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夫的刀,不是用来杀小毛贼,而是用来做大事的。尽管兄弟们对此行任务有怨言,但子夫心里清楚,小事做不好,何以干大事,三位夫人只到了一位,如不能把剩下的这两位接回都城,金衣卫的名声就不好听。
知县前来,带着捕快捉拿了茶舍坑害路人的村民,年迈的老人放回家里,主凶则押回了县衙,审讯后按照法令判刑,文书要上递知府,由知府再上递到刑部,刑部审查后无异议后下发文书判定。
若一人犯事,尚且不经过这样的程序,但几十人甚至上百村民参与,犯事无数,影响巨大,就得交由刑部审核,何况此事关乎到金水府,关乎到候爷的脸面。候爷前脚走,后面就出现了如此恶徒。
得知候爷派人来接,白云不紧不慢,让大家住下,说要收拾一日,要把老酒运到都城,这才有引子。实则上,白云是不舍这个家,一个人的日子过习惯了,她深知金水府墙高院深,进去容易出来难,恐怕今后再也没有这样自由的日子,但她也不能拒绝做妾,毕竟已经失身于候爷,不去便是不贞洁。
木响做了一桌子好菜,酒馆的伙计们都来送行,大家都知道金水府派人来接夫人,自然理解酒馆停业一天,也有人前来看热闹,却被知县派来的捕快挡在外面,只看到了穿着金牛服的人。
“将军变候爷,手下的人都变了,这衣裳多气派,上面绣着金牛,恐怕这做衣裳的钱,也是郡主出的吧,水国可没有这么奢侈。”
“看他们一个个威武的样子,不愧是候爷的手下,虎将无弱兵,一来就抓了那些敲诈勒索的村民,这些人真是大胆,光天华日之下竟然敢对进行的人动手,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点子邪,撞上了候爷的人。”
“夜路走多了都会撞鬼,害人的事还是不要做,这下好了,得坐牢,唉,新法好是好,就是量刑太重,不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
“怨不得新法,要是没有新法,那些坏人就越发猖狂,说到底这法令还是为老百姓和利益而定的,何况候爷在推行新法。”
“新法是太平王提出来的,候爷只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
“说什么呢,现在已经不是太平王的天下了,王候将相,太平王是王,但候爷占了候和将,手握重兵,可不一般。”
“你说错了,候爷不只是将,他也是相,是冰王身边最重要的大臣,比太平王都重要。”
人们争执着,为见过候爷而欣喜,更为白云能做候爷的夫人而祝福。
木响舍不得侄女走,大哥大嫂走得早,膝下的子女少不更事,侄女就像亲生的一样,飞上枝头变凤凰,木响自然替她开心,尽管是做妾,但身份高贵,家族从此就有了名望,至少她是愿意的,三十出头还没嫁为人妇,那得遭受多少人的非议。在木响的眼里,白云是个懂事的孩子,操持家务,又酿得好酒,家族的生意也如日中天。
喝着自己的酒,却不再香甜,而是有些苦涩。
“云儿,叔是真舍不得你走啊,弟弟妹妹们都还小,一直是你在操持家里的事,你走了,这酒坊也没人打理了,咱们家的酒,就要失传了。”
“放心吧叔叔,我带着老酒到都城,候爷说过,在都城也可以酿酒,听说金水府侍卫侍女有上百人,我可以请他们一起帮我酿酒,再差人送回来,我不会让咱们家的酒荒废的。”
“好是好,可你是去做夫人的,哪是去酿酒的,放着好好日子不过,让人笑话,你劳碌十多年,也应该享福了,家里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刚才我就是随意的说几句牢骚话,别放在心上。”
“待我到了都城,一切安顿好,就接大家过去。”
“算了,这一家老小的,去了碍事,你就放心的去吧,有时间就回来看看我们。”
白云的酒,装载了十余车,这些酒都是上等的好酒,除了酿酒用引子,也要赠送给王公大臣。子夫继续前往桃花集,而于久和先定则护送夫人回都城。
一路无事,车队驰入了都城,停靠在金水府前。
郡主站在门口迎接。
