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哭了多久,稍复平静。连恩赶回家中,找了一套少年着装的衣服。将垂腰的黑色长发盘起,围上头巾。收拾了一些行李,带上干粮与不多的零星银两,连恩看着铜镜里的清秀的假小子模样的自己。开始四处漂泊的日子。
出了清灵镇,一路南行。不过几日,身上携带的银两所剩无几。活命成了头等大事。所幸苏婆婆去逝后,连恩知道如何照顾自己。知道辨别药草,哪些药草可以食用,如何在河流中捕鱼,知道吃什么野生水果。如此这般,饥一顿、饱一顿地四处流浪。
不知不觉两个月时间过去,时节已入深秋,风卷残云,到处呈现凄凉荒败的景象。天气愈加寒冷。
这一日,快要入夜的时候,总算到达了一个名为梅安镇的小村镇。连恩在村镇里走了一圈寻找着哪儿可以寄宿的地方。但是街道市集空无一人,气氛颇为诡异。连恩又累又饿,眼看天色就要暗下去了,只得找一个马棚里睡一觉了,她真讨厌马棚里那难闻的气味。
入夜后,整个梅安镇风声鹤唳。连恩把自己埋在干草堆里,全身直哆嗦,不知是害怕,还是夜晚太冷的缘故。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哪儿传来的鸡鸣狗吠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马厩里一直悄无声息酣睡的马似乎被什么东西惊到,站起来不断打着响鼻。这梅安镇莫非有什么鬼怪不成?
连恩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全身冰冷。马匹在马厩里不停地来回跑动,止不住地嘶鸣,似乎要挣脱拴住的缰绳。
一股冰冷又恐怖的东西正在逼近。连恩躺在草堆里,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连恩从缝隙里看到黑暗中一只不知是什么野兽、眼睛发红的怪物出现,马匹终于安静下来僵在原地。不过两米,连恩清晰闻到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的血腥味,这种血腥味甚至盖过了马厩里味道。它停在马厩前,正在嗅闻什么动静。大概只有几秒的时间,但是对连恩却像是几个世纪过去了。
“就在那儿!”“在那儿!”从巷子尽头传来人的声音。
那只怪物只消一瞬,腾空跃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个带着刀斧、锄头的男人举着火把出现。
待火光也消失后,连恩才松了一口气。一阵极度的疲倦让她一下子昏睡了过去。
清晨,连恩被马匹的声音弄醒。天色已大亮。连恩将身上的干草,一根根清理掉。走出马厩,才到了地上什么东西,竟是几个血印。连恩想起昨日出现的怪物,不禁一阵悚然。
但是比起这些,连恩只知道自己已饥肠辘辘,肚子不断地嘀咕抗议。
“去去…哪来的小叫花子。”
通常都会遇到这样的待遇。
卖包子的小贩扬着手,赶她走。
连恩看到几个乞丐蹲在路边,她看到自身邋遢无比,四肢乏力,也跟着乞丐坐在路边。
这时,路中间出现一队人马,几个佩刀的侍卫护着一个花轿经过。轿子里布帘被撩起,出现一张娇美清秀的女子的面孔。女子不知从哪儿抓了一把钱币,往外一洒。乞丐们蜂拥而上去抢掉在地上的铜板。女子笑笑,放下布帘。
连恩仍然坐着,没有上前去抢地上的钱币,虽然三个铜板可以买一个包子。
她只是看到轿子里的女子,又想想自己,心中泛起一股悲哀。
“姐姐,给你。”
不知何时一个小男孩站在自己的面前,将纸袋里咬了一口的饼递到她面前。
“不是姐姐哦,是哥哥。”连恩不禁笑了,自己明明是男子打扮,怎么这个孩童能一眼看出她是一个女子呢。
小男孩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骗人,男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神情?”
连恩被逗乐了,小屁孩怎么懂得这么多,“神情?”
“跟我娘一样的神情。每次我爹在外面喝完酒不回来,我娘就是这个样子。”
孩童将装有饼的纸袋塞给连恩,童言无忌地说道,
“不过不要告诉我娘哦,否则她又会抓我回去打我一顿。”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连恩问。
“我叫钟启彦。”
“我记住你的名字了。启彦,谢谢你。”
小男孩咧着嘴,笑着跑开了。
离开梅安镇,沿着山路赶路。走了一天,落满枯叶的山上,突然出现一大片开得烂漫的梅林。香雪如海,落霞蒸蔚。少女走在梅林中,忘情地蹦蹦跳跳、跳起舞来,格格地笑着。跳着、跑着。
在梅林深处,竟有一处旧庙。连恩抬头一看,依稀可以看到牌匾上写着“梅仙宫”三字。
仙宫里供着一尊破旧高大的神像,神像前摆放了许多牌位,还有几只水果与落满灰的糕点。
连恩很饿,抓着水果与糕点就咬。
连恩填饱肚子后,咬着手中的枣子。才察觉到庙里的异常。神像旁边斑斑点点的血迹。沿着血迹是死了的、正在发臭的鸡鸭家禽。角落里堆着破烂的稻草与布幔。连恩慢慢的靠近,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扯布幔。
猝不及防地,布幔堆里冲出一只什么动物,力大无比,将她扑在地上。面目狰狞,露出腥臭的牙齿,似乎要吃了她。
连恩挣脱不了,伸手抓起佛案上一柄铁制的灯柱,往他脑袋上一砸,攻击的动物立马捂着头缩到地板上。
连恩惊魂未定地退到一旁,定睛一看,倒在地板上的,倒不是什么动物野兽,跟她一样是一个人,衣衫褴褛,蓬头乱发。连恩看着地上的死去的家禽,想必此人与兽类无异。
好不容易,找到这个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以为可以在这安然度过一个冬天,却要时时提防不被这个怪物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