谁想到干粮不够了。”
那两人刚一看见文央和云石,年轻的那个便迫不及待地开口,一看就是饿惨了。
他们形容憔悴、风尘仆仆,瘦骨嶙峋,连行礼都只是不大的包袱,还空荡荡地挂在身上。
文央一眼就看出这哪里是出远门,恐怕是匆忙之中逃窜出来的。
云石“阿弥陀佛”了一声,眼中露出怜悯,看向文央。
文央接收到他的目光挑了下眉,掏出女人拳头一半大的一小块灵兽肉。
“我们也是出远门,粮食也不多,还得撑几天,相逢即是缘,你们父子不易,但我们只能匀出这么一小块了。”
青年原本抱着无功而返或得到一块半块硬饼的期望,没想到竟然有肉吃,当即大喜,直直跪在地上:“多谢恩人救命!多谢!多谢!”
“阿弥陀佛,快请起,夜里行路危险,这里离村子还很远,不如和我们休息一夜,明日再走。”云石面色温和地说。
那青年小心翼翼地接过风干的灵兽肉,掰成两份,大的一份给了老汉。
老汉却说:“我这把老骨头了,吃那么多做甚,小土,你吃那块大的!”
小土却坚持:“爹,就是因为您老才要多吃,不然明天不定走多远路,您不多吃怎么走的动!我年轻,吃少点也撑得下去!”
看样子是个孝子。
老汉想想,觉得有道理,接过大一点的便小心翼翼地撕了一条,慢条斯理地吃下去,末了还留了一小块揣进了兜里。
青年则吃的快多了,没几下就吃完了手里的。他从布包袱里掏出个水袋,给老汉喝了几口,自己又喝了一口。
其实不管吃多少都够他们眀日消耗。灵兽肉蕴含着灵气,对凡人来说是充饥大补之物。
文央和云石早已辟谷,只在一旁看着二人吃完。
那二人吃完,老汉先开了口:“多谢二位恩人了,要不是遇到二位,我们父子的姓名恐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无妨,无妨,”文央笑道,“不过二位怎的会到这里来?这里这样荒凉,鲜有人迹,莫不是走错了路?”
面对这样的疑问,那青年马上接道:“的确如此,我们父子本来是去寻一个远亲的,谁想到竟走到这里迷了路。”
“探远亲带这么点行李?你们也真不怕半途饿死。”文央道。
青年涨红了脸:“这不是闹战乱,没什么粮食,就想着路上找点,谁知道走到这里了。”
“算啦,小土,那帮王八羔子的暴行没啥好掩饰的!”老汉啐了一口。
小土要说的话被噎了回去,垂下了头。
“这不是连年战乱,又缺人口了,来抓壮丁了,”老汉叹了口气,“我们爷儿俩是夜里头跑出来的,不能打仗了,再打仗我老孙家就要断子绝孙了!”
原来文云二人出来的不太是时候,凡人界正乱着呢。
“我家大小子、二小子、三小子全死了,就剩我个老头子和小小子,小小子才十六,还没相媳妇儿呢。”孙老汉一脸泫然。
云石皱起眉:“阿弥陀佛,为何发生战乱?”
“这天下大乱都四五年了,二位难道是隐士?”孙老汉闻言大惊。
“这......”云石一时愣住。他确实不大清楚凡人界的事,没想到解释不清了。
“是的是的,”文央笑道,“这位是个僧人,正游历四海寻道呢,而我是因为不满家里给我订的亲,早早跑出来了,遇到这位小师傅好心帮扶我。”
“原来如此,怪不得姑娘戴着面纱,感情怕被认出来。”小土恍然。
“本来边疆就不稳,封侯还个个蠢蠢欲动。上个皇帝懦弱无能,几年前大将军篡位把他被杀了。这不杀倒罢了,一杀了那软包皇帝,四处诸侯兵变,各自为王,天天打仗,受苦受难的还不是我们老百姓!”
孙老汉一脸愤恨。
“这下好了,人越打越少,年年征壮丁。我家三小子去年被抓走没多久就...大媳妇儿二媳妇儿没怀上就守了寡,三小子还没娶妻,如今就剩了个小小子,前段时间又来抓人了!”
“不能跟他们说清楚吗?哪怕生个孩子再去打仗,也不是来不及。”云石疑问道。
“小师傅一看就是超脱世俗之人,”孙老汉笑了,有些苦涩,“那些王八羔子才不管那个嘞,连打带拽,都操着家伙,谁敢不从就地砍头啊!”
云石呆愣住了。他从未想过凡间会有这样的事。
“还有哩,”小土接了话茬,“这人都去打仗了,又没人种地,十里八村荒地多得很,赋税一年比一年重,我看今年儿个过不了多久就要闹饥荒哩!”
云石沉默着。
等孙老汉和小土睡了,云石轻声问道:“既然打仗又要死人又要闹饥荒,为什么那些凡人还要打仗?”
“为了权利,为了地位。”文央回答。
“都吃不饱肚子了,天天还担惊受怕心力憔悴,权利地位又不能当饭吃,”云石难得埋怨道,“当权者不为百姓造福,还把着权利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