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长鸣回宫后,百里秋雨便从殿里迫切地走了出来,一脸着急的问:“怎样,皇上今日可有宣布立你为储?”
他皱着眉摇了摇头,着实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希望他能够被立为储君。
她走至他身旁,和他一同走进正殿,又问道:“那皇上可有暗喻什么?”
见任长鸣摇了摇头,她垂下头凝思,不可能啊,昨日皇上还放出风声,有意提及要立他为储的事,今日怎的就变卦了?
任长鸣见她那么想了解,又开口叙述道:“今日朝中大臣,因为我和三弟争执起来,有人说我是庶出,不配成为储君。”
百里秋雨闻言,沉默,任长鸣的确是庶出,和嫡出比起来相差甚远,可是她堂堂南越国公主,身份无比尊贵,加上父王休书一封难道还不能让皇上改变心意?
再说,任长行因为被参奏一事被皇上疏远,现下有才能的皇子,除去那些懦弱无能那几个,也就只剩下大皇子和任长鸣两个。
大皇子乃是庶出,本就无须担心皇上会有意立他,而任长鸣虽然也是庶出,却有她南越国的帮助,难道这样都不能压过一个仅是嫡出的三皇子?
“那皇上呢,皇上如何表态的?”她摇了摇他的手臂。
“父皇没有发表看法。”他目光如水的道,眸里泛出幽幽的光芒。
百里秋雨闻言,喜极,双眸微弯:“太好了!”
皇上没有发表看法,就说明他既不想立任长行为太子,又不想在众人的反对下立任长鸣。
此刻时机成熟,她只要再休书一封,送到南越国请求父王帮忙,任长鸣为储毋庸置疑。
任长鸣见状睇了她一眼,眼中神色淡漠又不解,伸手推开她的手,声音低沉地开口道:“你就那么希望我能当上太子?”
百里秋雨见他不高兴,神色迷茫,她实在不明白,别的皇子都野心勃勃,为什么任长鸣对储君一事就这么漠不关心,反倒还不愿意让她插手。
她无奈出声劝道:“当了太子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到时候所有人都得看你的脸色行事,难道这样不好吗?”
“不好!我做事马虎不及三弟细心,又没有容纳百川的胸怀,更不像三弟那样胸怀远大的抱负。我只想盛世安稳太平,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况且,太子之位本就该是三弟的。我劝你,也别再动那些心思了!”说完,他拂袖而去。
百里秋雨怔愣在原地,而后又想,他只是因为还没有当上太子,不知道权势的好,等他真正当上太子,就会明白了。
于是,她转身进屋,把任长鸣的话抛置脑后。
百里秋雨休书一封,命人瞒着任长鸣,快马加鞭地给南越国国主送去了一封密信。
南越国皇帝收到密信后,当即写下书信一封,派人传到了皇宫。
这边……
皇帝坐在养心殿,手里拿着南越国皇帝派使臣送来的金色折子,思绪万千。
南越国皇帝在信中说到,希望他能把储君之位立给任长鸣,南越国愿与他们百年交好,更甘愿臣服,愿意每年派人奉上稀世贡品。
皇帝倚着龙椅,眼中神色幽深,其实在他心中,原是认为任长行可行的,可谁想会有人奏他一本,无论此事是真是假,他亲口承认与南斗宫的人有来往却是真的。
这要他再如何推心置腹地相信他?
而任长鸣,想起上次他一气之下命人仗罚了他,心里还觉得有愧,而他,也确实是除了任长行之外的最佳人选了。
加之,南越国国主亲自上书,此事他若不给个回应,怕是伤了两国和气,之前煞费苦心的联姻,也便成了白费心思。
他不禁开口,问向身旁一直神色严谨的总管:“你怎么看?”
总管吓得跪倒在地,受惊地回道:“皇上圣意,奴才不敢妄自揣度。不过,奴才也认为,二皇子是不错的人选。”
皇帝目光审视,看了他一眼:“起吧。去传二皇子前来。”
他叹了口气,目光里这才露出了焦虑,任长行做事稳妥,又从小深谙治国之道,而他因为一心栽培于他,而忽略了长鸣几兄弟。
如今,任长行不能信任,在他心中,不得不默认了任长鸣。
他现在是南越国国主的女婿,南越国国主一心想要帮他,他若是让任长鸣担任太子,以后和南越国有其它的交往都会容易许多。
就在他心中敲定,决定任任长鸣为太子时,心口的重担也落了下来。
一炷香功夫后,任长鸣匆忙赶来。
他先跪下行礼,不明白来意,便道:“儿臣见过父皇,不知父皇把儿臣叫来养心殿,所为何事?”
皇帝不语,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处理国事方面你确实不如你三弟,且你闲散成性,事事不上心。现在朕要你多加学习,好做一个受人拥戴的好储君,赢得朝中大臣的信任,你明白了吗?”
任长鸣闻言身体僵硬,静默了一会儿,才低下头缓缓地回道:“父皇,儿臣不愿意做储君。”
虽然早料到有这一天,却没想到一切来得这样突然。
父皇竟然真的转变心意想要栽培他。
他心里为难,却又无比坚定地抬起头,看向皇上,希望他知道他的心意后能够应允。
皇上在和他的目光对视上的一瞬间,忽然发现,自己原来这样不了解自己的儿子,甚至不明白他们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的是,任长鸣究竟想要些什么。
如果他只是假意推脱,那他就真的是城府深沉,若是任长鸣所说的是真心话,那他就更是不明白了。
“你长大了,不再像从前那样让父皇操心了,你现在是如何想的,父皇更是不得而知,但父皇想让你知道的是……”他话还未说话,就被任长鸣打断。
任长鸣此刻打定主意,他不管皇上为什么突然转移话题,也不管是此番话否会让他生气,继续一意孤行地继续重复:“父皇,儿臣真的不愿意做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