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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危机暗伏

“皇上,您吩咐的衣裳做好了。”两月后,尚衣监管事太监来到乾清宫南书房,送上新做好的龙袍给崇祯过目。

“嗯?”埋头在奏折中的崇祯下意识抬起头,忽觉满眼金黄,这才发现一袭崭新的团龙衮服被两个太监举着,铺展在龙案前。果是天子衣装,明黄锦缎幼滑细腻,仿佛金箔一般泛着明艳夺目的光泽;上用极细密的丝线绣着十二尊五彩团龙,尊尊栩栩如生,宛若天工。精致上乘的质地,繁复华丽的图案,处处细节无一不透着极致的皇家威严。

而崇祯见此,却眉心一蹙,不明就里。“龙袍?谁吩咐你们做的?”

管事太监闻言一惊,连忙看向一边站着的夕照。

“回皇上,是德秀吩咐的。”夕照对皇上一欠身,然后又向管事太监挥挥手,“先送去西暖阁吧。”

“朕已说过不做,你这又是何意?”崇祯放下奏折,看着夕照,面有愠色。

“皇上息怒。”夕照绕到龙案前,一甩衣襟,双膝跪下:“这龙袍是德秀出了银子,请尚衣监置办的。德秀擅作主张,未曾征得皇上同意,还请皇上恕罪。”说罢,夕照伏在地上,磕了个头。

“你……”崇祯眉头微展,有些意外,“你哪里来的钱?”

“是德秀的私房钱。”夕照答道,“总之,这件龙袍没有动用国库一分一毫,还请皇上放心。”

“……”

崇祯一时失了言语,于是索性闭了口,抿起薄唇,斜斜靠上椅背。一国之君,却要旁人为自己置衣,面对夕照的好意,崇祯心里五味杂陈,并不轻松。惦念自己的这份情谊虽令人心暖,但堂堂大明君王,竟落魄到如此境地的实感,更令人心酸。见崇祯半天不语,夕照心中也慌张起来。当初看着皇上的旧衣衫,心中难过,没想太多便置了这套衣裳;如今看皇上这凝重的脸色,千万别是好心办了坏事。

“这……可不合规矩。”半晌,崇祯才开口道。

皇上终于有了反应,夕照忙将身子伏低,忐忑不安的说:“德秀知罪了,请皇上处罚。”

“哎……起来吧。”崇祯松了脸色,轻叹一声。细细想来,大明这境遇也非一日两日之事了。今日与平日并无二致,不过是更心酸些而已。崇祯想着,心中好歹释然了下来:“难得你有这份心,朕又怎能罚你。”

听了这话,夕照总算是咽下了定心丸。没有惹怒皇上便好。夕照依言站起身来,却见崇祯微微一笑,一改方才的严肃,眼神竟也是不同以往的柔和。

“多谢了。”

司礼监中,小眼太监蹲在王承恩身边低语着,好像在禀报什么机密事项。

“这小兔崽子,真做得出啊。”小眼太监语毕,王承恩翻翻白眼,一脸不快。“进宫才多少日子,就敢这么放肆,这是想和杂家叫板?”

“公公息怒。小毛孩子进宫时候短,不懂规矩,公公敲打敲打他便罢,别气坏了身子。”

旁边一皮肤白净的太监温言相慰道。只见此人约有三十多岁的年纪,五官虽算不上俊秀,倒也长得干净利落。他一边说,一边斯斯文文的笑着,但这笑只在嘴角脸颊处游弋,一双眼眸却深不见底,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夕照刚进宫时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直殿监佥书,后又带着周喜一起调入司礼监的李全李公公。

“敲打,也得看杂家有没有这个心情。”王承恩嘴一撇,一脸阴云密布,“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可恨梁颐晚死了几年,让这个毛头小子一脚插了进来,候补养了那么些时候也成了无用功。趁他还嫩,羽翼未丰,干脆除了去了事,也省得今后一不留神真成了祸患。”

“在下听说此人做派还算端正,在宫中口碑尚佳,如今又正受皇上宠信,想除,怕是要费一番工夫啊。”李全道。

“做派端正?”王承恩阴阴一笑,开口话里有话,“那可不一定吧。”

李全闻言略显意外,凑近了一些,低声问道:“公公这么说,可是已有小辫子抓在手里?”

“哼。”王承恩嘴角微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别急,快到时候了。这个张德秀,蹦跶不了多久了。”

咣当!只听窗外一声响,屋中三人一惊,朝窗户方向看去。

“去,看看是谁。”王承恩推了一把小眼太监,小眼太监连忙应了,出屋查看。片刻,又进屋来禀报道:“公公,屋外没人。”

“大概是猫狗之类的,公公不必在意。”李全随口说道,又示意小眼太监把门关好。

“人也罢,狗也罢,要想坏我的事,还得看他生了几副胆子。”王承恩冷笑一声,松下身子,向后一靠。

“就是,在这宫里和公公作对,那是不想混了!”小眼太监一脸媚笑着拍马屁道。而王承恩听了却更觉心中厌烦,眼一瞟,不做理睬。小眼太监讨了个没趣,只得讪讪站到一边,看着王公公和李全继续说话。屋中依然平静如初,无人察觉到,就在屋外几丈远的地方,惊魂未定的周喜喘着粗气,回想着刚才偷听到的谈话,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周喜?”

夕照正在房中准备就寝,忽见一人影闪了进来。夕照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周喜。

“这深更半夜的,周喜兄可是有事?”看着那厢慌张的神情,夕照似乎感到有几分不同寻常。

“嘘——”周喜掩好门转过身,在嘴上比个了手势,然后快步走到夕照旁边,低声道:“德秀兄,你可是得罪过王公公?”

