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
便有一种温暖潜入心怀
眼睛不由发亮
额头也变得很有光彩
你来
便为青春的际遇欣喜
便为似水的流年悲哀
便知道与其埋下悔恨
不如植下热爱
你来
清风就来
你来
海潮就来
依然记得,那一年,是全世界人民兴高采烈地迈入新世纪的一年,也是我进入高中的第三个年头,2000年,我高三,2000年,我步入了十八岁。
跨世纪的新年刚过不久,忙碌的高中生活就开始了,那一天,和往常一样,冬日的阳光照耀着寒冷的大地,我和大多数学生一样,留恋着假期,却又因短暂的别离后能和朋友、同学再相聚而兴奋不已,更因高考的临近而倍感压力。
开学的第一天下午,我抱着一摞书,累得气喘吁吁地,一到书桌边,就啪地一下,胡乱地扔在了上面。我还没缓过气儿,只见同桌孔姗姗就一路小跑到我身边,眯起眼睛,趴在我耳边,坏坏地笑着说:“哎,岳静依同学,我想请问你一下,没发现我们后面坐着一个新同学吗?那么一个大帅哥,你怎么都没发现呢?”
我愣了一下,轻轻地打了一下她的头:“我刚进教室,没你那么眼尖,我只看到了一堆萝卜白菜,没有看到什么帅哥,再说,帅哥对我也没吸引力啊。”
“呆头鹅,书呆子,不跟你说了,自己整理书吧,把我们的桌子堆那么乱,不收拾干净我饶不了你。嘿嘿,我先找帅哥打探一下情况。”孔姗姗还没跟我说完,就迫不及待地转过了头去。
她是我们班最大方的女生,性格风风火火,和男生也能打成一片,在这个分数就是命根,高考至高无上的地方,她是个另类,班主任都拿她没办法。
我们这里是高考大省,本省没有什么好大学,参加高考的考生多,全国统一高考中,考分要高出外省上百分才能进同样的大学,所以高考压力比其它地方要高出很多倍。我们班有一百多个学生,从高一开始,班主任就不喜欢男女生说话,排座位的时候也是男生一排,女生一排。在教室内,男女生之间即使有交谈,大部分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被班主任逮到,当然,也有个别像孔姗姗这样的例外。
我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到孔姗姗敲着后面的书桌问:“嗨,同学,我叫孔姗姗,你怎么进来的?叫什么名字啊?”
后面一个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你好,我叫岳伟明,从附近高中转来的。”
“哇,真巧,和我同桌是本家。”
“哎,我说,岳静依,听见没有?你本家哎?找这么久,终于找到了吧。老说从来没有姓岳的同学,这下碰到了吧。”孔姗姗拍着我的肩膀,兴奋地说。
我也转过身去,惊喜地望着新来的同学,开心地说:“你真的姓岳啊,我从上初中开始,从来没和本家同班过,真是难得啊。”
“就是,就是,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哈哈,姓岳的,我除了岳飞,就知道岳静依,现在,又认识了岳伟明,嘿嘿,不错。”孔姗姗口无遮拦地说。
我打了一下她:“错了,你这种人,应该还知道一个姓岳的名人,我们岳家,不止这么些人滴。”
“还有谁啊?”岳伟明好奇地问。
“是啊,好静静,好依依,快说呀,还有谁?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呢?”孔姗姗撒娇般地晃动着我的胳膊。
我望了一眼岳伟明,看到他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疑问,被他那样看着,我的心头忽地猛然跳动了一下。
我赶紧转移视线,看着孔姗姗,故意卖关子般,缓缓地说:“还有一个,就是……就是……岳……不……群,呵呵。”
说完,我扫了一眼岳伟明,他开心地笑了,笑得很阳光,很好看,如同窗外冬日的阳光般温暖,洋溢在我的周围,一下子照进了我的心里。
“你这头猪,岳不群都被拉到你们家了,你们岳家出的可真都是人才。嗯,想想他看第一页武功秘籍的时候,上面写着:要练此功,必先自宫。可忍痛自宫后,练完后,最后一页写着:若不自宫,也可成功。只想想,都觉得好笑,哈哈……”孔姗姗自娱自乐般笑得弯下了腰。
“你就傻笑吧,孔尚熙的第三代传人。”听到我和岳伟明不约而同地说出了同样的话,正在大笑的孔姗姗怔住了,用手指着我们,顿了一会才说出:“你们……你们俩还真有默契,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心有灵犀啊。”
“瞎说什么呀,你欠扁啊你。”我白了孔姗姗一眼,低下头,红着脸,赶紧转过身去继续收拾自己的书。
岳伟明也低头看自己的书去了,孔姗姗自知说错了话,悻悻地走出了教室,我的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忍不住想回过头再去看看岳伟明,可惜,书桌上摞起的高高的书本,挡住了我的视线,不站起身来,我是无法看到坐在身后的他的脸的。但生性腼腆的我,又不敢冒然起身,只好作罢。只是,第一次见面,我就记住了那双深邃的眼睛和阳光般的笑容。
高三,是个敏感的时期,很多时候,教室里都是忙碌学习的身影,每个人面前都摞起很高的书本,大部分时间都埋头在狭小的世界里不停地做着试题。
在以后的几天里,我和岳伟明都没有说话,只是偶尔,他从窗前经过的时候,有相视的一瞬间,然后,赶紧转移视线。我不敢恋爱,因为相对高考来说,恋爱是件多么微不足道的事情,我们的意识里,被老师和家长深深地植入了恋爱影响高考的种子。
不过,我的同桌孔姗姗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见我们那一片太安静了,她就想找话题出来,让大家聊聊。
一天,吃过午饭,她便转过身,趴在岳伟明的书上,笑嘻嘻地说:“岳伟明,问一下你,你家兄弟姐妹几个啊?”
岳伟明迷惑地抬起头,他不明白孔姗姗为什么会突然问一个这样的问题,迟疑了一下,还是犹豫地回答:“一个姐姐,一个弟弟。怎么了?”
“哇,又是超生。不过和岳静依差不多,她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我们家就我一个,哈哈。”孔姗姗乐呵呵地傻笑起来。
“这有什么呀,我的大小姐,农村三四个孩子是很正常的,比你强多了,形单影只的,回家就一个小孩,我们回去几个人打打闹闹,不知道多热闹呢。”我停下了手里的笔,扭过头打趣孔姗姗。
“就是,你看这上面的小女孩多可爱呀。”岳伟明拿出刚才看的语文报纸,指着上面的小女孩说,“哎,不过这小女孩和静依挺像的,要是我妹妹就好了,真可爱。”
我听了他的话,脸一下子红了,心里嘀咕:谁要做你妹妹呀。
孔姗姗一听,乐了:“你们家还真缺个妹妹,把静依收了吧,这么可爱、这么乖,我还想要呢,不过你如果要的话,就让给你了。”
我气得捶了孔姗姗一把,“我妈还想要个女儿呢,你认她为干妈得了。”
正打闹着,忽然瞥见了班主任在后门偷看的眼睛,我们赶紧捂着嘴,转过身,偷笑着,埋头书堆里去了。
也因为这个玩笑,以后的日子里,岳伟明经常说我是他妹妹,还不时地拿些零食给我吃,可我的心里,却没有把他当作哥哥。
再后来的后来,我陷入了一场巨大的单恋漩涡,水底那些舞动的水藻蔓延到我身上,将我牢牢缠住,于是我再没能爬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