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递给岳伟明情书的那天晚上,确切地说,应该是第二天的凌晨,我醒后就偷偷地回到了住处。然而,躺在床上,我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是我第一次正式向岳伟明表白心意,我相信,他以前是知道我喜欢他的,但后来联系少了之后,就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了。
从与岳伟明的聊天中,我知道了他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免有一些心疼。
2007年9月15日,岳伟明像往常一样来到训练场,今天是新生入学训练的第二周了,这是他参加工作后第一次负责训练新生。所以他觉得格外新鲜,微凉的秋风阵阵吹过,初升的太阳柔和地照耀着一张张青春洋溢的面庞,岳伟明站在这么一群年轻的孩子中间,觉得自己年轻了很多。事实上,他也不老,还不到30岁呢,可与这些刚入学的大一新生相比,已经工作的他,觉得自己还是老了。
这种天气,这种场景,岳伟明不禁想起了自己刚入军校的那会儿,那时候的自己,多么朝气蓬勃、意气风发啊,他怀揣理想和热情,来到了一心向往的军校。可如今,多年过去了,太阳还是那个太阳,集合的场地依旧那么广阔、平坦,只是自己,已经不是几年前的那个年轻人了。
随着集合的哨声响起,他站到了自己负责的班级前面,那是一个只有二十人的队伍,今天,全校的新生要举行第一次拉练。他们学校的拉练,是在郊区的一个山上,也是他入学时候拉练的场地,对那座山,他有着美好的记忆和特殊的感情。
那年,他随着队伍跑步到山上,然后爬完崎岖的山路,再徒步回到宿舍,他的脚上,打了十多个血泡。晚上,入睡后觉得梦都是疼的,以前,他不喜欢锻炼,不爱运动,学校的体育课能逃就逃,有时候连早操都偷偷地躲在宿舍里不去上。但军校的第一次拉练,他一点都没有落下,硬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毫无关系背景的他,不能被人看扁,他要争先,给教员和同学留下良好的印象。
不远处“跑步,走”的声音打断了岳伟明的思绪,他立刻调整好状态,给自己的队伍下口令,跟随着旁边的队伍,依次往目标地出发。
一路上,除了队伍中不时地发出唉声叹气、抱怨累的声音之外,倒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岳伟明边跑边给队员打气:“同学们,这只是你们军校生涯中普通的一次训练,以后这种训练多了去了,你们坚持熬过去,就会发现很多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既然选择了这里,就不要被赶回去,很多人看着你们呢。”
前面队伍中有人唱起了歌,岳伟明也指挥着自己这一小队唱起了歌,嘹亮的歌声让人忘记了疲惫和劳累,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刚才还抱怨不断,这会儿就意气风发了,岳伟明心里暗自窃喜。
将近中午的时候,队伍到达了山脚下,学校有安排专门的人在那儿提供午餐,简单的休息和用餐之后,他们便向高耸的大山进发了。
这是一座在现代算比较原始的山了,没有名气,就很少有游客光顾,山路崎岖不平,陡峻的岩石耸立着,密密匝匝的野树和杂草竞相生长。原本粗犷而又冷峻的山脉,因为一群身着绿色军装、朝气蓬勃的青年之到来,而顿时热闹起来,变得温和而又宽容,如一幅意境深远的画,更似一首深邃悠远的诗,让人忍不住去探索。
当岳伟明带领队员爬到一个陡峭的崖壁时,他的心,莫名地紧张了起来,但那若有若无的不祥感转瞬即逝。他一边指挥队员依次爬上崖壁,走到平缓地带,一边讲解着攀援的要领,还不停地提醒大家“小心,小心,别紧张,慢慢来。”
当最后一个队员成功爬上那个峭壁时,岳伟明松了一口气,他熟练地登上了平缓地带,笑着说:“大家可以在这稍稍休息调整十分钟,等会儿我们还有几个类似的峭壁要攀登呢。”
他的话一落,周围的人就零零散散、松懈地坐下了,平时话最多、最活泼的一个同学孙飞却独自走到不远处另一个即将攀爬的崖壁前,仰望着高耸的石壁,大声说:“上帝啊,我们还要爬到那么高的石壁上,要是能像武侠里的大侠一样,会轻功,能飞檐走壁多好,蹦的一下子就飞了上去。哎,那旁边还有块小点的石头呢,会不会不牢固啊?”
他的话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惹得一阵哄笑,有人起哄:“孙飞,你名字有个飞字,说不定还真会飞呢,不信你飞一下试试啊。”
岳伟明朝孙飞的方向望去,忽然感觉那块小点的石头在动,赶紧站起来,大声叫道:“孙飞,别站那了,赶紧过来。”
孙飞听到后,反而乐呵呵地说:“教官,你等着瞧,我就飞一下,给他们看看,让大家乐呵一下,缓轻下压力。”
岳伟明看叫不住他,就往他身边跑去,此时,坐在地上的人大叫着“啊”了一声,屏住了呼吸,风停了,云住了,时间静止了,他们不敢看却又不得不张大眼睛看着。
岳伟明也看到了从上面落下的石头,他拼尽全身力气,飞奔着推开孙飞,石头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腿上,顿时鲜血直流,他晕了过去。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大叫着朝他跑去,孙飞吓得魂不附体,愣了一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被旁边的人拍打了一下,孙飞才回过神儿来,然后叫着哭着蹲在岳伟明的身边。那一群年轻的孩子,未经世事,经验尚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只是手足无措地焦急。
过了好大一会儿,孙飞大声说:“我们一起喊救命,说不定其它人会听到。”
“救命啊,救命,教官受伤了。”二十个人一起用力大声喊,焦急而又无助,声音在山间回荡,一次又一次。
当其它教官听到赶过来的时候,一边采用急救措施,一边呼叫了救护队,岳伟明才被送到了医院。只是,时间耽搁的久了,救治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当岳伟明醒来的时候,他听到的是以后受伤的腿可能会有点不便和女友离开的消息,他没有大哭大叫,沉默地接受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