“司礼监王公公?”夕照略微一想,“应是不曾。”

“那你可有什么短处让王公公知晓了?”周喜又问。

“呃……”夕照不知怎么回答,更不知周喜为何这样问,一时有些发愣。

“哎。”周喜见夕照不答,叹了口气,径自坐到椅子上。

“怎么了?周喜兄?”夕照也坐下,疑惑的问道。

“今日我路过王公公房,可是听到了不得了的事。”周喜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王承恩王公公,好像要对你不利。”

“他要对我不利?”夕照从未见过平日嘻嘻哈哈的周喜如此郑重其事,看起来应是所言不虚,“为什么要对我不利?”

“应是你做了什么事情,不顺他的意,大概过一阵子,他就要有所动作。不过他话说的隐晦,为什么是过一阵我也不太清楚。”周喜回忆着自己所听到的字字句句,表情愈发凝重,“王公公在宫里有多大势力,你也是知道的,德秀,你可要小心啊。”

听了周喜的话,夕照心中一乱,哑了言语。虽说周喜是好心,特意来提醒自己,但一不知王公公是为何记恨,二不知他要怎么对付自己,说要小心,这又让人如何小心啊。

“好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周喜又道,“今日偷听之时不小心被王公公他们发现了,虽说没看到我是谁,但你这里还是不宜久留。”说罢,便站起身,拱手告辞,“你要好生保重,千万留心。”

“好,多谢周喜兄报信。”夕照也站起身,拱手相谢,“周喜兄惦念之情,来日定将报答。”

“哎,都是同期兄弟,报答什么的言重了。” 周喜压下夕照的手,“那我走了。”

“好,路上小心。”

周喜走后,夕照坐在床头,冷静下来,仔细想了一遍这一阵子自己做过的事。都知监之前,王公公并不知道我这个人,更莫说得罪了。进了都知监,跟着梁公公开始伺候皇上,一直还算是中规中矩,也就是陪着出宫,又送了件龙袍,着实也没做什么能碍着王公公的事。既是没做任何得罪人家的事,王公公莫不是忌讳自己在皇上身边日渐上升的地位?夕照思前想后,琢磨了好一阵,总算是囫囵得出了这个假设,况且除此之外,似乎再找不出其他原因了。

……难道真是如此吗?以前做梦也没想过自己能得到皇上的宠信,甚至到了令王公公嫉妒的程度,如今这境况,真不知是交了什么好运。虽说树大了要招风,不过既然有了宠信,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想到这,夕照一乐,向后一仰躺倒在床上,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了下来。

正如算命先生所说,自去年八月之乱后,处罚了杨鹤,任命了洪承畴,宽恕了祖大寿,这一年以来,虽说有孔有德叛乱,但农民军和金军,竟都没有太大的动静。而到了八月,宫中更多一大喜事——周皇后又为皇上添了一位小皇子。

“果然是雨终有落时,天终有霁日吗……”崇祯看着窗外晴空万里,眼中满是喜色。

“恭喜皇上,如今事事已顺遂起来,今后大明也定将国泰民安,江山永固。”夕照看着皇上脸上久违的喜悦,心中也是说不出的高兴。

“禀皇上,王承恩求见。”正说着,只听传令太监道。

“传。”

“皇上,这是次辅大人和兵部尚书大人的贺礼,请皇上过目。”王承恩应声进殿来,呈上两份礼单。

崇祯接过礼单大概看了看,随手递给夕照。夕照将这两份和其他已经收到的礼单一起收在书柜抽屉中。

“司礼监各位日日为国事操劳,甚是辛苦,那边那些珠宝布匹,就赏给司礼监众人分了吧。”崇祯指指堆在大殿一侧的几个箱子,对王承恩说。

“谢皇上恩典。”王承恩忙欠身拜谢。

“德秀,你带几个人,把那边的箱子搬到司礼监去。”崇祯吩咐道。

“是,皇上。”

夕照领命,招呼旁边几个候着的太监,一人一边,将几个箱子抬出大殿,自己也搬了个小箱,一起去了司礼监。

来到司礼监的院落,将东西放置停当,夕照正准备离开,迎面见王承恩走进院来。

“王公公。”狭路相逢,夕照无处躲避,只得拱手欠身,算是打了招呼。

那厢王承恩见了夕照,却不还礼,背着手踱了几步,走到夕照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一挑。

“张公公最近过得可好啊?”

若是平时,这话倒也无甚稀奇,但夕照心里藏着周喜说的那事,听起来便多了一层意味——已然招人恨了,还是低调些好。于是夕照便谦恭的开口道:

“哪有好不好的,不过是小心行事,谨慎度日而已。”

“哎哟,张公公可别这么谦虚,听说连皇上的龙袍你都送得起,看来这日子过的可是风生水起啊。”王承恩脸上皮笑肉不笑,眼神好像藏着针。

不管言者何意,听者却是有心。夕照闻言心中一惊,风生水起……难道是暗指那件事?可那件事除自己和周大人之外,应该并无第三人知晓才对。夕照琢磨不透,但脸上仍不露声色,只是微一低头:“让公公见笑了。”

王承恩两眼紧盯着夕照,盯着盯着,不知为何却呵呵笑了起来。正当夕照眨眨眼睛,前后摸不着头脑时,这厢又忽然收了笑,拍了拍夕照肩膀。“小心行事,这四字你懂得便好。”说罢,王承恩掸掸衣襟,又背上手,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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