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从地板上爬起,连恩以为他又要攻击,吓得她连忙一阵乱踢,
怪物被这个粗鲁的少女深一脚浅一脚地踢到墙壁的另一边,低着头。地上有血迹。
血不是从刚刚被她砸到的脑袋流出的,而是后背。后背像是被什么利刃攻击过,正流着血。
两人各自为阵,退到墙角。一直僵持到天色渐晚。
连恩缩在墙边,时不时地打盹,不小心睡过去,就在梦里看到一只嗜血的一脸凶恶的长毛怪物扑过来攻击她。
不时从梦里被惊醒,周遭一片寂静,只有庙堂前的门窗被风吹得呼呼响。那只怪物仍旧躺在地板上,似乎已经熟睡。蓬头乱发遮住了他的脸,伤口已经止血。
连恩起身舒展已经麻痹的双脚,走到门口把门窗关严。抬头看到如深渊般深寂的天空,翩然落下一片一片雪花。
连恩走到外头,伸出手,接住一片片轻盈落下的雪花,雪花落在手心瞬间融化。
“下雪了。”
山上深寂,只有梅花临着寒风开得正艳。
天色大亮,连恩被从窗外透进来的光亮刺醒。
睁开眼睛,揉了揉双眼,伸手摸到身上盖着可以防寒的破布布幔。莫不是那个怪物盖在自己身上的?怪物已经没在破庙里了,地面上有凝固发黑的血迹。
连恩开门走到外面,雪已经停止了,地面、树叶、屋檐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这样冷的天气,受伤的怪物会去哪儿呢。
“这个和你有什么关系?”连恩自言自语,“怎么关心起那只怪物来了,他离开这里才好。你就可以一个人在这里过冬了不是。”
“不过他看上去受伤了。”
“你莫不是可怜他?他可是随时可以吃掉你。”
“他看上去似乎没那么坏。”
“你怎么知道他不坏,你难道忘了前天晚上见到的那只吸血怪物。”
连恩一阵后怕,
“对,自己应该先保住小命再说。”
白天使连恩被**连恩说服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找东西吃。肚子又在嘀咕抗议。冬天山里的食物越来越少了。
她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在树林里摘了一些野菜蔬果。在草丛里四处翻找了一些白茅草。沿着小径回去的时候,正好遇到四五个扛着斧锄的农夫。莫不是上山砍柴的樵夫?
“小伙子,一个人在山上转悠很危险呢。”一个好心的农夫叫住她,见她是男子打扮,以为她是男儿身。
“没事赶快下山去。这里可是有吸血的野兽!”另一个说。
“吸血的野兽?”连恩看他们手上的锄头、斧子。
“你们要杀掉那只野兽吗?”
“野兽可是可怕得很哩。据说两只眼睛都是血红的,全身长着狼一样的毛发,力大无穷,爪子尖锐得像匕首。”
形容的就是她在梅安镇那晚见到的两眼血红的怪物。
“县上的官兵快到了。等官兵一到,到时就可以为民除害。”
“怪物可算是大难临头了。”
连恩心里上上下下地,颇不是滋味。他们说的野兽,莫不是寺庙里的怪物,既像又不像。
和农夫们道别后,连恩魂不守舍地回到梅林。一到寺庙,就看到庙外台阶地面上未干的斑斑血迹。
她推门进去,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正在用力咬着什么。一股腥臭之气,连恩本能地胃酸上涌,胃部痉挛欲呕吐。怪物正抓着不知从哪儿偷来的鸡鸭,正在生吃。他听见连恩进屋的声音,警觉地抬起头,被头发遮住的两只眼睛死死地盯住她,像狼或者其他什么动物发出隐隐愤怒的警告的声音。突然身体向前一伸,佯作攻击。连恩吓得连连后退。但是怪物却只是借机退到墙角安全的位置,死死抓住手中的露出血肉的死鸡。连恩看到他后背的伤口裂开了,正在流血。难道他感觉不到疼痛。虽然他和她一样是人类,但是他已经活得与野兽没有区别了。连恩心中既害怕又怜悯,这世上原来还有比她更为可怜的人。
连恩蹲下来,试探地看着他的眼睛,“你很饿?”
怪物没有回答。理所当然不会有回答。
连恩把怀里的白果、梨,一个个从地上滚过去,滚到怪物脚边。
怪物看着她,没有丝毫动静。
连恩佯装捡起一个果子,放在嘴里咬。给他做示范。
怪物学着她的样子,也捡起地上的梨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慢慢咬了一口后,似乎第一次尝到水果鲜美无比的味道似的,捡起地上的水果囫囵吞枣地塞进嘴里,连核都不吐,三下两下全吃了进去。
吃完后,怪物静静地看着她。
连恩有点慌,“没有啦。”
怪物将怀中的可怜的鸡毛掉了一地的死鸡,递给她。
连恩连忙摆手,“不…不…不要。谢谢。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