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驶到了住院部的大门口,告别后,我下了车。才刚迈步走开,前排车窗摇下,Martin的卷毛露了出来,喊住我,我又走了回去。
“慕凌,”邱宗民靠过来对我说,“差点忘了,你这个月的工资。”说着,把一个信封递给Martin,Martin接过转手塞给我。
我有些惊讶道:“可是这个月我都没怎么做事?”
话音刚落,邱宗民就说:“等你忙过这段时期,以后再补也不迟。”
看他坐正准备发动车辆,我略微退后了几步,说了一声:“谢谢!”
邱宗民打转方向盘,和我挥了挥手,Martin朝我笑了一下,说道:“早点休息吧!拜拜!”
“路上开车小心!拜拜!”我回应着,目送着他们的车离去,我转身走入大门。
一边走着,一边打开信封,迅速扫视了一下,这应该不止一个月吧,至少有三倍的数量,难怪摸着是有点厚,我竟然没有发现,这……让我如何是好?
不管是退回或是接受,至少我该让他们知道,我发现了这个情况,而不能就这样装愣。
我拉开包,拿出手机,翻开的时候才想起来早该没电了。先把钱放好,上楼充上电再联系他们吧。
打开门,病房里的人都睡了,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摸索着开了一盏小夜灯,赫然发现柜子上有一张小纸条,隽秀有力的笔迹很熟悉,是韩哲留的:
慕凌,你手机关机了,我只是告诉你一声,我来过了。你别太累了,明天我再来。??哲
接上电,果然几条信息进来,皆是韩哲发来的,我回了一条:
哲哥,辛苦你了!谢谢!
很快,他回复了一句:
傻丫头,早点休息吧。
原来,他也还没睡。
昨晚给邱宗民电话,他也没接。一早,我站在过道上又打给他。才刚提到钱的事,邱宗民语气显得颇为忙碌,没说两句就挂断了,再拨去则无人接听。我又联系Martin,他只说这是邱宗民的事情,他不过问。
还想说什么,远远看到韩哲来了。我合上手机,微微有些诧异地问:“你怎么来了?我以为是晚上才来。”
他手上提着一个蛋饼,对我说:“想着你应该还没吃早饭,就在楼下买了个饼给你。”
接过饼,略微有些烫。
赶上医生来查房,韩哲就陪着先走入病房,和妈妈打了招呼。看妈妈开心地和他们聊着,我就坐在一旁咬起蛋饼。
听闻医生关照起一些手术事项,我顿时疑惑不解。妈妈见状,告诉我她已经决定手术。我没有想到她会自己做主,心下先是有些轻松,但想到医生说的成功几率,我又十分紧张。
妈妈只是很坚定地说:“我决定了,成不成都这么做了。”
我不再言语,看着她,她则平静地与我对视,神色果决而安定,不知怎么,我也似乎被灌注了信心,对她点了点头。
聊不多时,韩哲要去上班了,我送他下楼。
走出大楼,他停下脚步,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浅笑着说:“慕凌,这是我的储蓄卡,我所有的积蓄都在里面了,虽然不太多。”他说着,呵呵笑了一声,摸了一下鼻子,接着说,“早知道以前就该省着点花。不过你先收着用吧,以后每个月我发了工资都往里打,就是实习期还很少。”
有些出乎意料,我犹豫着,韩哲拉起我的手,摊开掌心,把卡放在上面,又把我的手指蜷起盖在卡片上,柔声说道:“拿着吧。”
说完,许是怕我不收,他放下了自己的手,只留有些余温在我的指尖。
我晃了一下卡片,抬头微笑着对他说:“好!这卡我就收了。以后工资你还是先留着,你也是要用的。”
韩哲笑着说:“我自己留一点傍傍身就行。”
“不用这样,你自己都说了,很少嘛!就算了。”我冲他眨眨眼,略带嘲弄的口气和他开玩笑。
他跟着傻傻地笑着,我转而认真地对他说:“谢谢你!”
韩哲迟疑了一瞬,说:“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我正欲开口,他紧接着说道:“如果不够,告诉我,我可以和我爸妈说,他们……”
我摇摇头,打断他的话:“不必麻烦他们。”
“不麻烦,真的!”韩哲深深地凝视着我,“他们一定愿意帮忙。”
“我知道,”我神色一凛道,“谢谢他们!真的有需要我再告诉你,到目前为止,我都还能搞定。”
韩哲轻轻叹了口气,拍拍我的头,说:“好吧。总之,你不要勉强自己。”
我笑一笑,对他点点头,他转身告别离去,我目送着,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
华灯初上,繁闹的市中心广场,正是人来人往的奔波景象,正中央的落幕电视屏上放着广告,我只匆匆一瞥,视线却落到了显示的时间上。
要快!
我一路跑往大剧院,晚上是一场重要的会议,才结束浦东的一家公司路演,晚饭都没有来得及吃,就赶到这儿来,真心累!
不过想想很快入袋的收入,我心里就宽慰了许多。而且,没准我也是个劳碌命,这越是折腾我还越是兴奋,整个人如同上了发条似的,只知道向前冲。
手机铃声响起,估计是会场那边着急了,我赶忙边跑边掏出来。顾不得看是谁的,直接翻开放在了耳边,一个低沉却又熟悉的声音传来:“慕凌,在哪儿呢?”
是韩哲,只是好像有些急躁。
“我在去……大剧院的路上,晚上接了个……会议。”我喘着粗气回答,“有事吗?哲哥……我这儿有些急,回头结束了……再打给你行吗?”
那头没了声音,是不是信号不好?
我连着“喂”了几声:“哲哥,你在吗?……估计是信号不好……你听得到吗?”
我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透过听筒又传了回来。
刚想挂断重拨一个,韩哲的话音响起:“今晚你本来约了我的,你估计是忙忘了。”声音里含着些许失落。
我这才记起确有其事,说好一起吃顿饭,但我在安排这些事项的时候,却压根就没有想到。
我只得道了歉,断断续续地捡着好听的话讲。正说着,大剧院到了,门口有人张望着,看到我马上打了个让我进去的手势,我简单地再安抚了韩哲几句后,就急急挂断,跟着工作人员走入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