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喝着茶,听到下人汇报,连恩到访。心想,仲青与新入门的媳妇成亲不久,不能让仲青看到连恩才是。
于是让下人将连恩带到左边的厢房。
一见到连恩,便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
连恩想起自己的落魄样,有点不好意思,
“夫人好。上山不小心,碰到药草,过敏罢了。过一阵就好。”
“你一人孤苦伶仃,自己照顾好自己才是。”
连恩点头,心存感激,
“夫人,府上可有什么喜事?到处都张灯结彩的。”
“你还不知道?仲青这孩子真是的,都没告诉你。这不,再过几日,仲青这孩子就和李家的二小姐成亲了。”
连恩怔了怔,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感觉不能呆在此地,但现如今没有地方可去。
夫人看了看她,继续说,“一开始还满嘴不答应,但是见到人家姑娘后,看人家花容月貌非娶那李家小姐不可。”
话说,那老随从回去给秦家小少爷汇报,
“少爷,那苏姑娘染了重疾,满脸红疹,看了就吓人,不死也毁容呀。少爷还是放弃吧。”
这秦家少爷倒还有些良心,“重疾?”
一下子放下茶杯,就冲出去。
“少爷,你要去哪?!”
“你们就把她一个人不管死活地仍在那了?”
“哎呦,我的小少爷,那姑娘得的是传染病。我这就去请大夫,你就不要去了。万一给她传染了,你让我怎么给老爷交代。”
正说着当口,门口忽的吹过一股大风。
风清日朗,怎突地生起一股阴寒之风。
门口拴着的看门狗,一阵阵往后缩,不断出狗吠,全身打着颤。
人未见,却在一股阴森的沉寂里,听到什么喘鼻息。是什么动物隐忍着发出来的。还有一阵若有若无的铃声。
这秦家少爷,不禁不寒而栗。
门口果然出现了,两只超过人腰的巨大的雪白的白狼,喘鼻息的声音就是它们发出的,两只红色嗜血的眼睛,锋利的狼牙。狼后面出现一个十几岁的妙龄少女,少女乌黑的长发,嘴唇艳红如火焰,姣好的面容,一双冰冷的双眸。少女胸前拴着铜铃。
一只白狼突地箭一般,冲过去,只销一瞬,就咬断了树下黄狗的喉咙,一命呜呼。红的血液流出来。
当初这少女深受重伤,也不知这个秦家少爷怎么招惹了这姑娘,才惹得这大祸临头。
这一日府上请来了算命先生。想事算一下两人的生辰八字、选一个良辰吉日。
“恭喜夫人。另公子是大富大贵之命。”
“李二小姐,是清秀有福之人,且有旺夫之相。正所谓,金土夫妻好姻缘、吃穿不愁福自然、子孙兴旺家富贵、福禄双全万万年。”
王夫子与王夫人一听自是大喜。
夫人想着,“要不,也帮连恩算上一卦。”
便把连恩的生辰八字一起交给那个老先生。
老先生一看这个生辰八字,便沉吟许久,紧皱眉头。
老先生见无旁人,便叹气说道,“不瞒两位,我算命二十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凶险的命相。”
“这生辰八字的人,自小确实一个命苦之人。但先生的话,从何说起?”
“此人命相罕见,命中主凶星,生不得寿终正寝,死后魂不入轮回,自去幽冥受苦。命中主凶,且命势太盛,不但自己受苦,还连累周身亲近之人,无一幸免。”
“除非,极极相对,遇到冥煞孤星,也许可中和抵消其凶险之气。”
周身一阵沉寂。王夫子与王夫人对老先生的话深信不疑,听了不禁一身虚汗。
还不待他们出声听到屋外远去的脚步声,正好路过听到的正是连恩。
连恩恍恍惚惚走出了王家府邸。失魂落魄地在市集上游走,周围皆是擦肩而过的路人。一时竟不知去往何处。
这时,见前面一个大宅子门前聚集了好些人,正议论纷纷。看来是官府在办案。
连恩被行人也挤了进去。不时听到周围的耸人议论,“太心狠手辣了,听说肠子内脏流了一地。”“光天化日下,没留一个活口。”……空气中一股似曾相识的血腥之气,周围人头攒动,连恩还是一眼看见从门口延伸到院子里石径上的被血浆清洗了一般,大片大片红色的血印。染血的月季花丛下似乎还躺着一只被断了的左脚还是右脚,树叶上粘着什么红乎乎东西。连恩脑袋像是被撞击了般,少时阴影里,似曾相识的血流如注、温热濡湿的腥热之气,血肉成泥的屠戮场景,在此刻在她脑海里像是闪电般闪过。世间的恐怖都向她袭来。胃酸上涌,连恩捂着嘴,冲出人群,在偏僻角落止不住的呕吐。她发现自己全身不可控制的瑟缩不止,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居住在清灵镇的五年时间,将她和萧云庄的儿时过往隔开了。而此刻,所有的罪孽、所有的血仇又全部对接上了。连恩感觉自身是身负重罪之人,五年前所有人都死了,只有她一人独活在这世上。这桩命案与当年的萧家灭门案如出一辙,作案凶手也许就是其中一人。当年的萧家命案,连恩亲眼目睹自己的爹娘、亲人悲惨地死在自己的面前。萧氏一族被灭门血洗。
以自己的武艺不说能不能找到仇家,即使找到了也无任何还手之力。
连恩坐在一户人家的门口台阶上,不禁大哭起来。
又想起,算命先生之言,生不得寿终正寝,死后魂不入轮回,自去幽冥受苦…..不但自己受苦,还连累周身亲近之人,无一幸免。爹娘、大姐、二哥、三哥、苏婆婆…..这些人都离自己远去,只剩下自己孤苦一人。
想起日后,都要被人轻贱、欺辱度日,悲从中来,便哇哇地哭得更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