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慕容琛就更加怜惜萧婵了,他开始在心中自责,怎么没有早一点想明白?
“段镛!”慕容琛忽然喊道。
外头福公公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慕容琛看了一眼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于是问道:“段镛呢?”
福公公道:“回太子殿下的话,段护卫已经遵照您的吩咐,进宫接萧美娣回来了。”
慕容琛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福公公便退了下去。
他只是为了确认一下,段镛已经进了宫,去接萧婵了。
这一刻,他无比想见到她。
萧婵在东宫里坐了一下午,这一下午,她觉得时间非常漫长,慕容琛怒气冲冲拂袖而去,没有给她任何答案,她忽然开始质疑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她开始质疑,是否是慕容琛太过宠她,让她开始变得骄纵起来。
紫苏从外头走进来,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容,她见萧婵仍然是一脸疲惫憔悴,连忙说道:“主子,段护卫进宫了,想必是接您回去的。”
萧婵扭头看向紫苏,脸上的神情终于好看了一些,只是声音仍然有些空灵,“只有段镛来了?”
紫苏一怔,明白萧婵的意思,柔声道:“太子被四殿下叫出去了,没有办法亲自前来接您,但是他肯定是记挂您的,不然也不会叫段护卫来了。”
萧婵低了低头,长长地吸了口气,笑了笑,“我知道,我又没说什么。”
说着便站起了身,朝着瑶光殿外走去。
留下紫苏一个人站在原地,一脸无奈,跟着也走了出去。
只不过在宫里呆了短短一夜,却让萧婵的心情跌宕起伏,现在她虽然出了宫,但是危险仍然还在,慕容琛没有亲自来接她,让她觉得格外孤独清冷。
她刚走出东宫,就看见不远处的桥边,太后正在桥上走过。
桥边的树上,叶子早已经落光,萧婵走着走着停了下来,目光往太后那边看过去。
从她这里过去,实在是有些远,可是她隐约看见太后正扭头,朝着她看过来。
俩人遥远地对视一眼,萧婵面无表情,眼神清淡,她虽然看不清太后的脸色,却能感觉到,这是太后在警告她。
与以往的警告不一样,这一次的警告,充满了浓浓的敌意。
太后是在后宫里摸爬滚打过来的,手上沾满了无数鲜血,尽管只是这遥遥一眼,也让萧婵浑身一个激灵,不敢再继续看。
萧婵快速出了宫,她刚到宫门口的时候,看见宫门口原本段镛带过来的马车正被人带了下去。
段镛皱眉,正要上去阻止,萧婵道:“算了,上头主子的命令,我们不能违抗。”
段镛扭头看着她,“萧美娣,您的意思是?”
这一看就是太后的意思,只是没想到太后会这么斤斤计较,连马车也不让萧婵乘坐。
萧婵没回答段镛的话,提步朝着宫门口走去,地上湿漉漉的,濡湿了她的裙摆,鞋底很薄,早就已经浸湿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涌上来,蔓延至四肢百骸,有种彻骨的冷,萧婵拉拢衣襟,艰难地往前面走去。
段镛看着她单薄的身影,也觉得一阵阵地心疼,连忙跟了上去,“到了外头,属下再叫一辆马车吧!”
萧婵笑了笑,她的嘴唇已经冻得乌紫乌紫了,牙齿打颤,段镛也真是佩服她还笑得出来,她说道:“这可是太后的命令,你敢违抗太后的命令?”
段镛脚下顿了顿,见萧婵又继续往前走,叹了口气,却不敢再坚持自己的想法。
萧婵一直低着头,走出了宫门口,她脚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只有走得快一点,才能让自己稍微暖和一点。
她出了宫门,忽然感觉到前面有一个人的身影正挡在自己面前,她觉得奇怪,放下了步子,抬头看去。
只见有着一张清隽的面容的人站在自己眼前,正微笑着看着她,“萧美娣。”
萧婵拧眉,这人长得有点眼熟,好像很久很久以前见过,可是他到底是谁,却实在是记不起来了,“你是?”
那人没说话,只是朝后面看了一眼,萧婵扭头看去,见不远处,有一辆马车正停在树下。
一个男人正拉着缰绳,感觉到萧婵的目光,也朝着这边看过来,对上他的双眸,萧婵感到惊喜,是卓郁。
过去的回忆如流水一样涌动起来,萧婵扭头看着眼前的男子,笑着道:“你是小五?”
小五点点头,“萧美娣还记得属下。”
萧婵笑了笑,小五说道:“将军说他等一下送您回去,您赶快过去吧,晚了就不好了。”
萧婵面带着微笑,却有些怔忪,怎么卓郁知道她的马车被太后截了?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敢公然违抗太后的命令?
