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条白影子突然出现了,只见她轻轻地把窗户纸给捅个洞,一只眼睛朝里头一看,屋子里灯火通明,香烟四漫,床上,王夫人果然睡得香,睡得好,竟然还有微微的鼾声,桌子边,玉钏子脑袋瓜子,左摇右晃,瞌睡得直点头。白影子轻声一笑,颇为清脆,把窗户一打开,随手弹了一个小雪球,这玉钏子果然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了。
白影子轻轻把门打开,闪身进去,又把门关好,灯光下,只见她白肿着一张脸,两眼如黑洞一样,两只长长的袖子。她来到王夫人的床前,拿着扇子一阵猛扇,果然,王夫人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说:“玉钏子,是不是窗户没关好啊。”
白影子飘了一下说:“太太,不是玉钏子,奴婢是金钏子,怎么,太太,你不认识我了么?是不是看着我不像了?”
王夫人一个激灵,猛地一个寒颤,眼睛睁得老大,这才看清楚,眼前飘着这么一个白影子。哆嗦着说:“你是谁?是人,还是鬼?”哪里还敢细看,头发早竖了起来。
白影子轻声冷笑了一声说:“太太好记性啊,奴婢在你身边伺候了你那么多年,竟然连奴婢的声音和样子也忘记了。奴婢很挂念太太啊,太太,我好冷啊。那井里好黑啊,奴婢好想回来再伺候太太啊。”
王夫人魂不附体,抱着身子,抖成一团,颤抖着说:“是你自己寻的死,冤有头,债有主,你自己跳的井,不关我的事啊,不关我的事,你不要来找我。玉钏子,玉钏子,救命啊。”
白影子冷笑了一声说:“是不关太太的事,是宝二爷,是他非要强行非礼,正是该找他才对。宝二爷,想必也喜欢奴婢呢。”
王夫人一听,又是惊骇不已,跪在床上不住地磕着头说:“求求你,不要找他,不要找宝玉,不关他的事,这不怪他。求求你了,千万不要去害他。”
白影子叹息了一口说:“那我只能怪自己命苦么?我的好太太,我天天泡在冷水里,好难受啊。”
王夫人还在那磕着头,不敢停下来:“我一定去寺里给你上香,念经,为你超度。你饶了我,饶了宝玉吧。我一定好好的对你的妹妹,求求你了。”
白影子沉默了,突然又飘了起来,王夫人眼也不敢睁,拼命的把头往被子里头扎。身上一阵阵的发紧,发冷。
王夫人惨叫了半天,总算有两个起夜的嬷嬷听到了,一推门,见玉钏子还在打着盹,王夫人撕心裂肺地求人饶命。
一个嬷嬷胆子大些,便说:“太太,太太,您这是怎么了?”一个嬷嬷悄悄地把玉钏子摇醒了来。
王夫人听到人腔,简直比见了菩萨还高兴,一把拉住了,两眼惊恐地看着四周,见来了两个嬷嬷,玉钏子也站在跟前,便问:“她走了么?”
那两个嬷嬷相互一看说:“太太,是哪个?奴婢进来,只见太太和玉钏子,并没有别人。”
她这一说,更把王夫人惊得魂飞魄散,不可能,刚才,明明是金钏子进来了。她好可怕,跟水泡发了一样,她来索命来了。对了,宝玉,她一定是找宝玉去了。当下,她赶紧说:“快,快去碧纱橱里,看一看宝二爷。她要害宝玉。”