自打雨露进入金水府后,四个女人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兰每日打理政事,忙碌于礼部,偶尔会到郡主院子里问安,也会与雨露商量种植之事,还请来农部的官员,筹备了一番,只等来年开春再行种植。晓晓每日都会到前厅,偶尔的向郡主问安,府上的人都知道她会读心,自然也都很少与她见面,倒是候爷乐此不疲的与她谈心。
显然,晓晓是候爷近来最宠爱的人,但她还没有定为夫人,只是府上的客人,倒也说得过去,但男女独处,晓晓又会读心,难免让夫人们有所担忧,金水府的院落再多,也无法容处多位夫人。
金水府前,侍从们开始搬运酒桶,郡主安排的南院,堆放不了这么多东西,只得放在仓库里,除了酒,白云没带多少东西,带了酒馆里的一名失夫之女,当从是随从。
白云下了马车,便看见门口站着一位身穿凤装,头戴凤冠的女子,左右簇拥着十几人,料想便是郡主,急忙上前行跪拜之礼。
郡主哪容她跪下,上前扶住白云说:“姐姐莫跪,这里不是王宫,没有这样的礼仪,一路劳顿,快随我进府。”白云年龄最大,又是酿酒师,是候爷最先在书信里提到的女人,郡主见了,只觉白云朴实,很有眼缘,便想着以后能与她和平相处。
一旁的雨露与晓晓也上前行礼。
郡主指着两位说:“姐姐想必不认识吧,我来引荐引荐,这位便是候爷在马家庄遇险时遇上的雨露姑娘,她种的西瓜可好吃了,边上这位,是晓晓姑娘,咱们府上的贵客。”
白云与两位姑娘行礼,被郡主拉着往府里走。看着金水府如此宏伟,院子如此之大,白云很是感慨,正要寻问时,却发现候爷站在楼房间,微笑着。
云起没在门前迎接,这种事要给郡主一个面子,女人们的事,应该女人们来处理,毕竟这个家的当家人是郡主。
“来了,累了吧?”
“将军今日没上朝吗?”
“没,特意在家里等你,郡主已经把你的房间都安排好了,你先去洗漱。”
短短的三句话,却像老夫老妻,令人羡慕。这是郡主想象不到的,她愿以为,这个酿酒的女子是个憨实的,未想却是朴实中带着一丝的智慧,又知书达理,比雨露要成熟许多。近几日,雨露总缠着郡主问这问那,像一个小女孩般。
南院前后有二十四间房,大小不一,夫人自是住正房,左右为侍从所住。白云只带了一名侍女,郡主早就另行安排了四名侍女前来服侍。金水府的夫人们,最少也要有四名侍女,连晓晓也有配了两名侍女。
侍女们在府里议论了起来。
“你们知道吗,今日来了位酿酒的夫人,长得可漂亮了,别看她三十有余,在乡下酿酒,却是十分的知书达理,郡主都在夸她。”
“又来了一位,加起来就有五位了。”
“哪有五位,不只有四位吗?”
“晓晓姑娘一直不走,恐怕是别有用心,候爷要是对她没意思,早把她赶走了。”
“你这话只能在这说,千万不能当着晓晓姑娘的面想,她可会读心术,要是告到候爷那,罪责可担当不了。”
“多了一位夫人,我们又有得忙了,对了,新来的夫人住哪座院?”
“西院,按这排名来看,是三夫人了。”
“是啊,郡主居中院,是大夫人,兰尚书居东院,是二夫人,现在南院来了个酿酒夫人是三夫人,后院住着个西瓜六夫人,这中间不就还有一个烙饼四夫人和读心的五夫人么?”
“快别这么叫,什么西瓜烙饼,要被听见了,可得杀头。”
“本来就是,难道还不能叫了?”
“好了好了,管家要来了,被他听见就不好了。”
盛宴已经开始。
白云换上了新装,这身衣服是郡主为她定做的,早在前几日,金衣卫到达南部找到白云时,便画了像快马回来,知晓白云的身高胖瘦,用上好的锦缎,做了身华丽的衣服。
菜是好菜,酒是白云酿的酒。
候爷右边,坐着郡主与兰,左边坐着白云,依次是雨露和晓晓,原本将军要前来恭贺,被候爷拒之门外,他知道白云喜欢清静。
“来来来,咱们欢迎白云回家,用她的酒敬她一杯。”
夫人们敬起酒来。
“大姐,来,我敬你一杯。”
“大姐的酒真好喝,明个教教我们,这酒是怎么酿的。”
“大姐是酿酒的,酒量肯定好,估计咱们都不是她的对手。”
“大姐,你是不是每天都要喝几斤酒?”
女人总是充满了好奇,但酒的美味,令大家欣喜。或许,一个酿酒的女子并不足为奇,但当喝上了酒,或是喜欢上了酒,对酿酒的人自然就多了一种好感。
白云有些不自在,以前她从未想过要与这么多女人共侍一夫,只想酿酒一生,过那种无约束的生活,如今看来,她不得不适应这种上流人士的生活方式,不得不学习贵族的社交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