但是也只是有一瞬间的疑惑,便提脚快速朝着卓郁那边走过去。
卓郁穿着家常的衣服,深蓝色的衣袍,腰间玉带紧束,身形颀长,面容刚毅,一向不苟言笑的他,看见萧婵朝着自己走近的时候,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
卓郁见到萧婵,便要给她行礼,萧婵连忙道:“哪有救命恩人向我行礼的呢?卓将军快别多礼了。”
卓郁这个人有些刻板,无论如何也要给萧婵行礼,萧婵十分无奈,只好说道:“卓将军这是要回家?”
卓郁摇摇头,“我去太子府,正巧跟萧美娣同行。”
萧婵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仿佛在思索他这句话的真假,“这么巧?”
卓郁点头,“萧美娣请上马车吧!”
他一向不怎么会说话,萧婵也就只好先不跟他叙旧,于是一撩衣摆上了马车。
卓郁看着她撩起衣摆,知道非礼勿视,正要低头的时候,却瞥见她的鞋上和裤脚都已经湿透了,等萧婵上了马车以后,他提醒道:“马车里有毛巾,萧美娣可以用。”
萧婵一怔,微笑着点头,“卓将军真是细心,以后要是哪位小姐嫁给了你,一定是三生有幸。”
卓郁抬头,与萧婵对视,尽管她的面容有些疲惫,可是眼神依然清亮,如同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卓郁是萧婵穿越过来认识的第一个人,他与她萍水相逢,却肯帮她那么多,让萧婵觉得很感动,而卓郁也明白,自己是萧婵认识的第一个京城人士,她对自己亲近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卓郁道:“我……”他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一扭头看见小五,紫苏,楚楚站在不远处,赶忙转移话题,“我已经让小五雇了几匹马,听说你身边的楚楚会些武功,让楚楚驱马送你回去吧!”
萧婵点点头,“这样也不错,不过你不是也要去太子府吗?顺路而已,一起去就行了。”
她的意思原本只是几个人可以一起走,卓郁却会错了意,“萧美娣的意思是想让我给你驾马?”
萧婵挑眉,很快反应过来,笑着点头,“嗯。”
卓郁虽然有为难,但是也只好答应下来,便跟小五打了声招呼,让他们几个人骑马跟在后面,自己则给萧婵驾马,送她回太子府。
一路上萧婵偶尔也会挑起帘子看看外面,卓郁是个闷葫芦,不怎么说话,只不过比起萧婵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好像多了几分腼腆,这让萧婵觉得奇怪,怎么他跟以前有些判若两人了?
紫苏也坐在马车里,说道:“方才奴婢问了一下小五,原来是咱们出来的时候,小五和卓将军正好也出来,发现了咱们的马车被截了,才在宫门口等咱们。”
萧婵点点头,看着前面的帘幕,那帘子随着马车的抖动而抖动着,一帘之隔,卓郁正在外面为她驱马,萧婵忽然觉得有些感动地笑了出来。
紫苏道:“主子,这条路,好似有些奇怪。”
萧婵也挑起帘子看了看外面,外头比较偏僻,京城一向是热闹的,几乎没什么偏僻的地方,但是却也有不那么热闹的,这条路萧婵也走过几遍,自然知道这里也可以通往太子府,只是绕的远一些。
外头卓郁好似听见了她们的谈话内容,说道:“萧美娣放心,这条路是可以通往太子府的,只是现在咱们情况特殊一些,走这条路会好一些。”
萧婵了然,知道自己现在被很多人盯着,尤其是太后才截走了她的车,如果让太后知道卓郁背着太后用马车送萧婵回去,恐怕对卓家也不太好。
萧婵道:“卓将军思虑周全,多谢了。”
卓郁没再说话,萧婵跟卓郁在一起的每一时每一分,都觉得很是自在,很是舒心,好像是跟亲人相处一般。
马车绕了很远,终于也快到了太子府,卓郁停了下来,说道:“萧美娣,就在这里下去吧!”
萧婵掀开帘子,见离太子府也只有三十多步的距离了,这个地方停下来正好,也没什么人看见,于是下了马车。
她对卓郁说道:“卓将军先进去吧,你先进去,我再进去。”
卓郁立即摇头,“外头很冷,还是萧美娣先进去吧!”
萧婵也摇头,“那可不行,我是走路回来的,怎么能这么快就到太子府?”
卓郁拧眉,萧婵说的很有道理,萧婵拍了拍马车,“外头冷,我待在马车里就行,你这马车是哪儿的?我等一下让小叶子给你送回去就是了。”
卓郁看着马车,最终也下了决定,“让小五送就行。”
萧婵点点头,卓郁的神情很是淡然,隐约看得出来他的眼神中有担心,萧婵道:“好久没跟你见面了,连叙旧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