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钏子睁着迷糊的眼睛问:“太太,是哪个要害宝二爷。”
王夫人看了她哆嗦了半晌才说:“是金钏子,你的姐姐!”
这下子,两个嬷嬷吓得再也不敢说话了,难怪刚才进来没一个人,太太却在那里磕头求饶。原来,是金钏子来索命,唉呀,这可了不得了。一听太太这么说,哪个还敢出门去。王夫人没法,便扶着玉钏子,跌跌撞撞的来到碧纱橱,哪知道,这一进去,才发现不得了,那宝玉的屋子里,到处都是鲜血淋漓,唉哟,王夫人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这里闹得不成样子,老太太那里也不安静。却说老太太也是睡前三柱香,点得一屋子里烟雾迷蒙,对着菩萨祷告了半天。好不容易睡着了,竟听到一阵凄惨惨的哭声,里头还有一声:娘。这可把老太太吓得不轻,总以为是贾敏来了,来问自己来了。当下便扯着嗓子叫来鸳鸯陪在她脚下睡。
老太太年纪大,一醒便有些不踏实,只睡得迷糊,蒙胧着似乎看到一个白影子,进来了,又出去了。她心里有些疑惑,无奈眼中苦涩,也未在意。又见窗户外头,有些微亮,便心里一宽,什么也不想了,正要入梦,猛听鸳鸯一声惊叫:“老太太---”
老太太听她叫得不同寻常,便立即睁大眼睛问:“什么事?”知道这鸳鸯是伺候自己惯了的,极得自己的心思,这会子听声音如此紧张,事情定是不小,
鸳鸯惊恐地指着炕中间说:“这云姑娘,是老太太昨夜叫来睡的么?许是奴婢一时忘记了,没有看到,所以就吓了一跳。”
老太太一听也吓了一跳:“云丫头,她什么时候进来的?”这话一说,两人都慌了起来。
这里赶紧去拍,只见她又是昨天早上那个样子,惨白着脸,两眼抹得黑漆漆的,嘴巴血红吃了人一样,她倒是睡得正香。
老太太急忙叫着:“云丫头,你起来,赶紧地。”
史湘云迷糊地睁开眼睛,看着老太太和鸳鸯说:“你们怎么进来了,老太太,云儿没脸见人…”还一边说一边用袖子盖在脸上。
老太太一把拔拉开,紧盯着她说:“你什么时候跑进来睡的?又涂成这样子做什么?”
史湘云看了看四周,果真是老太太的房间,脸色一时大变,吓得捂住了嘴巴,不住地摇着头说:“我,明明睡在,怎么会在这里?我,我记得很清楚啊。”鸳鸯递个镜子给她,果然,又是一声惨叫。手里的镜子也拿不住了,也不敢再看一眼了。
老太太心里格登一下,只是不好说什么,便叫她赶紧回去洗洗那鬼脸。那史湘云说什么也不回去,只哭着说:“老太太,求求你救一救云儿吧。云儿好怕,有鬼,一定是有鬼,一定是,呜呜,”
老太太没法,只好把她轻轻地搂在怀里,安慰着说:“哪里来的鬼,怕是你做梦呢。不过是哪个调皮的丫环和你逗着玩的吧,好了,别想了,没事,有我在,没事。”那话怎么也不比从前,显得苍白无力,底气不足。
鸳鸯出去喊翠缕,好大一会,才脸色古怪地回来了。老太太见状忙问:“怎么了?外头有什么事么?还是黛玉,这可是怎么办啊!”
鸳鸯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史湘云赶紧说:“老太太,不是林姑娘,是奴婢刚才听几个丫头在传,昨夜,二太太碰到了,金钏子,闹了一宿。”当下便把听到的事情说了一回。
啊!老太太听了这话吓得脸上变了色,这金钏子听说是被宝玉非礼不成,跳了井。难道,是冤魂不散?史湘云抖得一团团,不敢露头。
老太太推开史湘云,对鸳鸯说:“早点叫吃饭,叫二门上去外头叫一辆大车,我想去庙里上柱香。”
史湘云一把拉住她哭着说:“老太太,您别丢下我,我也去,我也去,这里,我怕。”
老太太本想说,你怕就回去住,不过见她这个样子,可怜巴巴的,便说:“你去,也得赶紧洗洗干净去。这个样子怎么出门啊?真是,”
史湘云大声哭着说:“这金钏子死,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为什么她要来捉弄我?我又没有得罪过她。都是太太逼死了她,都是太太不好。”
老太太喝道:“现在说这个话有什么用?人死都死了,只有赶紧安抚了她去,让她早点托生投胎,别再纠缠着咱们府里。唉哟,这是什么事情,活了这么大年纪,还真的见了鬼了。”
鸳鸯也是背脊上一阵发冷,头发根子竖了起来。她不敢再听下去,赶紧收拾东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